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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结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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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的金国早已成为残垣断壁,乔盛宁穿湘黄色的春衣走在楚国街头,熙熙攘攘的叫卖声淹没了一阵阵夏日的热浪,他的额上挂了几点汗意。
从梁国皇宫北上数月,行至梁国第二大都城燕都时,已经是夏日,乔盛宁此番出行除了身边的几个新的过靠的住的大臣知道,旁人并不知晓,只见他在一间路边开的茶馆坐下,要了两碗茶。
那茶已经不能称为茶了,清澈的水上浮着几片残叶,粗瓷的茶碗也豁了口。
随行的几个大臣纷纷抿了一口就嫌弃的不愿再动,而乔盛宁却一改往日脾气,将茶碗的水一口饮尽,吓的一众大臣目瞪口呆。
自从道长燃了“寻阳香”后,陛下一睡就是整整两日,再醒来时仿佛换了个人似的,作息规律的令人发指,饮食起居也不再挑剔。
甚至连往日里想也不敢想的事情,陛下也能淡然处理。
“走吧。”乔声宁将茶盏放下,他向来是喝茶,是要温度正好,不能热一份不能冷一份的,用他皇祖奶奶的话说就是,茶这东西,热一分伤舌头冷一份伤胃。乔盛宁素来爱惜自己,自然是既舍不得伤舌头,也舍不得伤胃了。
但是梦中去了一趟金国,有些习惯不知不觉也就该了,他看着手中的茶盏,静静的笑了笑。
这凉茶还真是冷啊。
不过放到这毒辣辣的日头低下正好解渴。
乔盛宁说要走,随行的大臣们自然也是不敢再留,数月前道长燃了另外一枚“寻阳香”,陛下缓缓转醒,一醒来便操持政务,紧接着就安排了这次北上。
北上,随行的大臣许亭是自小跟在乔盛宁身边的,儿时伴读,二人关系亲厚不比旁人。
许亭看了一眼燕城城门楼,城门楼上的天空如洗,显得那样的高。
跟南方的天空完全不同。
燕城,也是金国旧都。
乔盛宁进了城,百年后的燕城和记忆中的金国国都已经迥然不同,但是细微之间,依旧能够窥见当初的影子,比如夹道的树木,还是当年的树,不过更加的郁郁葱葱了而已。
进城后向西南走,绕过两道街直行数百米转弯再走两坊路,便是金国皇宫旧址。
乔盛宁站在旧址前,淡淡的勾了一个笑。
只是那笑容惨淡,有股子说不出的悲伤。
“兴哥儿。”乔盛宁微服出访,让随行的大臣唤他的小字即可,但是落到实处,敢叫乔盛宁小字荣兴的只有许亭一人。
“嗯?”乔盛宁回过头。
许亭看乔盛宁的心情很是不好,想要说一两句话来解他心中的郁结,可惜他不知道乔盛宁郁结的事情是什么,因而有心也无力。
“你整整睡了两天,你不说我也就不好问,既然出来了我叫了你的小字,自然是不把你当陛下了,那你可否告诉哦,你到底做梦梦到了些什么?”许亭挑了一块硕大的凉石,抬手卷了衣袖要将石头擦净再请乔盛宁坐。
乔盛宁却将手一挥,淡淡的说了一声不碍事,就直接坐下了。
许亭再次目瞪口呆。
有些事情一直憋在心底着实也不舒坦,乔盛宁凝视着许亭的双眼,觉得他似乎是可以略说一说的对象。
乔盛宁将自己穿越到金国变成刘业贵妃一事隐去不表,道:“梦中去了一趟金国,见到了金国开国皇帝刘业,他长得不像画像中那样。”
“美些?丑些?”
乔盛宁默默的在心中翻了一个白眼,这家伙明明知道自己敬仰刘业,还居然问出这样不过脑子的话。
“容貌俊秀,风姿潇洒。”乔盛宁往旁边靠了靠,跟许亭拉开了点距离道:“我已经明了画师们重画。”
“刘业金国乃金国开国皇帝,帝王之姿定然不同凡响。”许亭后知后觉的开始拍起马屁。
“兴哥儿既然见到了他,可同与他说上话?”许亭来了兴趣问。
“说了一两句,他起初似乎不大喜欢我,不过后来接触多了,也就好了。”
“咱们兴哥儿人家人爱,能说上话自然是喜欢的。”许亭道。
乔盛宁点点头,对这话很是赞同。
“属下想知道,兴哥儿既然能跟他老人家说上话,陛下想必是当了大官了,将军?宰相?”
乔盛宁摇了摇头。
许亭胸口闷疼,眼珠子骨碌碌的转,道:“兴哥儿不得重用还是年纪太小的原因,若是兴哥儿再待些时候,必然官运亨通。”
“他很是看重我。”要否认刘业对他与众不同,乔盛宁又是不愿意的。
“啊……”许亭微楞,心中有个大胆的想法。
这能说上话,陛下看中,不是将军丞相,这该不会是太监吧?
许亭吓的一愣一愣的,硬是不敢去看乔盛宁。
支支吾吾半天将心中的想法压下去道:“兴哥儿这去了可有遇到什么好玩的事情?或者解决什么以前不懂的难题?”
“知道了些真相。”乔盛宁撑着脖子,央央道。
“真相?什么真相?”
关于刘业会在金国立国后五年退位于弟弟刘平,为什么刘业会不迷女色并无子嗣的真相。
只是这些真相,放在史书中恐怕也只能称之为野史吧。
乔盛宁笑了笑,他说知道的东西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更何况他本就不愿意说出来。
不过这些不能说,总还有能说的东西。
乔盛宁故作玄虚的长吁道:“自然是如何当好一个帝王的真相了。”
“所以我怎么能告诉你?”
明知道自己又被自家小皇帝给戏弄了,许亭并未生气,反而有些开心。
至少陛下不像方才那般闷闷不乐。
“兴哥儿就知道拿我取笑。”许亭只是略沾了一下石头挨着,让他实打实的坐在石头上他是不敢的,与陛下同坐,给他十个虎胆他也是不敢,他道:“兴哥儿不肯说故事给我听,我这里可有个故事要说给兴哥儿听。”
“咱们北上的时候,穆王府出了一段稀奇事。”许亭一边说一边比划,像是要学习那说书人的模样要说一个栩栩如生、跌宕起伏的故事。
稀奇事,什么稀奇事能比的上他梦中去了一趟金国还成了刘业的贵妃还要稀奇的。
乔盛宁嗤之以鼻,没搭话。
“兴哥儿,你好歹听一听,跟金国有关系。”乔盛宁不想听的模样不加掩饰,许亭愈发想要说给他听,挤眉弄眼的没有半点正形。
“说。”乔盛宁懒懒的应了一个字,目光却落在原先的金国大殿旧址上便再也移不开去。
百年前往常的这个时候,他早就下朝了吧,应该穿着玄色的衣衫躲独自一人躲在书房里等着自己来看他了吧。
乔盛宁撑着头越发的伤感。
这以后是真的再也见不到了。
“哎哎哎……兴哥儿,你到底听我说了没?”许亭眉飞色舞的讲了半天,转头一看自家陛下,兴致缺缺的不知道思绪神游到何处去了,壮着胆子伸出五指在乔盛宁的眼前晃了晃。
乔盛宁抬手就是一巴掌拍了下去,说:“我听着呢,什么穆王府的大姑娘是个少见的人物,体弱多病,才16岁的年纪就在家里卧病十五年,吊着一口气不肯散,要不是穆王爷心疼爱女不肯放手,早就死了。”
“诶!陛下你真听了,一字不差!”
“所以这有什么稀奇的。”乔盛宁不服。
“稀奇就稀奇在,这穆王府的大姑娘数月前醒了,如今生龙活虎活蹦乱跳的。”
“哦。”乔盛宁表示知道了。
“传说这姑娘跟陛下是同一天醒的。”许亭鬼鬼祟祟道。
“哦。”乔盛宁懒得回应。
“不过这穆王府的也真是惨,这大姑娘总算是醒了吧,可是脾气古怪,言行处不像个女子,喜欢舞剑喝凉茶,这也就罢了,非让他们家奴仆去买‘长安酒’来喝。长安酒是金国时的酒,金国灭国后,这酒的配方早就失传,如今哪里有什么长安酒,又哪里来的地方买的了长安酒。”
“不过这姑娘性格也还好。这大病初痊吧,姑娘家要是要不到自己心爱的东西想必会闹一番,可是穆王府的大姑娘却没有,自己沉思了片刻,让贴身的丫头上街买了几本书关起闺门学习去了。”
“咱们从京城出发的时后,正是春末闺阁女儿家们的诗会,大姑娘也跟着自家小妹去了,这一去就一鸣惊人,拔得头筹,作出来的诗,我有兴看过,真是首好诗。”
许亭每多说一句,乔盛宁的神色就越古怪一分。现在许亭说完,乔盛宁整个人都沉静在一种巨大的猜测和难以抑制的激动中。
他一面对自己说都是巧合,一面又说自己的猜测就是真的,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你说穆王府的大姑娘是什么时候醒来的?”乔盛宁声音颤抖的问。
“跟陛下燃香复醒是同一天。”许亭想刚刚不是说清楚了,陛下怎么还问。
“那穆王府的大姑娘的诗风你觉得如何?”乔盛宁又问。
“不似闺阁女儿家所作,颇有古风杀敌之气。”许亭其实想说穆王府的大姑娘的诗歌和金国开国皇帝刘业的诗风很是相似。
但是如若当着乔盛宁的面说有人诗风如刘业,还是个姑娘,这怕不是上赶着让乔盛宁取自家性命。
许亭道:“这诗我还记得,不如背给陛下听一听”
“不用了,起来吧。”乔盛宁双腿一蹬就站起身来。
“兴哥儿这是?”
“咱们回去。”
许亭傻了眼,无奈的指了指金国皇宫旧址道:“兴哥儿,咱们这不是才到吗?回去哪里?”
“自然是回京。”乔盛宁挥了会衣袖道:“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当天燕都的守城士兵看着浩浩荡荡一群人,风尘仆仆的进城,又风尘仆仆的离开。
燕都太守站燕都最繁华的接街道上巡查了数百道,一心以为远道而来的陛下能看到自己勤政爱民的形象,却听得一声通报。
“这……这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