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沙鸥》凉茶甜粥

3、第三章 藏夜楼

　　藏夜楼地处雨京外围烟柳繁华地，一年四季门口总是尘土飞扬，豪客不断。若只是有雨京外围，甚至外地专门到此的客人也不算稀奇；离奇的是就连龙王城内的贵人们都常常来访。前几年有位道行颇高的放妖人路过此处，连呼妖气惊天，引路人侧目；一位同样路过的王爷气不过这胡言乱语，让侍卫将当场其乱棍打出雨京。从此 “藏夜楼”这三字招牌名噪天下，它的体量在这几年间也愈发壮大。
　　“这便是藏夜楼的历史？”唐林给过两文钱，上前问那说书人。
　　“嘿哟看官，这可不就是那全部了？”说书人眉飞色舞，顺带讲了这藏夜楼里几位有名的姑娘。唐林打断他的话茬，“我是问，这藏夜楼是谁建在这儿的？”
　　“哎，这我可真不晓得了。”说书人面上犯难，加之其他看官听的仔细，干脆撇开唐林，继续讲那位姑娘。
　　还是得自己去一趟。唐林这样想着，默默走开。

　　“您可常来啊滕老，哎您慢着点，小心摔着了。”
　　“小翠你愣着做什么呀，客人好看也禁不住你这样看的，快给人家倒茶，五爷您这边坐。”
　　“哎呀这位先生呀，”招呼客人的夫人小碎步地走到唐林跟前，飞快地打量他一番，“这位公子啊，您是在找哪位贵人啊？我给您喊去。”
　　“我来这看看。”唐林摆摆手，说着就要进去，却被夫人给拦下来了。
　　“小翠，小兰，你们先招呼着。”夫人按住唐林的肩，看着他清秀，甚至有些稚嫩的脸，问他：“你是被谁骗过来的？这地方可不能随便进来你知道吗？听话，快回去。”
　　唐林看了看她的脸，忽然笑了，笑的几分天真几分邪。他不喜欢被人当作孩童，这让他很多时候不太方便做事。但他很喜欢这些劝阻过他的人，这些人会给他稍许师兄的感觉。
　　“您放心吧，我只是长得显小而已。”唐林拨开她的双手，倒让夫人有些尴尬。不到片刻她回过神，赶紧招呼道：“那您里边请喝茶，不知您银子带够了没？”
　　“小有几张银票。”唐林答道。夫人的质疑来自于唐林并不光亮的衣服，唐林这次出来也确实没带银钱。但一来他并不是来花钱的；二来他看到一群人簇拥着某一个人早早走了进去，于是也想进去看看。
　　“好，好，那您这边请。”夫人眉开眼笑，给唐林带到一个偏僻的小桌，顺手沏了碗茶，“您是新客，还请在这稍等，姑娘待会儿就来。”

　　“秦雨公子，你从何处来这儿呀？”一位美人躺在那位白衣公子的怀中，脸颊似乎要比醉着的公子还要红些。秦雨很不优雅地打声饱嗝，又极优雅地打开了扇子，给那美人边扇风边故作深情：“从何处来，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去的地方，可是你心里。”
　　“这样吗？我还以为你想去那龙王城呢，是我多虑了。”唐林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他倚着门，幽幽地说道。
　　“啊！”美人吃了一惊，随即弱弱地问向秦雨：“公子，他是谁呀？”
　　“他呀，他可是一位大官人，走，咱们上去招呼他。”秦雨放声大笑，笑声引来了半座藏夜楼的目光。他将杯酒一饮而尽，携美人走到门前说：“林…唐先生，我将这位姑娘托付给你，你可要好好珍惜呀。”他又丢下一块金元宝给那美人，“他的账都算我的。”说罢招招手，隐藏在暗中的侍卫便随他鱼贯而去。
　　美人不知所措，只好收下金元，上来挽着唐林的手，“公子你看我们…”
　　唐林甩开了美人素手，却耐不住美人再三来依靠。他一掌打在美人的脸上，毫不手软，毫不慌张。纵使身前美人半遮着脸，还是不难看出狰狞的、没有血色的骷髅代替了那美人面。她上下苍白的牙齿不停颤抖，却没一滴泪从空洞的眼窝里涌出，举止投足，恍如小女儿态。
　　藏夜楼满座人鬼皆惊。
　　“行了，别装了。”一层淡淡的薄粉从唐林击出的手上脱落，落在映满人面的地上，又尽数被吸回了那“美人”的脸上。那些惊惶的人、挣脱开美人的人、想要逃跑的人被一股奇异的力束缚住了，定在原地动弹不得。大门前接引的夫人搀扶着另一位妇人走下楼来，妇人身后一只流光溢彩的尾巴扫过楼梯，散发出淡淡香气让客人们尽数沉醉。
　　“小妖清颜，见过上仙。”两人走到唐林面前，妇人微微一福，连着旁边不敢抬头的夫人也弯下了腰。
　　“小妖清欢，见过上仙。”
　　唐林看着她们，感觉有些异样，在无数安静的沉醉的人群中，他问：“你认识我？”
　　“曾经有缘，见过一面。”清颜笑笑，将尾巴收了起来。她指着刚才的房间，对唐林做出 “请”的手势。
　　“有什么事，咱们大可关门细谈，何必惊扰俗世？”清颜莞尔，与清欢先行走入房间。进房前她脚步顿了顿，先给外面的人群打了个响指，再慢慢悠悠往前走。
　　人群恢复了声响，仿佛无事人般继续与这群妖物缠绵。唐林看了眼身边惊煞的美人，朝双手间呼口气，走进了房间。

　　“动静实在不小，不愧是林大先生呀。”秦雨换了身袍子，坐在马车中遥遥望着藏夜楼。他的两个手下扮作官府人士守在藏夜楼前，不让外面的好事者看出里头的异样；也好在是白天，无更多人前来叨扰。掀起窗帘，他远远地吹了声口哨示意收队。天上的云一时比一时暗，暗的像要滴出水。这里离终年积雨的龙王城尚有一段距离，却显出如此异象，只愿不要被那些放妖人惦记。秦雨这样想着，马车早已经驶向了龙王城方向。

　　“当年师尊走的着急，没能细细嘱咐，只是将我姊妹二人喊去看了上仙一眼。”清颜倒尽碗中茶水，又给唐林沏了一碗，“妹妹初见上仙时，只觉得面熟，而我的记性一向是比妹妹好上不少。况且妖的眼里，人无美丑之分，顶多是胖瘦老幼之别，要记住人的相貌更是为难，还请上仙不要责怪她。”说到此处，清颜竟同清欢站起来，又行一礼。
　　“这么说，你们见过我师父？”听她们语气中似乎与师父极为相识，唐林并不诧异，但也不敢深信。
　　“明月道人，也是我朝国运。”清颜避过师尊的名讳，只提这两个鲜为人知的名号。
　　唐林点点头。三言两语就交代清楚了，这座藏夜楼确实是师父的遗产。
　　“那好，我需要你们做些事。”唐林也不客套，借过纸笔，写下三句话。
　　“前两件好办，可这第三件…”清颜轻咬下唇，面上为难，随后她吩咐清欢：“你去问问管事的，看能不能通融通融。”
　　“好。”清欢应着，退了出去。“至于第一件事，”清颜再次探出尾巴，从中取出一个诺大的盒子。
　　“这是您的长安剑，今日物归正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