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水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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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个鱼怪爬上岸来，只略停了一下，便向着白雪直扑而来。
白雪只觉腥气扑鼻，便向一边闪过，那些个怪物扑了个空，落在地上纷纷转过头来，咧开大口，那口中獠牙倒生，吸盘满布，腥臭逼人，火光之下更显怖态。白雪见这些东西丑陋狰狞，那满口吸盘倒似是用来吸血的，当即拔出匕首。但那匕首短小极不趁手，她本又不善短匕打法，当初在那客栈之中便是手忙脚乱，这般想来手心之中便渗出了密密细汗。
那些个怪物掉转头来，便欲再度扑向白雪，还未及发动攻势，忽而几道金雷落下，将这些怪物击成了焦炭。白雪知是宇文拓出手，心道：以往少见他动用奇术，却原来他习学的是金系法术。口里说道：“这些东西到底……”话未说完却见河滩上又爬上数十只鱼怪，其后黑压压的一片竟是源源不断。
二人大惊之下来不及说话，各自施展奇术迎敌。此番白雪已然想过，这些东西既是水里爬出来的，必是水性，自己所学土系法术正是其克星。眼见那些东西爬进，当即出手掐了个字诀，施出一记“静影沉璧”，那些妖怪在巨石之下登时化作脓水，眼见奏效，白雪连连施术，地上瞬时间便出现了大滩污渍。
这些个妖物本属水性，宇文拓所放金雷本当不能伤其分毫，但因他功力深厚，法术威力奇大。这些个妖物不过徒具人形，初有道行，仅凭水性妖身，如何能与堂堂大隋太师相抗衡，金雷下落之下，不免尽数被轰成了焦炭。
虽是两人奇术厉害，但那妖物层出不穷，实是杀不胜杀，死去一批又从河中爬出一批，一时里河滩上堆满了焦炭般的尸体和大片污水。那妖物上岸便尽数扑向白雪，不曾有一只去理会宇文拓，二人心下虽是奇怪，却无暇说起。
好容易那河中爬出的最后一只鱼怪也死在金雷之下，两人才停下手来，白雪微微喘息道：“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诸毗河中……生这样的妖怪么？”宇文拓道：“我也不知……以往没曾见过这等东西……”正说话时，白雪突觉腿上微有感触，低头看去，却见一只鱼怪不知何时抱住了自己的小腿，正顺着裤腿向上爬来。突逢此变，她禁不住连声惊叫，连连踢腿要将那妖物甩下，奈何那妖物抱的死紧，竟而甩之不下。宇文拓待要上前帮忙，白雪却不停地跳动，无处插手。
情急之下，白雪抬手要将那东西弹去，宇文拓喝道：“别用手碰那东西！”正在此时，那妖物忽然抽搐了一阵，跌在地上死去。
事起突然，二人皆是一怔，宇文拓查看那东西，却见它全身扭曲成团，软趴趴的如同被人捏碎了全身骨头搓揉过一般，心道：什么东西能厉害如斯？杀人于无形……倒似是南疆一代的魇术蛊术。想至此，他看向白雪，却见她脸上红彤彤的，眼神飘忽不定。心中又道：看来她是知晓内情了，先前那南疆人来寻她，想必……当下也不说破，只是淡淡道：“近来异象颇多，这些妖物想必是对此有所感应，变成此态。此地如此肮脏，不能再睡了，我们进屋去罢。”
两人回到屋中，却见河伯不知是不是吃酒吃的多了，仍旧躺在龟壳上酣睡，对方才屋外惊雷般的打斗响动充耳不闻。白雪拣了些枯枝和河滩上晒干的水草打了两个地铺，两人和衣躺下。
白日翻山，入夜又遭偷袭，白雪虽是一身疲惫，一时却也难以入睡，想起方才的鱼怪，最后那只竟是死于自身上的厉贞咒，这么想来，那些东西只冲自己而来，全是为了……这般想来，她忍不住心底一阵阵的直泛恶心。正在辗转难眠之时，忽听一旁的宇文拓低声道：“今夜正逢十五，天上月圆，恰是这些畜生交|配之时。那些怪鱼似是单雄无雌，出水寻找女子，倒也不足为奇。”白雪听他说话，知心事已被他猜中，羞红满脸埋头睡去。
隔日清晨，三人起身，白雪走出屋外，只见河岸上昨夜被金雷劈焦的妖尸竟然尽数不见，唯剩大片污水。她心中奇怪，跑了两步，却见灶边一滩滩的水迹拖向河中，暗道：难道昨夜里什么东西爬到岸上将那些妖尸都吃了不成？昨夜睡得死了，竟然全无察觉！可只我便罢了，难道他也没听到么？想着，走到灶边拿起那口铁锅，打了一锅水来搁在灶上烧开。
那河伯走出门来，递与她一包东西，道：“小姑娘，拿这个当茶叶使罢。”白雪接过来打开一看，是些干枯树叶状的物事，却比一般的树叶厚硬一些。她认得此物名叫润海石，其实就是深海大鱼的鳞片，拿来泡水清润可口，倒比一般的茶叶还好些。
她在灶边煮茶，河伯与宇文拓将那艘小船推入水中，宇文拓见那船只虽小，船身却有赤红色云纹，仔细看去竟是那船木本身所带，并非人工纹上去的，便道：“这船所用木料可是建木？”河伯呵呵笑道：“阁下果然好眼力。前年水大，一段建木树枝被冲至此处，老夫将其凿成了这只小船，若非如此，寻常船只岂能渡那诸毗河！”宇文拓道：“那建木只生在弱水之滨，常人难以见到。只看这一段树枝，便能猜想那神木生得何等巨大。只是河中生着千年巴蛇，这建木小船当真没事么？”河伯不防他突转了话头，不禁一怔。白雪煮好了茶，走了过来，问道：“什么千年巴蛇？就是书中所说的食象巴蛇么？难道这岸上的鱼怪尸体都是被它吃掉的？”宇文拓微微颔首，对她道：“你倒也算的上是博闻广识了。”白雪笑道：“是我……谷中的一位前辈，曾吃过巴蛇吐出的象骨，长了数百年道行……可是，那巴蛇不是只吃大象么？怎么会钻出水来吃这些鱼怪的尸体？”宇文拓道：“巴蛇食象，三年吐其骨，君子服之无心腹疾。但巴蛇食象也不过是它长成之后偶尔为之，这山里又哪有那么多象可给它吃。昨夜四更时分，本座听得岸上有水声响动，往外望去却见一条黑色大蛇从河中伸出脑袋正在岸上吃那些妖尸。本座见它并无伤人之意，便由它吃完了潜进河里去了。”白雪点点头，心里道：他在身边，我怎的睡那般熟来？
宇文拓又对河伯道：“你早知这河里不太平，怎的不先告知与我二人？昨夜在这河边，好一番恶斗，你可晓得？”河伯却笑道：“便是老夫不说，凭二位的本事料理几只鱼怪又有何难？”宇文拓道：“往日里，这河里也是这般妖物横行么？”河伯摇头道：“这河原是极其太平的，便是有几只年久的妖精，也不成什么气候，只这一年来妖星下坠，清气下降浊气渐重，便是一些寻常动物也纷纷变作妖怪了。时日久了，老夫也难以收拾了。说的也够了，吃了茶，咱们快些出河罢，日头上来，河水又要暴涨了。”
当下三人喝了那润海石泡的茶，白雪又将干粮分与三人吃了，收拾妥当，河伯披上鱼衣，道了句：“走罢。”
三人走上小船，河伯将拐杖在河岸边一撑，船便驶离了岸，一路顺水向下游漂去。
小船沿河向下，河中水势虽大，船行却极是平稳，想来弱水神树建木所作之船到底有其神通之处。白雪与宇文拓立在船首，见河上不时有水族浮出水面，除去那两人吃过的訾鱼，多是些面目丑陋狰狞之辈，且身体庞大，令人惊叹。心惊之下，白雪索性不去看它，好在这些畜生极是惧怕建木小舟，都离得远远的。
一路顺风顺水，船行了十里水路，白雪见河伯既不掌舵也不撑舟，问道：“老伯，你这般不管它，船会自己走到对岸么？”河伯道：“此处河水日日冲刷东岸，顺水而下，便能过到对岸去，不消老夫花费力气。”
正说话时，船身猛震了一下，竟在河水湍流中停了下来，三人大惊，河伯更是连连呼道：“从未见过此事，当真奇怪至极！”宇文拓拔出轩辕剑，对白雪道：“这诸毗河已生了妖变，多加小心！”
便在此时，船身二次巨震，白雪见诸毗河浑浊的河水中隐隐浮起一片黑影，正想说那是何物，忽觉身下船只被猛烈拍击，眼前一花，身子竟已腾到空中。原来整只建木小舟已被方才那重击抛向了空中！
慌乱之中，却听河伯大呼道：“是巴蛇！”白雪向下望去，见那巴蛇已在水中浮出，身长数里，观之实是令人心惊，其周身乌黑，生满了水藻贝类，唯独一颗蛇头是青色的，正睁着两只血红的眼睛对着小船吐出鲜红的蛇信。便是身在半空之中，犹能闻到蛇口中的腥臭气息。
那蛇对着小舟，张开血盆大口，呼呼吸气，下舟立时向下飞降，这巴蛇竟是想吞了这建木小舟。
眼见那蛇口越来越近，白雪欲腾手施术，但船身摇晃猛烈，只要略有放松便会跌下船去，如何能腾出手来！正在此时，她忽觉船身又一猛烈摇动，一道金黄色剑气向下击去，那巴蛇不知厉害，犹自张着大口，剑气下击之下，只听一道清脆的切肉声，巴蛇蛇首从口部被斩成两段，一声巨响落入河中。那蛇身巨大，倒向河里，激起河水上涌，淋得三人通身透湿。
原来方才危急之时，宇文拓一手抓住船侧，一手集气，他自幼开弓射箭，重兵器也不曾少练，膂力自是比白雪强上数倍，在小舟落入蛇口之前将轩辕剑气击出。
那轩辕剑气去势迅猛，回冲之力将小舟反冲上了半里地，而后直直落入水中，再度溅起河水无数，好在三人已然湿透，此刻湿上加湿也没什么。
那巴蛇翻入河中死去，尸体浮浮沉沉，血腥引得河中水族前来啃咬，它生前在河中称王做霸，死后却沦为鱼虾鳖蟹腹中之物。整条诸毗河顿时成了汪洋血海。
见此情状，河伯连连摇头，叹道：“世道真是反了，连巴蛇都出来吞人了。”
作者有话说第112章 水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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