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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阿言 ...


  •   十七年前。

      风景秀丽的东海之滨,有一头小猪睁开了乌溜溜的眼睛。

      他猪圈里长得最小的一头仔猪,出生不到一个月,身上只有短短的白色绒毛,被洗刷得很干净,白里透红,不像其他猪那样脏,反而看起来香喷喷的,分外可爱。

      小猪甩了甩粉红色的尾巴,朝装着清水的木桶走去,如果有人此时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他的四只蹄子走得有些沉重。

      从水中看到自己圆滚滚的猪脑袋倒影后,小猪郁闷地推了一下木桶,清晰地说了一声:“卧槽!”

      一头小猪怎么会骂人呢?当然因为小猪其实并不是猪,它的灵魂此时是一个人,正是不远千里穿越而来的诸云晓。

      诸云晓今年22岁,是个年轻的富二代,在国内读着大学,正准备毕业之后接手老爸的业务当上CEO走上人生巅峰,暂时没有任何想要穿越的需求。

      但倒霉的是,猪年新春,诸云晓和几个同样家里有钱的小伙伴一起去新西兰玩,体验了一把刺激的高空跳伞。

      看着打开的机舱下面的苍茫云海,诸云晓乐呵呵地打开手机自拍,准备发去朋友圈装逼,不幸的是飞机突然遇到气流颠簸,他没有握住扶手,直接掉出了舱门外。

      看着绿色的田野离他越来越近,诸云晓体验了一把天蓬元帅的视觉,他并没有当场摔死,而是变成了一头正被大猪舔了满脸口水的小猪。

      诸云晓出门考察了一下他的落地点。从农夫们的闲聊中,他得知这里叫做陈家屯,村子南边是高耸的邙山,村子北边是一条叫做白河的大河,从西面宽广的平原流淌而来,又汇入蔚蓝色的东海。

      陈家屯最有钱的人便是五年前搬到这里的陈员外一家,据说原本是在京城给大官看门的,不知怎么回了自己老家。说到这京城也是藏龙卧虎,就这么一号家奴,在陈家屯也是作威作福,连县官看到都要让他三分。

      诸云晓嫌弃地扭头看自己屁股上盖上的“陈”字红戳,看来他穿越的并非无主野猪,而是陈员外家圈养的一头小猪,只是他在村里溜达半天了,还没有人来寻自己的下落,不如趁这机会天高任鸟飞,地阔猪开溜?

      “小猪?小猪你在哪儿?”一个稚嫩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诸云晓连忙钻到草丛里藏好,不想被发现,却偷偷将草叶拨开一点,想看来者何人。

      来的是一个背着一筐猪草的小男孩。

      这个小男孩长得真是好看,皮肤白皙,一双大眼睛,虽然只有五岁,但一看就是美人胚子,只是穿得非常破烂,衣不蔽体。

      “阿言,你去哪里?”一个正在摘豆角的老婆婆停下手头的活计,探出头来问。

      “赵阿婆。”小男孩看到她,脸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我在找小猪,就是最小的那只,它不见了。”

      “我没看到什么小猪,等下我回去路上帮你看看吧。”赵阿婆摘了最后一串豆角,端起小筐走到小男孩面前,摸了摸他的脑袋,塞给他一个冷馒头,“赵员外是不是又不给你吃饭,可怜的孩子,这是阿婆特地留给你的。”

      “谢谢阿婆。”小男孩也不急着找猪,在树下坐着,开始狼吞虎咽起来,虽然是个已经放了半天的冷馒头,但他依然吃得很香。诸云晓心想,那个所谓的赵员外看起来是这个周扒皮一样的人物,这么小的孩子都不让吃饱,简直太恶毒了。

      只是这个叫做阿言的孩子离他太近了,诸云晓不敢马上离开,怕引起对方的注意,被抓回去做猪。

      “呔,小杂种!又躲在这里偷懒了。”一声怒喝吓得诸云晓差点从草丛里滚出来,他怒目而视,发现说话的是一个穿着大红绸缎袍子的小胖子,看起来年纪比眼前的男孩大上四五岁,满脸横肉,和小男孩比起来,那叫丑得一个突出。

      诸云晓注意到阿言瘦小的身体微微颤抖,他擦了擦嘴角的馒头屑,站起身来,准备绕路离开。

      从灌木后面又蹿出几个小孩子,还有一条大狼狗,冲着阿言呲牙咧嘴,凶态毕露。

      “陈员外家儿子喊你话呢,你聋了吗?”

      阿言被堵住路,只好站在当地,低下头,藏在背后的小拳头偷偷攥紧。

      “我喊你说话呢?哑巴了?”小胖子用肥胖粗短的手指戳向阿言的脑门,“你是不是偷吃我爹放在外面的馒头了?”

      “我没有,这是别人给我的。”

      “还想狡辩,这里连个鬼影都没有,哪来的别人?”

      阿言抿了抿嘴唇,显然不想把赵阿婆的名字说出来,连累她被找麻烦。

      小胖子上前一把将阿言推倒在地上:“给我往死里打孟言这个小杂种,你也配姓孟?你那从来没露面的野爹呢?”

      雨点般的拳脚落下来,阿言习惯性地抱住身体蜷缩起来,免得被踢到肋骨,只是刚刚收好的一筐猪草就这么撒在河里,就这么随波远远漂去了。

      诸云晓终于知道逛陈家屯的时候那股熟悉感从何而来了,等到他目睹这个叫做阿言的小孩挨打之后,他基本确认了自己就是穿越到了《玄雍开国》这本书里。

      《玄雍开国》是他看过的一本网络人气小说,主角出生地正是叫做陈家屯,孟言被村里的小孩欺负正是小说开头第一章的内容。

      按照套路,穿越到书中世界后,最便利的方法便是紧抱龙傲天男主的金大腿了,做个混吃等死的小弟,尤其孟言以后还是开国皇帝,捞个侯爷当当岂不快哉?

      可惜孟言此时只有六岁,正在被殴打,可怜、弱小又无助。

      诸云晓在现代的时候还是很正义的,他看不得这么小的孩子被打,但他现在也只是一头小猪,对面那只大狼狗就能一口咬死他。要怎样才能帮到男主呢?

      会说人话,这是他目前唯一的特长。

      诸云晓眨了眨眼睛,计上心来。

      “死胖墩。”诸云晓故意恶狠狠地说,“不要打了,扰我好梦,看我不弄死你。”

      莫名被cue到的陈胖墩:“????”

      “骂的就是你,别东张西望了,死胖墩。”

      “是不是你故意装神弄鬼吓我?”陈胖墩拎着领子将孟言从地上提起来。

      孟言无辜地回答:“刚才不是我在说话。”

      “那是谁在说话?”

      牵着大狼狗的人朝草丛方向指了指:“好像是那里有人说话。”

      “快,放狗过去!”陈胖墩下令。

      诸云晓岂会傻到呆在原地,他早就迅速换了一个地方,钻进了河边的芦苇荡。

      狼狗在草丛里什么也没发现,并没有什么人躲在那里。

      “胖墩儿,我是鬼啊,你刚刚不是说没看到鬼影吗?我给你看看。”诸云晓刚才就发现枣树上卡着一只风筝,他跑的时候嘴里衔着风筝线,此时往下用力拖拽,那个风筝在树上移动了几步,悬垂下来,正好把影子投在不远处的草丛里,看起来就好像一团幽幽的影子随风飘荡。

      陈胖墩看看眼前的影子,又回头看向空无一人却发出声音的芦苇荡,感到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别怕,说不定芦苇里面有人。”几个孩子里稍大的一个强行壮胆,“我让大黑过去看看。”

      诸云晓在狼狗冲过来之前就“扑通”一声跳入水中:“芦苇里没有人哦,不信就过来看看,我是水鬼,会抓小孩子下河,你来不来?来——不——来——”

      陈胖墩他们面面相觑,一时间谁也不敢过去。狼狗没有在芦苇荡里找到人。

      诸云晓看到有一窝鹧鸪在水边做窝,他偷偷从水底衔了一颗石子,朝鹧鸪那边砸去,深黑色的鹧鸪受到惊吓,扑扇着翅膀朝已经如惊弓之鸟的众人扑去。

      这下叫他们吓破了胆。

      “鬼啊!”陈胖墩一声尖叫就带头往村子里跑去。

      陈胖墩那群恶霸跑远了,孟言才拍了拍裤子上沾到的泥土,朝着芦苇荡说:“刚才那位好心帮我的鬼哥哥,你还在那吗?我想谢谢你。”

      诸云晓刚从河里出来,抖了抖毛甩水,心里默默给孟言点了个赞。不愧是男主,胆识过人,连鬼都敢称兄道弟。

      “我不是鬼。”诸云晓从芦苇荡中优雅地踱出来,骄傲地昂起脑袋,“你准备怎么谢我?”

      “小猪?”孟言欣喜地冲上来,一把将诸云晓抱在了怀里,摸了摸他滚圆的猪屁股,“我找了你好久,原来你在这里。”

      “喂,手挪来。怎么对你的救命恩人说话的呢?”诸云晓被摸了一下屁股,连忙扭着身体躲开,男儿屁股摸不得,就算你是男主也不能耍流氓啊。

      “可是我以前抱着你的时候,摸你都会很开心啊,还会舒服得哼哼呢。”孟言一脸无辜地说。

      “那是因为它原来是猪,我现在是人。”

      孟言将小猪举了起来,左看右看:“你会说话了,可你怎么看也是一头小猪啊。”

      诸云晓决定树立自己在孩子面前的高大形象:“因为某种特殊原因,我暂时变成猪的样子,以后就会变成人。”

      “哦。”孟言将信将疑。

      “你说过要感谢我的。”诸云晓傲娇地说。

      “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怎么谢你呢。”孟言犯了愁。

      “没事,等你以后发达了。”诸云晓将一只猪蹄子戳在孟言的脸颊上,“记得答应我三个愿望。”

      封地、美人、免死金牌,诸云晓在心底美滋滋地想。

      孟言点头答应,正当一人一猪深情对视的时候,村里突然响起了撞钟声,细心的诸云晓发现钟声撞得并不规律,仿佛撞钟人心里充满了慌乱的情绪。

      “不会是陈胖墩找他爹哭诉后带人来捉拿你了吧?”诸云晓战战兢兢地问,他现在还只是个新手小号,突然一下玩那么大他也扛不住啊。

      “不是。”孟言的眉头皱了起来,“村里只有半山腰上有一架钟,我从小没听它响过,赵阿婆曾经和我说,如果它响了,就是村里要糟大祸了。”

      说完孟言抱着小猪,撒腿就往村里跑去。

      回到村里后,诸云晓发现所有人脸上都带着紧张和不安,看向山坡上那架不断发出震天响声的钟。紧接着,离钟不远处的山体突然炸开了,发出一声巨响,沙石四溅。

      “是火炮!是火炮!”有人突然大声哭喊起来,“海寇真的打过来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阿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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