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缕》文果载心

4、三

　　这一个月内，繁缕都盼着荆溪石来这儿将自己带走，可是，他一直都没来。她也只能乖乖听话，每日以自己微薄的法术洗去蓝月谷上飘荡的杂叶与尘埃。起初几日倒还好，她每日的工作就在蓝月谷边，可是，后来，那琴尊间意却变本加厉了，让她干起干起更多的活儿，甚至还涉及到了他的贴身活儿。
　　“繁缕草，本尊想吃人间的膳食了，你去做一些。”她不敢反抗，只得寻了一些食材做了几道人间的小菜，不过，特意多加了些盐。见他吃后，一直索要茶水喝，她在一旁乐得偷笑。
　　而她的小伎俩，自然瞒不过修行上万年的琴尊间意。有一次，间意见她送菜来，又看见繁缕嘴角的狡黠笑容，立即一挥大红色的衣袖，将那碟菜扑在了繁缕的脸上。她爱酸，却怕极了咸的东西，果然是害人害己啊。
　　“繁缕草，来，帮本尊擦背。”这一次，他褪去了大红色的长袍，在蓝月谷内沐浴。繁缕闻声而来，却只看见他毫无寸缕的上半身，立即转过身去不愿看他：“琴尊大人，您不是不让外人沾染蓝月谷吗？”虽说她是一株修成了女体的草，但她绝非人间一般女子，看到这样的浴池美男还是有些招架力的。
　　况且，这人脾气古怪，平常最不容忍别人踏足他专门沐浴的蓝月谷，自己现在下去了，万一事后他又反悔了要惩罚她怎么办？
　　“无妨，”间意朝她笑笑，示意她过来，“这么多回，本尊都是一个人沐浴的，这一次，本尊想试一下共浴。”他的目光狡黠而又暖热。
　　繁缕心中极为害怕，心里想着自己现在虽然有些修为，但也只是个半仙之体，这琴尊间意存于天地之间已有上万余年，应该不会看上自己这棵卑劣的草吧！她伫立在蓝月谷畔，却迟迟不肯下水。自己还只是个几百年的小半仙呢，和他一共浴，若是传出去自己以后可如何见人啊！
　　间意见她不下谷来，故意装出一副发怒的样子，满头黑发突然扬起，又施法令蓝月谷内平静的水波泛起浪花：“你若不下来，本尊自然有办法。”他还特意示范了一下，将她身边的一棵树剥去了外皮。“你想不想变成那棵树？没了皮的树很难看；没了衣服的女妖不知道会是什么样？”
　　繁缕怒瞪他一眼，却也无可奈何。自己的法力又如何能与他相比？也只能乖乖听话了。
　　她褪去外衫、鞋袜，蹑手蹑脚地下谷，谷里的水还是那样清凉清凉的。琴尊间意见她行动缓慢，迟疑不决，心中焦急，暗中施法，让她滑水而来。
　　繁缕自他身边停下，一身衣服早已湿透，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躯。琴尊的言语恢复了一如既往的轻佻：“想不到你这一株田间杂草也能修成一个秀丽女子模样。”目光停留在她胸前。繁缕被他看得面色发红，一把推开他：“你果然是个大魔头！”这样的人居然还能让师父头疼这么多年，在她看来他连师父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琴尊间意一直玩味地看着她，也自然读得懂她心中所想：“是不是在拿本尊和你那师父比较。本尊不屑与他比较。”
　　“你……”繁缕一时间气不过，但又怕自己说出更难听的话来得罪了他，立即捂住了嘴。
　　“好！本尊不和你这小小杂草计较！来，擦背！”琴尊间意兀自转过身，背对着繁缕。将手里的毛巾递给了她。
　　繁缕拿过毛巾，一直在他的背上摩挲着，她用了很大的力道，甚至暗暗施了些法术，想要将他的背擦出一些血痕来。
　　他哪里不懂得她的小心思，却也只享受着。他本来还觉得后背发痒，现在，正好有人替他挠挠痒，何乐而不为？

作者有话说

　　文中关于刺绣择地的那段话摘自清朝丁佩所撰的《绣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