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华》堂暖米

7、CHAPTER 7

　　派对的盛大与奢华是她无法想象的。

　　她并不知道在这次机缘中将会遇到另一个与她羁绊很深的人，她只是静气凝神地等待，等待齐筱玉为她化好妆，等待绽放的那一刻。

　　时间到了，她和齐筱玉一起下楼，很多人向她们投来惊艳的目光。她知道通过齐大小姐的改妆换面，她的脸早就不是那张幼稚高中生的脸了，她甚至觉得自己成熟了好几岁。在下每一级台阶的时候，她都思考不同的问题。当她因为初次穿高跟鞋不适的双脚落到最后一级台阶上的时候，她忽然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很爱慕虚荣，她为什么要出现在这种场合？她开始迷茫，开始不安。但这种情绪在她触到齐玟贤的目光之时就立刻消散了，她知道她是为他而来，她忽然觉得安心。

　　十六岁时，情窦初开，她的一切悲喜都给了这个即将远赴重洋的男人。

　　齐筱玉在给她梳妆的时候告诉过她，参加派对的都是本市名门望族的子弟，大部分都和齐玟贤年龄相当，学习成绩较差，有些出国留学背景或是干脆不学无术的。但是齐玟贤算是异类了，他以高分考入了国内一所名牌大学，毕业后又打算到法国深造，这倒给齐家父母脸上增了不少光彩以及无尽的烦恼。

　　她步入大厅时，看到那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多半都比她成熟得多。她的安心很快变成了窘迫，因为她深切地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呆在这里。

　　这时候，齐筱玉轻轻地在她耳边吹了一阵风，小声说道：“放松，你只是来玩的，又不打算认识他们。要知道他们多半都是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和你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她眨了眨眼，望着身边的齐筱玉，眼神中还是有一些怯懦。

　　“筱玉姐姐，这个人是谁？”一个小女孩蹦蹦跳跳地来到齐筱玉面前，毫不客气地用手指着可可问道。

　　齐筱玉微微俯下身，满脸微笑地说道：“这个是姐姐的朋友，你也应该管她叫姐姐的。”

　　小女孩也就只有十岁左右的年纪，穿着很奇怪，那一身黑色古典的蕾丝蓬蓬裙很有中世纪小公主的感觉，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小女孩用一种冰冷而奇异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可可，说道：“筱玉姐姐，你以前没有这个朋友的，她认识我哥哥吗？”

　　“她是我的新朋友，当然没有机会认识你哥哥了。”齐筱玉的声音出奇地温柔，都有一点不像她的个性了。

　　小女孩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埋着一丝轻蔑。

　　“小甜，你哥哥今天怎么没来？”齐筱玉问道。

　　小女孩闪烁着明亮的大眼睛，说道：“哥哥把我扔下自己就走了。”说完露出一脸坏笑。

　　齐筱玉也心领神会地朝小女孩一笑，说道：“反正这里的哥哥姐姐你都认识，好好玩咯。”随后，牵着可可的手向齐玟贤的方向走去。

　　可可跟在齐筱玉的身边唯唯诺诺地走着，小声问道：“那个小女孩好像站在身后一直盯着我。”

　　齐筱玉若无其事地说道：“不要理睬她，她是个人精。才十一岁不到，就喜欢研究占卜之类的东西。咱们最好离她远一点。”

　　“那你还对她那么温柔？你从来没这么温柔对我说过话。”

　　“你也不看看她老爸是谁，那可是省长。我老爸老妈在香港的生意之所以能在这边做大，还不是多亏了他老人家？我已经被叮嘱过一万次了，对她那个花花公子的哥哥，以及神秘兮兮的她本人都必须千倍的彬彬有礼。”

　　“原来是这样。可是她的眼神有点让人受不了。”

　　齐筱玉淡然地笑笑，看着可可化着淡妆的脸庞，幽幽地说：“其实你的眼神有时候和她很像的，也许你自己从没注意过。”

　　这时候齐玟贤走了过来，他绅士般地从妹妹的手里接过可可的左手，单膝点地，将她的手轻轻地贴在自己的额头。这一串动作迅捷而优雅，他就像一个注重礼仪的骑士。虽然他的行为在别人看来是哗众取宠，在齐筱玉看来是无理取闹，在可可看来却成了无上的礼遇。

　　她受宠若惊般地红着脸，看着他又轻轻地松开了她的手。

　　“可可今天真漂亮。很高兴你能来参加我的送别派对。我家筱玉的朋友不多，我不在家的时候你要帮我多照顾她。”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目光里流淌着高贵和清雅。

　　她使劲点点头，又略带忧伤地说：“你……你要出国了是吗？”

　　“是的，我要去法国念书，去寻找我的梦想，去寻找……”他还没有说完，但他的脸上却洋溢着兴奋的光，由此看来去法国确实是一件令他十分憧憬的事情，他忽然又仔细地端详着她，轻声说：“可可，其实你长得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不过……我不知道是否还能和她再见面。”

　　看着他忧愁的样子，她无所适从，说道：“希望……希望你还能遇见她。”

　　齐筱玉“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道：“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为什么一看到你们俩对话，就很像看三四十年代的上海电影啊？哥哥，我要带可可去花园那边了。你今天少喝点酒哦。”说完她就不由分说地把洛可可拉走了，她自然没有注意到洛可可恋恋不舍的神情和哥哥脸上更加深重的落寞。

　　花园里有十几个人在BBQ，齐筱玉拉着可可加入了他们。一个瘦瘦干干的年轻男子凑到齐筱玉身边，朝可可投来一个礼节性的微笑，马上谄媚地对齐筱玉说道：“筱玉，这是你的新朋友？”

　　“废话真多。刚才不是介绍了吗？想和我说什么就直说。”齐筱玉对待这个人的态度和对那个小甜简直是天壤之别。

　　“筱玉，我听说……我听说你爸爸早就和南宫家有约定了，你过几年就会和南宫悟结婚……”瘦干男子一脸忧心忡忡。

　　齐筱玉刚喝的一大口橙汁差点喷了出来，周围的几个人也向他们投来了关注的目光。她狠狠地瞪了瘦干一眼，说道：“谁传的谣言？我怎么不知道我要和南宫悟结婚？他性格那么怪异，我和他怎么可能？

　　瘦干男子好像胸口有块大石头放下了，说道：“那就好，那就好。我还以为你和他注定要在一起了呢。”

　　“切——”齐筱玉不屑地撇了撇嘴，把脑袋靠在可可的肩上，小声地说：“这些人还真是无聊。”

　　“南宫悟是谁？怎么这年头还有人姓南宫？”可可低声问道。

　　齐筱玉附在她耳边说道：“刚才遇到的那个很神经的小女孩叫南宫甜，她老哥就是南宫悟，一个超级无敌花心大色男。每天除了吃喝玩女人就没有别的事做了。”

　　“你传说中的未婚夫？大色男？”

　　“他也就比我大一岁。平时根本不好好念书，见到美女就跟蜜蜂似的贴过去了。这种人多讨厌啊。”

　　可可点了点头，她不能理解齐筱玉所处的世界里的人的生活方式。

　　过了一会儿，齐筱玉开始组织大家围着BBQ火堆玩游戏。一个多小时以后，所有人都不亦乐乎的时候，可可却看到别墅一角闪过齐玟贤踉跄的身影，他似乎是喝醉了。

　　她借口去卫生间而朝齐玟贤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玩得正兴起的齐筱玉倒是并没有太在意朋友的古怪举动。

　　她跟着他走上通向二楼的楼梯，发现他突然撑着墙停住了，她立刻冲上去扶住了他。

　　“你没事吧？”她关切地问。

　　他两颊微红，白皙的皮肤被酒精渲染成了更深的颜色，显然是醉了。他一张嘴，口中就散发出酒的味道，“我没事……没事……我就是想回房休息一下。”

　　佣人们都在楼下帮忙，客人们都沉浸在欢快的气氛中，没有人注意到派对男主角已经烂醉如泥。

　　她扶着他朝着回廊尽头的房间走去，忽然发现他的脚步停住了。

　　他直勾勾地看着她，口齿有些不清晰，“LISA，LISA……”

　　“你说什么？你是不是很难受？我还是尽快扶你回房间吧。”她关切地说道。

　　“LISA……LISA……你为什么不肯和我回国呢？为什么……为什么不愿意和我回来呢？”他说这话的时候用一种伤感的目光直视着可可，那伤痛一览无余。他不再继续向前挪动脚步，而是专注地望着身前这个娇小的女孩。

　　她惊慌失措地说道：“齐大哥，你喝多了，我不是什么LISA……”她开始思索LISA这个名字究竟意味着什么，很快她就心痛地意识到这大概是个很美丽的女人的名字，这大概是他大脑中永远也抹不去的记忆。

　　她还没说完的时候已经被他一把搂在怀里。对于他来说她实在是太瘦小了，她的脸贴在他的上腹部，紧张到不敢呼吸。她觉得自己仿佛被电击到了，一霎那动弹不得。她觉得这一刻完全可以任由自己陷下去，因为这个男人在清醒的时候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我为了找你，只能远离父母和家人。因为……因为我必须要再见你一面。”齐玟贤的手轻柔地抚摸着她短齐的发丝、她的脖颈一直绵伸到她的后背，醉酒的他忽视了怀中女孩一阵又一阵的颤抖。

　　她开始呼吸急促，惊惶地企图挣脱，但他肌肉结实的的双臂实在是太有力，她没办法脱离他的怀抱。

　　突然，他的双手捧着她的脸颊，给了她一个浅浅的吻。那个吻真的很小心翼翼，仿佛是怕刺破他瑰丽的梦境，他早把LISA当成了心中的女神。他当然意识不到自己夺走了一个花季女孩的初吻，而且让她沦陷到了一个可怕的境地。

　　她呆呆的站在原地，也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她不知道原来一个吻是可以让一个女孩以为自己插上了翅膀，飞入了天堂的。她在天堂里忍住眩晕激动地飞行，是一个王子般的男人让她拥有了这样的体验。

　　“LISA，LISA……”他的口中仍旧不断地念着那个神秘的名字，直到他昏昏沉沉地靠着墙一点点坐到了地上，他满脸倦意地似乎要睡着了。

　　她愣在那里，忽然感觉到背后有一阵冷风吹过，那是一种让人很不舒服的感觉。她回头，接触到两道犀利的目光，她看到那个叫南宫甜的小女孩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望着她。

　　“你该不会是想逃走吧？我觉得你应该把他送回房间去。”南宫甜的声音和她的名字正好相反，冰冷的惊人。

　　“我会的。”可可平复了一下心绪，想让自己尽量镇定一些。但她唯一疑惑的是，不知那个小女孩已经站在她身后盯着他们多久了。她很瘦小，没什么力气，但她还是努力地搀扶着酕醄大醉的齐玟贤，踉踉跄跄地向他的房间走去。

　　南宫甜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眨着她晶莹的双眸，目睹洛可可把齐玟贤放到了床上，幽幽地说：“很多女人都喜欢玟贤哥哥，你是那些人里面最丑的一个。”

　　她转过身来正想离开，听到小女孩的话之后，却像钉子一样被定在了原地。

　　“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看你第一眼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一定是那种家境寒酸又想要平步青云的人。不过很多事情都不过是幻想罢了。”南宫甜说出的话与其年龄根本没有一点相关性，“对了，你是什么星座？”

　　“狮子座。”洛可可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回答一个小学生的问题。

　　“那就难怪了，你——很自卑吧？”南宫甜问话的时候嘴上闪过一丝冷笑。

　　她眨了眨眼，想要大喊，她想要告诉这个自命不凡的小孩，她不是趋炎附势的人，她不是自卑的人。可是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可可——你在吗？”齐筱玉在楼梯口唤着她的名字。

　　“你该走了，筱玉姐姐在叫你。”南宫甜不屑地说道。

　　她看了看小恶魔般的小女孩，转身离开。

　　南宫甜幽然地目送着可可远离，嘴角泛起冰冷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