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锦绣（三） ...
-
【叁】
太阳照常升起，玉楼之中，解语能感觉到光芒照耀在自己脸上温暖的感觉，可是在她的世界里却看不到它的明亮。她觉得当务之急是自己得学会做一个瞎子，这好像有点难，刚刚看不见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的眼睛很快就可以好起来，可是没有。
从前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那么寂寞，纵使她身边的人一个个都离开了她。而现在，无助感在黑暗里长成了无比强大的样子。她在房间门口设了层结界，一个人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喝酒，谁也不想见。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直到她的手被人抓了起来，那是一双大而温暖的手。
“解语，不要哭。”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苏暮辰的声音解语忽然觉得更委屈了，她把手指探向苏暮辰的脸庞，片刻一之后，温暖的感觉自指尖传来。
“辰儿，我好像能在脑袋里想出你的样子了。”
“我在你身边呢。下次不要把门锁起来了好不好，为了打开你的门，桑海和桑月也废了好大力气。”苏暮辰声音温柔，他一直如此，待任何人都如此，从不任性。
“好，我不会了。”
“解语姑姑，”桑海火急火燎的调到我手上，“外面来了一大群人，看起来好凶的样子。”
解语微微一愣，旋即说道：“辰儿，我们去看一看。”苏暮辰听言将解语扶了起来。解语喊了一声桑海，然后用妖术吩咐了它两句话。
她走出玉楼，隐约感到院中已有三十几号人，他们的呼吸声顺着风声传到她的耳中，自从看不到了之后，她觉得自己耳朵变得灵敏了很多。跟着风一起传来的还有两个人的耳语。
“公子，就是这里了，这就是穆姑娘所在的玉楼。”
“好，你先去吧。”这后者的声音倒是很有好听，想来这个声音的主人该是个翩翩少年。
“你们是秦府的人吧？我正打算托人去找你们的，那衣裳我们不做了，你们的订金我会全部退回给你们，还有你们送来的雪缎，我也已经重新织好了。”
“苏掌柜，我们先不说那匹雪缎你赔不赔的起，你们耽误了我家公子的大事，可不是你们这小布坊赔得起的。”听声音就知道这说话的人是个胖子，不过说话声这般响亮，应该是个习武之人。
听到这话，解语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心里开启了骂街模式，你才小布坊，你全家小布坊！哼！信不信我用花毒毒死你！心中一阵谩骂之后，她悠悠地道：“那几位大人打算怎么样？”
“苏掌柜，我们家公子与穆锦姑娘是旧识，今日想请穆姑娘去府中一叙，若能相谈妥当，我们自然就不再追究了。”
“咦？你们是不是不把我这老板娘放在眼里？穆锦这丫头只是我的帮工，干嘛叫她去啊？”解语心念一动，接着对那人说：“说起来几位来了也有一会了，我连个茶水都没来得及招待，实在不像话。”说罢，她悄声吩咐桑月去沏了几杯上好的花茶。
“苏掌柜还是别耽搁时间了，还是快叫穆锦姑娘吧。”领头那人接过了她递上的茶，喝了一小口。
听到他们喝茶的声音，解语的嘴角忽然扬起了一抹笑意，她淡淡道：“你们谁也带不走穆锦。”语气坚定。
那领头的武夫听解语说完这话，便要抄起家伙来揍她，可是却被人制止了。
“屠叔，我来和苏掌柜说几句。”是秦公子的声音。解语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走到她的跟前，然后她听到了他凝气成声对自己道，“苏掌柜，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人类，所以我没有喝你的茶，至于我的手下，他们的生死自有天命。我今天既然来了这里，就没想过要空手而归，即使你是妖，也只有五成胜算，我不在乎鱼死网破。”然后，他靠近解语道：“谢谢苏掌柜的款待，茶很好喝。”
“茶是好茶，只可惜有些人无福消受了。”
“茶里有毒？”那武夫这才反应回来，直觉浑身力气散了七成，那只方才还想要揍解语的手也无力的垂了下来。
“放心，你不会那么快死的。我刚刚看你就不舒服，你不是想来打我吗？你来打我啊！不来是乌龟，打不过是乌龟！”解语忽然笑得很开心，来到人间许久，这还是她头一次用妖法害人，虽然解语看不到那胖武夫的样子，但看着方才还气焰嚣张的人吃了瘪，猜想他现在的表情一定有趣。
见那武夫吃了亏，随从的几人赶忙抄家伙便要动手，解语听见了各种兵器出鞘的声响，有人伸手拉过解语挡在了她的身前。解语心中一暖，她知道那人是苏暮辰。
她踮起脚尖，在他的耳畔对他说：“辰儿，你该保护的人是穆锦，你答应我，一会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插手，你只管保护好穆锦，我应付的来。”
“解语，你不要逞强。你和穆锦……都是我很重要的人。”他依旧挡在她的身前，虽然解语看不见苏暮辰的样子，但她能想象出他那张温柔的面庞配上一副严肃表情的模样，应该很傻吧。
想到这里，解语宛然一笑道：“傻瓜，我是妖啊。”自从她化作人形，便一直过得太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身体中属于妖的妖性似乎被唤醒了。
解语从袖口抽出了长长的藤蔓便自己身前的苏暮辰缠了起来，一把把他推进了玉楼。
然后她对秦公子道：“来吧，我早在三年前团圆阁的那场大火里就该死了，我也不在乎鱼死网破的结局。你们一起上吧，免得我要落得一个欺负凡人的坏名声。”她挥起手中的那只藤蔓，对着一群冲向自己的人放出毒刺。她听到人的惨叫声，她是一只无害的花，修炼的花毒并不致命，但那帮人还是有些吃不消。
顺着风，她听到许多人痛苦的呻/吟声，她的脑海里忽然出现了许多画面，可是在那些画面里，皆是这个人间幸福的模样。她是只涉世不深的妖精，修为也算不上多深，可在这一刻，她生出了怜悯之心，手中的藤蔓也停住了。就在这个迟疑的瞬间。她的手被一股奇怪的力量束缚了起来。
她只觉得自己周身好像燃起了大火，她只觉得自己的心痛得快要撕裂一般，有眼泪落下来，是滚烫的。那力量太过强大，纠缠着她的身体，那灼热的感觉烧得她每一寸皮肤都是痛的。她奋力挣扎着，可无力感涌上了心头，这世上有很多事情是她做不到的，她早就知晓。
耳畔的声音她渐渐听不清了，意识也在模糊，眼前那无尽的漆黑里，她仿若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记忆里他还穿着初见的那件衣裳，嘴角还带着那抹慵懒的笑意，眼眸还是那样深邃而温柔。
“祁然……，我好想你。”
她伸出手指想要触碰他的脸庞，可是她的手指却穿过了他的身体。她的心剧烈地痛了一下，可那痛却让她释然了。她的嘴角扬起了一抹苦笑，不过是一死，没了他，这人间还有什么好留恋的。想至此处，她将所有力气都汇集在了手上，打算做最后的反击。就在这时，她的耳畔隐约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风，我跟你走，”
说话的人是穆锦，听她的口气，似乎与这秦公子相识已久了。“你放了他们，我跟你走。”穆锦又把话说了一遍，秦公子方才笑道：“锦儿，早知道这样，苏掌柜也不用为你受苦了。”
那股强大的力量再一瞬间被抽去了，解语脚下一软，身体失去了支持，就向下跌去。有一双有力的手扶住了她， “累了就靠着我身上休息。”苏暮辰声音温柔，解语努力地站起来，冲穆锦问道：“怎么会这样，我方才分明让桑海在给你的茶里放了迷药……。”
“我没有喝啊。”她淡淡答道，然后又说：“掌柜，谢谢你。”
解语听着穆锦的越来越远的脚步声，有种绝望的感觉漫上心尖，片刻之后，她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情，便大声说道：“秦公子，虽然你不在乎你手下人的安危，不过这几个人的命总还够用来换我再见穆锦一面吧。”她想到这个秦公子尊称那胖武夫一声叔叔，一定还会有几分顾念。果然，那男人停住了脚步道：“好，那掌柜待我派人带阿锦来取解药吧。”
“阿锦，我和辰儿等你回来吃饭。”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锦绣（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