7、替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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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的动作，让孟櫇突然有种嗜血的快.意，那种浑身血液肆虐流淌的灼热，顺着神经末梢疯狂蔓延、叫嚣着！
他眼底只能看到楚强凌乱发尾下极为惊慌的瞳孔，似像炸裂开来的万花筒，他仿佛能想象血液迸溅之后、如同彼岸花一般妖艳刺眼的红。
噗嗤——
孟櫇手背青筋暴起，与惨白的皮肤在灯光下形成鲜明对比，结实臂膀肌肉紧绷，手中的黑色雨伞在离楚强鼻尖半厘米的距离停下，一切都轧染静止。
那把黑伞代替了彼岸花，盛开在孟櫇与楚强之间，挡住了楚强的茫然无措，也挡住了孟櫇濒临崩溃的心慌。
“孟......孟哥。”白仔缓过神来，两手不受控制的在打颤，急忙扶住黑仔的同时，深深吸了一口气：“你疯了？”
“我疯了”孟櫇重复道。
又似是在低喃，孟櫇缓缓垂下手臂，明亮深邃的眼眸一一扫过他身后众人，眼底包含万千感情，波涛汹涌，可还是被他藏了回去，勾起唇角迫不及待的笑了起来。
阎罗手心还残留被抢走伞时摩擦留下的刺痛，隐隐约约的，散不去消不掉。
“这不就是你们想要的？”孟櫇笑够了，潇洒用指尖抹掉眼角的泪珠，干脆扔掉手里的累赘，背过身，看着楚强与楚红轻声道：“按理来说，我这个弼马温职位根本不需要和勾魂来人间，更没有义务去拯救这些蝼蚁的命，魂散不散与我何干？人死不死......有关我屁事？”
“孟哥别胡说！”黑仔蹙眉，揽过白仔，轻拍后者肩膀，秀气的脸庞笼罩担忧：“阎老说了，你发脾气闹事通通无碍，但咱们地府有些规矩该讲，拿你当挡箭牌使确实无奈，平日里阎老也没少照顾你，咱们这几万年来......”
“照顾我？”孟櫇挑眉，好笑的伸出手指，半蹲下身子，凑到大口喘气的楚强跟前，悠悠地反问道：“就是这么照顾我？”
“孟......”
“孟櫇。”阎罗张口，打断黑仔的话：“时间到了。”
孟櫇身形一顿，脸上表情逐渐冰冷，眸底不在有光，突然伸手像方才掐着楚红似得，用力掐住楚强下颚，用能洞穿一切的眼神紧盯楚强眼眸，道：“我救了你的命，你是不是也该还我一命？”
黑白两仔都不知道孟櫇接下来会做什么，只有阎罗静静看着。
楚强稍稍建立好的安全感又碎成万片，他看到楚红的欣喜化成噩梦，这个普普通通心脏在跳动的青年，打死也不会相信，这间屋子里真的有来自地府的鬼魂。
短暂的窒息过后，楚强逼迫自己咽下口水，两手下意识握住孟櫇捏着他的手腕，哑声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是谁？你们是......鬼？”
“bingo！”孟櫇得空的那只手捋着自己长发，半测过头，施舍一般掀起眼皮看向楚红，才继续道：“做个交易。”
不是问句，是命令，不容抗拒的。
楚红习惯性的拽着衣摆，说不出话，不点头不摇头。
“你儿子命是我救得，那给不给他自然是我说了算。”孟櫇一点也没有商量的余地：“你应该庆幸我方才没有将伞戳进你儿子心脏里，不然......噗嗤——我相信你不会这么蠢，我们也没你想的那么傻逼，为什么宁可魂飞魄散也不愿意下地府？外面赵升之那个逃魂和你还有你儿子什么关系......你打翻了我的汤，总得给我个交代不是？更何况......你儿子命还在我手里。”
楚红细瘦的手指险些要将衣摆撕碎，这个倔强又不屈服的女人，终于开始动摇。
“忘了和你说。”孟櫇皱了下鼻子，略带痞气的朝着楚红道：“你不说也可以，真以为你孟哥做事不留后手？”
说着，孟櫇松开对楚强的钳制，捡起掉落在一旁的背包，从里面翻找几下拿出一个与方才一模一样的保温杯：“二十四小时持续加热，这杯，牛腩炖番茄，贼香。”
从上人间的路上开始孟櫇便有了怀疑，说实在的，与楚红一样的魂几万年来比比皆是，他们这些官职傍身的，即便在怎么尽心尽职，人间沦为四十九天魂的也不在少数，能被阎罗找到的，自然有办法灭了，藏匿起来找不到，第四十九天也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每一个魂能留下的，只有在世亲人心中的念想，若时间久了，自然便也淡了。
楚红即以在阎罗手下逃了一次，依阎罗的性子，也不会这般彻查追随，所以更应该说......是阎罗放了她。
对于阎罗的实力，孟櫇总归是知道，何况他方才脑海里突然闪过的那抹不为鬼知的猜想，更让孟櫇对阎罗有了浓重的疑惑。
“楚红，你已经死了，生前所有一切对你来说是虚无，何况你一直藏着掖着不愿意说的，我们稍稍翻找，都能寻出来。”孟櫇晃动着手里的保温杯，千篇一律说着‘演讲稿’：“时间到了，你现在没有退路没有余地，你会替你儿子去死，明白吗？”
“孟哥孟哥......什么意思？”白仔先耐不住了，瞪着大眼凑上来，扯住孟櫇肩膀摇晃道：“楚红死了，怎么还能替她儿子去死？”
“你错了。”孟櫇摇头，一指楚强：“就像你说的，楚强生死簿里有两个阳寿死期，我虽是替他将命夺了回来，可天上那位......能放过楚强？总要收走一个魂魄才能说得过去，楚红、楚强、赵升之，世上包括你我都无法活第二次，那些所谓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过是人间俗语罢了，他们根本不知道，他们经历大难之事能活过来，是身侧有人替他们又死了一次，可能是死去的亲人、爱人、同伴，轮回因果，魂魄与肉.身就如同花与叶，叶掉了，花朵自然会枯萎......可现在楚强被拔掉叶子，独留花朵，怎能好活？必然需要有人替他凋零。”
孟櫇语毕，再一次看向楚红：“这便是你强留下的原因，我不管你到底如何知道楚强会死的消息，可你既已选好路，就不要后悔。”
楚红摇头，又点头。
楚强听这个美男子说的云里雾里，半晌，才大脑混沌的找到孟櫇话里的意思，难以置信的摇头道：“我妈......她，她替我去死？”
“是。”一旁安静许久的阎罗终于喘气。
孟櫇冷冷看了一眼阎罗，接话道：“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白仔紧张的问道。
“楼下那个，替他们母子二人去死。”孟櫇拍拍手，像是计划了一场别出心裁的舞台剧，对着这样‘精彩无比’的剧本，他只能以此来表达自己的心情：“三个，留两个，死一个......人魂、逃魂、残魂......有意思，阎罗，这就是阎老在电话里与你说的，是吧？”
阎罗与孟櫇对视，各怀心事。
“不对啊，外面那个逃魂既然逃了，那必然是死，哪儿来的替楚强死一次这么一说？”黑仔满头疑惑：“闹着玩儿呢吧？”
“我说过，不管是谁，今晚总有一魂会散，不分种类。”
语毕，孟櫇将那把雨伞收好，轻巧的搭在自己臂弯，绅士一笑：“那么，谁来说这个故事？”
楚强眼底猩红，鼻涕横流，鼻翼扇动在轻轻喘气，身体一动不动的看着触碰不到的楚红。
——他没想到会再一次见到自己亲妈，而且是在这么匪夷所思的情况下，他甚至还没从‘楚红已经死了’这个事实中走出来，那只是一个极为平常的休息日，他满怀欣喜带着他的喜讯冲进家门的时候，只看到像风干腊肉似得挂在天花板上的楚红。
“妈，你为什么自杀？”楚强嘴角不受控制的抽搐，他尽力忍着难过与不解，再一次清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偏要我也去死才能再看到你？为什么丢下我！我......我是你儿子，你为什么......为什么丢下我？”
楚红腿一软，直接跪到楚强跟前，嘴巴张张合合，说不出半个字。
“你是孟櫇吧？”楚强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朝孟櫇伸出手，指尖颤抖：“你带我走，我就告诉你。”
“哟？”孟櫇惊诧挑眉：“不是你喊‘救命’的时候了，我看你......啧啧，尿裤子了。”
“你是鬼你不会懂，你又不会害怕！”楚强急躁着脸，扯嗓子喊道。
孟櫇用伞尖挑起楚强下巴，忽略他一直逃避的那两个字，戏虐道：“你孟哥我，从不和人谈条件。”
楚强半仰着头，不死心的回道：“你今儿条件谈了不少，脸疼不疼？”
这个人类小仔......
孟櫇眯眼，打量着楚强。
他并未觉着自己什么时候说了‘谈条件’的话，下意识想把方才发生的事情在捋一遍。
与此同时，楚强突然一把攥住顶在他下巴的伞尖，用尽全力往下一压，紧接着分秒间将伞尖精准的戳进了自己胸口！
闷响是皮肉炸裂开的声音，震动众人众鬼的鼓膜。
“楚强——！！”
“我艹！！！”
楚强感觉自己浑身是无法形容的痛，痛到极致他连呼吸都难以做到，他在倒下的瞬间，与孟櫇对视，看到了孟櫇眼底他想要看到的情绪。
孟櫇也在看着楚强，周遭一切都暗了下去，只有枯草一般躺在地上的楚强，可这个人类小仔又堪比可燎原的青草，顽强的在对他笑。
楚强说了一句话，没有声音，但孟櫇看到了。
他说：“我把命还你。”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替代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