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华》堂暖米

6、CHAPTER 6

　　她在D城青少年图书馆用五十块钱押金和十块钱工本费办了一个图书证。在图书馆二层的角落书架她发现了一本封皮很清新的书，那本书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花季雨季》。那时候她并不知道作者郁秀是什么人，她只知道作者来自一个很发达的城市，她只知道那本书在少男少女之中十分流行。

　　午休时间，她倚着操场的单杠一页一页翻书，齐筱玉靠在单杠的另一边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感慨。其实她从未想过自己有可能会和齐筱玉成为好朋友。她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她有自知之明。可是齐筱玉喜欢她，她也喜欢齐筱玉，这就是事情的奇特之处。能成为好朋友的两人必定是在某些方面互相吸引了。

　　中午的太阳毒辣而高傲，她穿着校服，读书。齐筱玉却已经开始长吁短叹了。

　　“你说，他为什么就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呢？每天都摆着一张臭脸。”齐筱玉一到这个时候就只有一个话题，那就是关于她的同桌怀杨。

　　她一边翻书，一边轻声说：“你为什么对他那么一往情深呢？”

　　“这故事比较长，你这么认真看书不会有兴趣听的。”齐筱玉打了个呵欠，她每天都是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只有看到怀杨的时候她才会精神焕发。

　　“总之，你对怀杨的情感始于某个很长的故事。但是他对你总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你现在十分烦恼，对不对？”她的视线脱离了那本好看的小说，落在齐筱玉身上。

　　齐筱玉点了点头，又开始摇晃着脑袋，似乎已经开始发神经了，“洛可可，洛可可，我的烦恼就像绵长的尼加拉瓜大瀑布一样呢，怎么斩都斩不断。”她顿了一下，忽然眨了眨眼，说道：“对了，明天周末，来我家吧，有好玩的事儿。”说完，神秘兮兮地一笑。

　　她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却十分投缘。纵使如此，她还是觉得齐筱玉的笑容让她有些不安。于是，她把书合上，认真地问道：“什么好玩的事儿啊？我明天还要温书。”

　　“书虫。我家可比教科书有意思多了撒。光我老哥一个活宝就够了。”

　　她一听见齐筱玉提到齐玟贤，心就咯噔一下。她咬着嘴唇思忖了一下，说道：“好啊，我想去看看。”

　　第二日清晨，当她站在某栋豪华别墅前的时候，只能呆呆地立在那里，不知何去何从。她对这个地方是有记忆的，这是D城仅有的几个奢华社区中价位最高的一个，有清幽的环境，完备的保全设施和华贵的装修。一个月前她就是从这栋房子走出来，坐上齐玟贤的车子然后被送回家的。她知道自己并不属于这里，可是她却对居住在这里的人有着无限的憧憬。

　　齐筱玉穿着一件宽大的睡衣，打开门走了出来，睡眼惺忪地说：“来了怎么也不按门铃啊？要不是我哥眼尖从楼上看到你，难道你要一直站在这儿？”

　　她惊讶地朝二楼那面巨大的落地窗望去，果然看见站在那里朝她微笑的齐玟贤，他修长的身躯立在窗前，姿态优雅。她回应了一个腼腆的微笑，捏着衣角跟着齐筱玉进门。

　　她被拉到了齐筱玉的房间，那里有华丽的三面镜梳妆台，恒温控制的水床和半封闭的阳台。她刚一进门的时候都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放。

　　“坐啦坐啦，你愣在那干什么？”齐筱玉一屁股又坐到自己舒适的大床上，向貌似有点石化倾向的洛可可发出了邀请。

　　她坐在床的一个小角上，疑惑地问：“你家楼下怎么那么多佣人在忙活啊？今天到底有什么活动啊？”

　　“好玩儿的事儿啊，不是跟你说过了嘛？”齐筱玉拽了一把洛可可的胳膊，“不过现在还没到时间呢，可以再睡会儿。”

　　她差点被拽倒了，满脸黑线地问道：“你……你是叫我在这儿睡吗？”

　　“你陪我睡啦。十点来钟的时候咱们再干正事。”齐筱玉又拽了一下她的胳膊，这次倒是成功了。

　　她惊慌失措地企图坐起来，却被齐筱玉的胳膊一把按了下去，真没想到这孩子力气这么大。她郁闷地问道：“我说，你叫我过来就是陪你睡觉的吗？”她穿了白色的校服衬衫上衣和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由于平躺在床上的姿势，她的肚脐部分已经露了出来。她正试图把衣服往下扯一扯以便遮盖露出来的肉肉。

　　不过事情就是这么不凑巧，她毫无赘肉肤质又很细腻的小腹就这么一览无余地被刚打开门的齐玟贤看到了。他站在门口，被两个女孩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的姿势震撼到了。他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我过来是想问问，可可需不需要喝点饮料。”

　　她满脸通红地坐起身来，使劲把衣服拽了一下。齐筱玉看到她羞赧的样子便笑了起来，说道：“老哥，谁让你随便进女孩子闺房的？还好你只看到了可可的肚子，要是看多了你就要负责了。”

　　齐玟贤也有些不好意思，他微笑着，嘴角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轻声说：“可可，对不起。我不知道我这个古灵精怪的妹妹那么爱玩，竟然把你拉到了床上。”

　　“没……没关系的。”她又开始结巴起来，她终于发现，当这个男人出现的时候她不仅会心慌地很厉害，还会上句不接下句地局促不安。

　　“那么，可可想喝什么饮料呢？可乐还是橙汁？”

　　她很喜欢听他叫她“可可”。虽然有很多人这么叫她，但在她看来这两个字出自齐玟贤的口中却变得异常温和而亲昵。她想了想，说道：“我要橙汁……恩，橙汁。”她真想打自己的嘴几下，为什么和他说话的时候嘴巴就这么不利落呢？她开始鄙视自己了。

　　“遵命。”他微笑着转身，很像小说中高大英俊又修养极高的圣殿骑士。

　　“我说——”齐筱玉突然喊了一嗓子，这时候她还躺在舒适的水床上，幽幽地说道：‘能打扰一下你们含情脉脉的对话吗？老哥，我要喝加冰的可乐。”

　　他止住脚步，转回身来，双眉有些微皱，白皙的脸上突然露出不悦的神色，他轻声说：“筱玉，你不该喝那么多可乐。”

　　“我要嘛我要嘛我要嘛——”齐筱玉开始大喊，捶床，翻腾，采取一切折腾手段。

　　他冷汗直流，无奈地说道：“好，你别闹了，可可该笑话你了。”说完就下楼去了。

　　她不敢再躺下了，看着已经毫无睡意的齐筱玉，说道：“筱玉，有个哥哥真好。你真幸福。”

　　“是。我也觉得自己很幸福。可是，要是有个男朋友就好了。”齐筱玉的脸上开始露出花痴的神情，“你说怀杨为什么不理睬我呢？真让人伤心。我准备下星期给他做爱心便当。你说他会不会不喜欢吃胡萝卜呢？可是便当里总该放一些颜色鲜艳的蔬菜的。你说放西兰花好不好呢？”齐筱玉开始没完没了的絮叨，一提到怀杨她就总会说个不停。

　　她眨了眨眼睛，满脸的无可奈何，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无所事事地坐在床上。她发现水床真是很舒服的一种发明，比席梦思强一百倍。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打断了齐筱玉的话，说道：“筱玉，你还没跟我说你叫我来到底是干什么呢？”

　　“呀，我忘了。现在跟你说也不迟。今晚是我哥哥去法国之前的送别派对，会很好玩的。到时候会有很多美女帅哥来参加的。”

　　“你们家这么现代？”她瞪大了眼睛。对于她来说，派对这个词只在香港电视剧里看到过。她看了看自己寒碜的衣装，又想到齐玟贤马上就要离开这座城市了，情绪低落起来，说道：“筱玉，我想我不能参加的。我的衣服不适合参加那么高级的活动。”

　　齐筱玉眨着漂亮的大眼睛，端详着她，笑着说道：“谁让你穿这身了？你不知道我齐大小姐无所不能吗？跟我来。”说着便把她拉了起来，一路拉到隔壁房间。

　　她跟着齐筱玉走进这个房间，恍然觉得那里的陈设很蹊跷。因为四面都是木墙。当齐筱玉把其中一面木墙拉开的时候，她才惊奇的发现木墙后面隐蔽的是衣柜，衣柜里面是材质和品牌都相当高级各种衣裙。

　　“按照你的身材来说呢，虽说没有料，但纤细程度还是不错的。我要给你选一身可以突出特点又遮盖缺点的衣服。”齐筱玉开始自说自话，并一个劲儿地在衣柜里反复挑选，最后拿出了一件白色的丝质小礼服递给了她，“试试这个，到时候再给你配一双高跟鞋。”

　　她瞪圆了眼珠，惊诧地问道：“我们只是高中生而已，怎么能穿这样的衣服？”

　　“又不是让你参加升旗仪式，这是派对哦，我的洛可可大小姐。”齐筱玉被她一本正经的样子逗坏了。

　　她皱着眉头接过那件小礼服，上下打量了半天，小声问道：“这个……会不会透？”

　　“给你一件肉色的BRA就没关系啦，再说这衣服是名牌，材质很好的。”

　　她的眉头皱得更近了，她知道自己很土，但她一定要问清楚，“BRA是什么东西？”

　　齐筱玉差点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但最终还是忍耐住了。齐大小姐立刻找了一个实物悬在洛可可同学的眼前，对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你今天还真爱脸红，你都快成番茄了。”

　　她低着头，满脸通红地说：“我一定要穿这身衣服吗？没有……没有正常一点的吗？”

　　“这件穿上去之后上边露得也不多，顶多露出锁骨，下面的话能遮到膝盖呢。总之你穿上试试吧，我到外边等你。”说着，齐筱玉就转身准备出去，她走到门边的时候停了一下，说道：“虽说你的身子已经被我看光光了，我还真是没有再看的欲望了，嘿嘿嘿……”说完就一阵坏笑地关上了门。

　　她哭笑不得地站在原地，她觉得齐筱玉实在是很可爱，可是她看着手中的衣服还是有些发愁。自己出身在一个贫寒的家庭，经过充满冷漠的童年，现在过得日子充其量也就是一般暴发户的生活，还是那种不太有钱的暴发户，她觉得自己一下子闯入了上流社会，这是多么可怕的苗头，她根本就不属于这里的，她还在幻想什么？她深深地呼吸，不再胡思乱想。终究还是把衣服从里到外都换了。

　　五分钟以后，齐筱玉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过来，“可可小姐，换装OK了吗？”

　　“嗯，好了。”她轻声回答，没什么自信。

　　门“吱”的一声被推开了，齐筱玉和她手拿着两罐饮料的哥哥一同出现在了门口。

　　她浑身上下除了眼皮可以一张一合运动之外，其他部位已经石化了。因为齐玟贤的目光让她不知该做什么动作。她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手里拎着换下来的衣服。大约过了十几秒钟，她忽然意识到应该把换下来的内衣用衬衫挡一下。

　　此时齐筱玉正满眼含笑地端详着自己的作品，她很满意，只是当她看到可可脚上那双拖鞋的时候，皱了一下眉毛，说道：“一会儿就给你换双鞋。”

　　齐玟贤正用一种欣赏的目光看着可可，这目光是温和的，就像在看任何一件美丽的事物。

　　那温柔无比的目光就像一阵暖流注入她的心里，就在那一霎那间她仿佛对自己的外表稍微有了点自信。

　　“去照照镜子吧。”齐筱玉走过来拉着她到了另一个房间，那里与衣服仓库有着同样的陈设，除了一面用镜子镶成的墙，其他三面都是放鞋子的柜子。

　　齐筱玉牵着她的手来到镜子前面，又递给她一双红色高跟凉鞋。

　　她换上鞋子，望着镜子里的那个人，差点吓得叫出声来。这是一个连她自己都觉得陌生的人。镜中人纤瘦的身形在高雅的白色映衬下竟然有些妩媚的味道，细长的双眼、薄薄的双唇、微含的尖下巴，隐隐透着古典的气质。

　　她看着镜中的影像，微笑，早已忘记了最初的无所适从。既然生成一朵叫做女人的花，总该绽放一下吧。她也不知道自己年纪轻轻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她只觉得,只有把自己打扮成如此华美的模样才能够面对站在齐筱玉身后的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