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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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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见到沈月白的时候,是15岁。
那是1998年的事情了。
当时我初中刚刚毕业,因为父亲工作单位调动的关系而搬到B市。那时的我还是个扎着两条麻花辫儿,鼓起勇气才会恳求家中有单车的邻家哥哥捎我去上学的小姑娘。
浔阳是个小镇子,我家便在镇上,那一年,大街小巷放的都是范晓萱的《健康歌》,唯一一台电视是镇长爷爷家的,常常放着《水浒传》,我不爱看,眼巴巴地守在窗口,巴望着镇长爷爷能够换台。
它并不算多好,可是当我听闻要去B市时,却愣了许久。
“好了。走吧。”
父亲锁上了门,我们就此离开了家。
“B市是个崭新的地方。”父亲这样说,“欢欢会有新的学校,新的朋友和新的生活。”
可是那些曾经的,怎么能够忘记呢。我暗想,却不愿违了父亲的心意,点了点头。
高中名叫桦川。
那天是新学期伊始,我按着习惯去得早些,新教室里空荡荡的没有人,我择了最后一排的座位坐下,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于是抬头,看天上的云。
教室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有些初中就是同学的,幸逢旧识,极度欢欣地吵吵嚷嚷,给这个教室,也添些生气。
自然的,我不会遇见初中同学,茫茫然不知道该做什么好,天上那朵云早就飘走了,只留下空荡荡蓝幽幽的大片天空,无趣乏味到叫人心悸。
沈月白正是在这个时候走进教室的。
我第一眼便注意到了他,是啊,在那样的环境中,有谁能不注意到他呢,在一片灰扑扑黑沉沉或是花花绿绿的衣着中,他一身白色衬衫,双手插兜,从教室外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
那身白色,白得真耀眼,刺痛我的眼眸,使我不得不恍了神。
他走到我面前,甩下书包落了座,我这才醒过神来,飞快收回了目光。
后来想来,那该是我一生中最勇敢无畏的时刻,那样灼热的目光,就那般投掷在初次见面的男同学身上。
多年后童莞问我相亲到底有没有撞对眼,我都会想起这一刻,与这个闪亮了我大半韶华的白衣少年。
怎么能呢,还如何能遇见比他更令我心动的人呢。
不会有了。
班主任走进来后全班安静下来。
她将夏寒两字写在黑板上,敲敲讲台叫我们注意,随即便丢了粉笔,叫我们做自我介绍。
我努力地越过许多人头看去,夏寒两字硬生生戳在黑板上,颇为陌生,却也有几分柔软之意。
是个,很有趣的老师吧?
很快便轮到那个白衣少年,他站起来,向讲台走去。
我的心突然在胸腔里狂跳起来。
他站在夏寒旁边,很随意地轻启了唇瓣。
他说:“沈月白,月白风清的月白。”
月白风清。
那是个多美好的词,清清淡淡的,像是他修长的指轻轻搭在讲台的边缘,又像是他身着的那抹白色,干净纯洁如斯。
他斜斜地靠在讲台边,黑发黑眸,眼神干净,唇角微扬,唇色生花,午后的阳光挤进教室的玻璃窗洒在他身上,时间仿佛凝固。
我仰着头看他,几乎被阳光刺得要流出眼泪,但却不忍眨眼,我想永远留住这一刻,留住这个16岁的他。
许多年后童莞问我,到底是何时被沈月白勾去了魂,我思忖,该就是这一刻,那个白衣明净的少年,被镌刻在我的生命中,再也不得割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