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色染天》万色染天

18、魔夜情殇(下）

　　卢雅梭走入内殿，看到的就是一个瘦骨如柴的无盐女人，正裹着一条紫色的被褥，冷冷地注视着他，神情古怪，这样的一个何布女奴又怎能与他那高贵美丽的母后相比，也不知母后为何对她特别上心，在他看来也不过是父王的另一场游戏罢了，玩腻了自然会丢弃。
　　“怎么，紫晶夫人，见到本王你不行礼吗？”他可不管父王的命令，从他出生开始，这个国家中也只有三人不必向他行礼，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卢雅梭看着眼前女人的眼神更加阴暗，即使自己再怎么努力，几年间仍无法完全渗透那个变态哥哥掌管的决斗营，不然如今也不会有这么多事，不为了他美丽的母后，这一切都不算什么。
　　染天盯着突然闯入的人，有些眼熟的脸，该是那位三王子了，实在没有心力再与其周旋，染天没有答话，回转头去，看了眼仍昏迷不醒的伊苏，继续着她的救治。
　　“你！！”卢雅梭显然被激怒了，脸上一片狰狞，“也好，别说我没有给你这个贱人辩解的机会，毕竟惹怒王子，这样的处罚也不算重。”说话间，一把闪着黑气的匕首出现在了卢雅梭的手上，他身形快速地移至了染天的身边，速度极快地向着染天的脸直刺下去，黑气缠绕的利器在空中划过一道黑迹，瞬间已扑至了染天的面前，染天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有着自己的意识，竟在微微偏头间闪过了致命的一击，只是这把冒着黑气的匕首估计也非凡品，即使染天的身体本能地躲过了这一击，她仍感觉脸上有着一样的烧灼感。
　　惊讶于自己身体的恢复力，染天却没法多想，顺着本能又再度躲过了由身侧而来的一刺，她有些奇怪为什么同样是攻击，自己为什么能够躲过眼前这个明显也是位高手的王子，却无法看清赫尔伦的动作，难道这就是纯色后裔和常人的区别吗？
　　有些凄凉地笑着，此时此刻，她的命却已不是自己的了，至少在交易达成前，她无法就此死去。卢雅梭的攻势招招冲着她的脸而来，虽然有些奇怪，但染天知道自己必须反抗，在越显密集的刺划间，她的重伤的身体终于无法再支持下去，出现了那种犹如虚脱的症状，她翻身滚过床头，在一片纱幔中向外狂奔起来。
　　即使不会武技的男人，比起一个重伤在身的瘦弱女人，也要强得多，更何况像卢雅梭这样从小受过严格武技学习的王子，之所以会连连失手，除了因为染天比普通人稍灵活的身手，最大的原因却源自卢雅梭潜意识里的一丝犹豫。毕竟不管眼前的女奴是否真的得到了父王的宠爱，对王宠幸的女人出手，相当于直接挑战王的权威。虽然因为赫尔伦的关系，老不死始终对他抱持着扶植的态度，可谁知道以后会怎样。作为一个没有任何色元力天分的王子，他能在下一色历赢过老不死的可能性几乎于无，除非他能完成那个绝对领域道具，可这东西即使在上古时代也是聊聊无几的炼金神器。看着那即将奔出紫晶殿的女人，卢雅梭终于失去了耐心，脑中闪过母后那张绝美的容颜，头脑一热，转手掷出了手中的匕首，看着匕首以极快而诡异的速度刺进了女奴的身体。卢雅梭终是慢慢踱向了那个此刻已倒在地上的女奴。用脚踢了踢那个已然全身赤裸的肮脏身体，毫无怜悯地拔出了那把似乎不断吸食着血液的匕首。
　　“你放心，我会帮你报仇的，紫晶夫人，毕竟红国的宝器‘暗天’竟然杀了暗域王最宠爱的御奴，此等大事，又怎么能只用几座城池平息……本来只想画花你的脸，可惜本王实在无法忍受如你这般肮脏的存在，还是死了吧，这样也许还干净些……”
　　染天觉得背上像是被人打了个大洞，身体的一部分仿若消失了一样，剧痛让她失去了一切反应能力，心中只留下不能死去的执念。
　　“……想不到，你竟然还没有死……也好，就给你个痛快，记住本王施舍给你的怜悯吧。”
　　“……殴索！！！”染天声嘶力竭地呼喝着爱人的名字，在这生命也许的终点，带着无穷的怨恨和遗憾。
　　没有意料中的魂飞魄散，“暗天”在她模糊的视线中，掉落在了她的眼前，下一秒染天已被抱入了一个同样瘦弱的怀抱。“梅丽……”
　　感受着眼前人那剧烈颤动的身体，染天心中如同经历了千年苍凉，到头来竟还是他救了她，却是为了另一段绝望。
　　“夫人！！”一个略显熟悉的声音飘入了染天涣散的意识，惹得她虚弱微笑，勉强支起头颅，向着那个头上仍包满纱布的女子道了声，“谢谢。”
　　虚弱地越过德曼的肩头，看着此刻已横于地上的人，染天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这场豪赌，终是她赢了，只是太过辛苦，老天果然不愿她在救出殴索沃前死去，分不清眼中的眼泪为谁而流，染天侧头靠于那个枯瘦身影的肩头，轻唤着那人的名字，“德曼，我快死了吗？”
　　“不！！梅丽，你不会死的！！如果你死了我就让你殿中的侍女陪葬！！梅丽，我善良的梅丽，你不会抛下我和她们对不对？”
　　染天的心异常疲累，如果可以她想自己愿意选择死亡，可惜不是此刻，她必须还清她说欠下的人情，那个不惜性命为她奔波的女人，至少在完成心愿前让她报答她吧，“对……德曼我好累，让我睡会吧……”
　　暗历3年，大陆公历11352年水月42日，暗域三王子，以叛国罪被王圈禁于西宫废殿，其母索伦皇后闻讯，自请废后，王未允；44日，皇后大病，格雷斯图家族长跪请王准其回族地修养，时紫晶夫人初醒，王喜而允诺。
　　染天安静地躺于暗晶宫的御床上，听着伊苏叙述着她昏迷两日的事情，心神有些恍惚，暗自嘲弄自己竟是对殴索沃以外的事情如此淡漠，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失去了生存的激情，唯有空寂。
　　“……伊苏，这两天太子可有什么消息？”
　　“啊！！夫人，说也奇怪，那个不学……呃……太子，这次竟然提出了什么暗红同庆，这可是昭告全国的消息，说是要在一个月内召集两国所有的能人义士，在两国的边境最大的通商城市得塞举行一次大比武。听说只要是胜利的人，就有机会向两国的国王提出愿望。”
　　“比武大会……”
　　“是了，是了，就该叫做比武大会。”看着伊苏兴奋古怪的样子，染天鲜有的一阵莞尔，很快却又沉寂下去。这个词，让她想起了前世的记忆，那些绚烂传奇的故事，不知会使几代人沉醉？可惜这一切此刻都离她太过遥远。
　　正想继续询问关于赫尔伦的消息，不觉已被抱入了个枯瘦的怀抱，德曼与前几日已是大不相同，虽然仍是一身黑衣，却在其上秀满了磅礴复杂的金色纹饰，戴着一顶镶着几颗迷离暗色宝石的金色皇冠，神采飞扬的表情，让他显得年轻了许多，他还是习惯性地蹭着染天的肩头，道，“梅丽，我好想你……”
　　已如条件反射般，染天抬手摸摸了老怪物的头，算是回敬了他与梅丽间奇怪的礼仪，不料却碰到了那冷硬的皇冠。
　　谁知下一秒，德曼竟然扯下了头上的皇冠，毫不留恋地甩向了后方，好在他的随侍中有几个机灵的，动作利落迅速地接住了那个显然价值不菲的皇冠。一回头，却见他们的陛下像个无赖般横倚在紫晶夫人的肩头，注视他们的眼中闪着不悦的光芒，显然又要驱逐他们，这几日陛下的笑容比过去63年的总和还要多，暗晶殿中也不再有死人，相对而言，那种不悦的眼神反倒是随侍们最愿见到的。
　　“梅丽，你醒着真好……”染天被老怪物强行地抱着，有些无奈地接受着他的骚扰，“德曼，那个……”
　　“等等，梅丽，你是不是想说你想去看看那个比武？”老怪物满是皱纹的脸上透露着异样的光彩，献宝般地接道，“梅丽，有我的地方又怎么会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