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劫》侍花主人

113、海岸

　　诸毗河水流极快，小舟落入水中又迅速向下驶去，但那巴蛇蛇身极大，船行了数里仍旧血腥冲天，水下怪物几乎倾巢出动，好在那些水族只顾啃噬死蛇，对小船视若不见。

　　三人一言不发，任凭小船向东漂去，大约过了两个时辰，终于在河东岸停靠下来。宇文拓与白雪下了船，河伯道：“你们要去东海，出了河滩，顺着红石子路走，不出三五里路程，就能看到东海岸了。”二人谢过了河伯，便向他所指方向走去。

　　河伯望着两人身影，长叹了一声，转而再度开船。

　　诸毗河东岸甚是荒凉，片草不生，便是连死鱼兽骨也未曾见得，白雪道：“这里倒是比那边更干净些。”宇文拓道：“此地正是海内与内陆分界点，两边的兽类皆不肯往这边来，故而荒凉如此。”白雪又道：“我记得，那巴蛇本性极懒，常年卧于河底不动弹，只偶尔出来猎食，但也从不伤人，为什么方才那条巴蛇竟而狂性大发，出来吞舟？”宇文拓沉吟道：“妖星下坠，引得世间清浊气息紊乱，略有灵性的生灵皆有所感。这巴蛇活得时候也久了，正是似妖非妖之时，被浊气相染，就生了妖变。那小船是以建木神树雕成，极有神韵灵气，况还有我随身佩戴的轩辕剑，那巴蛇岂有不吞之理？便是人界那些修仙练道之人，对神器灵物尚且觊觎，何况此等无智妖怪。”白雪听他这话，竟似是讥讽她何欢谷追寻神农鼎一事，脸上微红，便道：“你也四处搜寻上古神器，难道竟也是为了自身道行么？”宇文拓道：“我自有用意。”白雪知便是问了，他也不会说，便又道：“近来常听妖星什么的，不知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以往也从未听说过，竟然引得这许多生灵都妖变了。”说到此处，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只觉此事竟会引来人间巨变。宇文拓闭口不谈此事，两人无话可说，只低头行路。

　　这般走了几里路程，二人转进了山谷，果然见到地上散落着些红色的石头，一路向前。白雪见这些石头颜色鲜艳，如凝血般，与先前自己在西岸拾到的武夫石形状纹路虽是相似，颜色却是截然相反，便俯身拾起一块。那石子入手她便觉有些腻滑，仔细一看，却见指尖竟然被那石头染上了些许红色，嗅来还有些淡淡的血腥味儿，她心里恶心，便将那石头丢了，掏出了手帕擦拭手指。宇文拓道：“那石头是血石，相传是凤凰涅槃之后剩下的灵石，碾碎服下能治百病。虽是传说，但这东西对伤口极有好处，去腐生肌几有神效，中原地带极为罕见。你既然不识，想必何欢谷也不曾见过此物，你倒是不妨带些回去。”听他这般说了，白雪虽有些嫌脏，爱药天性之下，还是包了些在帕子里。

　　两人沿着零零落落的血石走去，山谷两侧甚高，其上生着些小树，不时有山猿攀过，倒不似河岸边那般荒凉。山谷狭长不见尽头，唯有头顶一片阳光洒下，走的片时方听见远处隐隐有涛声传来。自上了东岸，白雪便只盼这一路再走不到尽头，亦或者二人走错了路，这虽是她一厢情愿的念头，但心底仍是希求侥幸，此刻听得水声传来，不免心中一沉。

　　两人走出山谷，眼前豁然开朗，但见地上细沙满布，怪石嶙峋，石上立满黑贝，远处一片幽蓝，海风夹着腥味阵阵刮来，一道道雪白的浪花狠狠撞在海岸巨石之上。白雪生平从未到过海边，眼见海景壮阔如斯，不禁心胸大为开阔，忧愁杂绪都随海风一扫而去。还不待她打量仔细，宇文拓便道：“你不是带着素绢的骨灰么？不洒在此处？”白雪听说，便走到海边浪涌之处，拿出那坛子，拍去泥封，探手入坛，掏出些灰白骨灰，洒进海里，顷刻间素绢的骨灰便融入了幽蓝的海水。
　　撒完骨灰，她走了回来，道：“已是洒了，方才巴蛇作乱，幸好没将背囊掀入河里。”宇文拓听说，便道：“既是如此，咱们就走罢。”白雪道：“走……还往哪里去？”宇文拓道：“自然是去寻那氐人国。氐人国在东海之下，当然要下水去。”白雪嗫嚅道：“水底下……既是水中国度，必然在水下极深之处，我们要怎么下得去……便是潜只怕也……”她囊中尚有那素绢遗下的避水珠，那物事既能将人带出水底也必能送人下水，但她心中认定了宇文拓去寻氐人国神物必是为了什么奸恶之事，便如先前的万灵血珠一般，极是不愿他下到海里去，能拖得一刻是一刻。孰料，宇文拓道：“这无须你挂心，我自有办法。”

　　便在此时，一旁忽而一人喊道：“白雪！”两人顺声望去，却见一行四人正从一边的山上走下。
　　一见来人，白雪失声道：“师叔、师姐、义兄还有玉儿姐姐？你们……”来人正是齐书宁、血兰、欧阳擎昊以及拓跋玉儿。
　　再逢白雪，欧阳擎昊道：“我们一路打听你的下落……又遇上了这位拓跋姑娘，听说了你的事情，才寻来……”他言语激动，说的吞吞吐吐，两只眼睛只在白雪身上，旁人仿若霎时消失了个干净。

　　白雪正欲走上前去，却被宇文拓一手拉住，转头看向他，见他正满面冷然的望着四人，不禁道：“你……”

　　一见此景，血兰不禁道：“白雪，这……”欧阳擎昊与拓跋玉儿拔出兵刃，便要上前。齐书宁挥手挡下两人，向前走了一步，笑道：“阁下便是名满天下的宇文太师罢？在下久仰了！”宇文拓道：“阁下客气。”齐书宁又道：“在下久闻宇文太师乃谦谦君子，行事素来光明磊落，无论朝中江湖，提起太师为人，无不赞一个好字。如何太师今日扣住了我那师侄不放？”宇文拓道：“若非她与贵谷高徒刘女侠抓人在先，本座又岂会出此下策。”齐书宁笑道：“原是这般，倒是不知阁下何人被我这两个顽劣师侄捉去了？”宇文拓道：“便是本座府上的一个婢女，事情虽是不重，到底是个活生生的人。没见到她之前，本座决不会放人。”齐书宁道：“原来如此。”又对白雪道：“白雪，你和刘璃再怎么淘气，也不能将人家的婢女捉了去啊。如今可怎生是好？”也不待白雪回话接着道：“太师，若是信得过在下，便先将她放来，在下担保，回去后必当寻到阁下的婢女完璧归赵，如何？”宇文拓还未出声，白雪忽然道：“师叔，你们先去罢。我……我暂且还不想回去。”

　　此事颇出众人意料，血兰忍不住道：“白雪，你……”欧阳擎昊双拳紧握，眼睛只在宇文拓与白雪脸上来回逡巡，拓跋玉儿呆怔住了。
　　齐书宁却又笑道：“既是你不愿回来，也罢。宇文太师，容他们小两口说说话罢。”说毕也不待宇文拓答应，便对欧阳擎昊道：“你们也好久没见面了，说会儿话也好。”

　　欧阳擎昊走到白雪面前，看了宇文拓两眼，却见他只望着师叔等人，并不看他，便对白雪道“你……这是为什么？”白雪只觉宇文拓抓着自己的那只手正缓缓加力，只得低声道：“我日后会回去的。义兄，烦你一件事情。”说着便将那颗避水珠摸了出来，道：“这是水下氐人国的物件，你帮我还给他们罢。我……我回去再谢你……”欧阳擎昊叹道：“你我之间，谈什么谢不谢的。你……多加保重。”

　　正说到此处，宇文拓道：“话说完了罢？走把。”说毕，便拽着白雪向海上走去。

　　欧阳擎昊追了两步，却被齐书宁挡了下来，急道：“师叔，你这是做什么？难道真的任他把白雪带走？他……他往海里去了，难道要带着白雪寻死么？”齐书宁面色凝重道：“你我这些人摞在一起也不是那宇文太师的对手，便是他身上的轩辕剑已是万夫不当，贸然出手，只怕人救不出来还要折几个进去。白雪在他手上，也恐误伤了她。我先前将几顶高帽戴与他，只想迫他吐口放人，不想……”说到此处，他略一停顿，又道：“她这番作为，必有深意，我们且静待她的消息罢。”

作者有话说

　　许久没出场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