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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祸国宠妃(19) ...

  •   今日星辰繁多,点点闪烁,如同墨蓝色的幕布上洒了星光。不时有一阵微风袭来,拂去了酷暑的燥热。

      萧宝韫用巾帕擦了擦嘴,觉得今日连御厨做得膳食都格外美味,不由心情大好,挥袖道:“赏!”

      安夏唇边茶盏一顿,差点忍不住伸手捂住他的嘴,暗地里磨了磨牙,勾唇问道:“赏什么?”

      萧宝韫转眼看着她,眼角带着弧度:“朕觉得莲儿宫中御厨的手艺是越发好了,趁今天赏了主厨,等过几日正好一起带到玉环宫去。”

      安夏抬眼看了萧宝韫一眼,似笑非笑地站起身:“陛下,库里还有可赏的东西吗?”

      萧宝韫闻言一滞。

      他睨了杨孙欲言又止的表情一眼,想说什么辩解一下,到最后也没说出来,只冷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生谁的气。

      “那我不赏主厨,赏莲儿总可以了。”

      宫人将桌子上的残羹撤去,萧宝韫随着安夏到内殿坐下,又道:“朕从民间收购了不少金子,建三宫用去大半,还剩下一些,给莲儿留着玩总还是够的。”

      安夏瞪他一眼:“什么从民间收购,还不是从官员富绅那里征敛来的,你把价格定成什么样,谁还敢跟你对着干不成?”

      萧宝韫只笑不说话。

      过了半晌,他一点一点挪坐过去,从背后抱住安夏,把头放在了她的肩上:“莲儿,晚上天气不错,要不要去花园里消消食?”

      安夏抬手懒懒打了个哈欠,手腕上的金钏叮铃作响:“我不去,要去你去。”

      萧宝韫手臂一紧,贴着她耳朵轻笑:“我才是更不想去的。”

      安夏扭头,正被萧宝韫逮个正着,偷了个香去,不由翻了个白眼。

      “怎么,你今日还想留我宫里?”

      萧宝韫呼吸一滞,下意识放轻了声音:“怎么会不想?”

      他抿了抿嘴唇,问道:“莲儿还在生气?”

      安夏慢条斯理地推开他的手臂,托了腮看他,狐狸眼微挑,语气懒懒的:“哪敢呢。”

      萧宝韫收了手,半晌才道:“江氏兄弟不得不杀。”

      安夏又翻了个白眼:“我说的又不是这个。”

      她坐正了身体,原本无骨般的身子像伸展开的花骨朵:“你是皇帝,该杀的人自然要杀,便是我置喙什么,你也应当以自己的考量为先。只是,你让刘暄就这么回去,也不对萧遥光作为,我既担心你滥杀,又担心你被打得措手不及。”

      原本二江就留不长久,她帮过一次,没想到他们仍旧不愿死心。也怪萧宝韫从一开始就手段过激,硬生生把两个只是多嘴了点的老臣给吓成了反臣。

      安夏揉了揉太阳穴,自我安慰道原本应当是死了一片,这会儿只死了两个,也算是有成绩……了吧?

      萧宝韫低眼看着安夏,浅棕色的眼眸映着她,唇角渐渐勾了起来。

      “莲儿是在担心我?”

      安夏脑仁儿还有点疼,闻言更疼了:“你非得我把这几个字说出来才行?”

      萧宝韫哈哈笑了两声,又凑着坐近了,拉住安夏的手,面色如常道:“天色不早,不如我们早点洗漱歇息了。”

      安夏抽出手,斜睨了他一眼:“你一不上早朝,二不批奏折,可没有再比你清闲的人了。”

      说完,她红唇开合,面无表情道:“今天回你宫里睡去。”

      萧宝韫眉心一蹙。

      手里的温香软玉和夜里的软玉温香都在眼前破灭了,他又觉得不舍又觉得无辜,不由问道:“不是说不生气了吗?”

      安夏:呵,男人,永远不懂女人。

      生气是不可能不生气的,永远是不可能不生气的,也就嘴上说说这样子。

      她抬了抬眼皮儿:“去你宫里睡去。”

      萧宝韫盯着她看了半晌,嘴唇抿得死紧。

      呵,女人果然都是善变的,说话从来不算话。

      他坐了半晌,这才出声:“那我回去了。”

      安夏:“嗯。”

      萧宝韫:“你早些歇息。”

      安夏:“嗯。”

      萧宝韫:“晚上风冷,你爱踢被子,别着凉。”

      安夏怒目而视:“谁爱踢被子?你那睡相睡得跟练王八拳似的,我被挤到墙角不算,连被子都被你扯去了大半!就算是着凉,也一定是被你害的!”

      萧宝韫闭了口,目光从安夏脸上飘开,低声道:“我只是想抱着你睡……”

      安夏随手捡了个香囊扔过去:“抱抱抱!抱你被子睡去吧!”

      她抬声喊杨孙进来:“来人!陛下乏了,送他早些回含德宫去,省得明日再起不来。”

      萧宝韫面上被她气起一层薄红,原先要说的话也说不出来了,恼怒地瞪了她一眼,攥紧手里的佩囊,冷哼道:“走!回含德宫。”

      杨孙先前在外面听了一耳朵,不敢听又不能不听,心想这二位天天也真够折磨人的,不由擦了擦额上虚汗,出声应答了。

      萧宝韫作势要走,步子却没动,眼睛虚虚望着安夏:“爱妃,那朕可走了。”

      安夏摆了摆手:“赶紧走,赶紧走。”

      萧宝韫气结。

      他磨了磨牙,心里暗道:这个小妖精……等下次让他抓到机会,看他怎么报复回来!

      ***

      史安王府中,又突然响起一阵不似人声的惨叫。

      萧遥光披头散发,面目狰狞,在正院中见人就哀嚎不止,还要冲上去撕咬,被一圈仆人牢牢围住,不知道花了多大功夫才制住。

      眼看着被布巾牢牢缚住手脚的萧遥光被几人半拖半架着回房了,一个年纪轻些的仆人这才余惊未歇地叹了口气:“这都多少日子了,殿下怎么还是……”

      一个老仆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什么呢!”

      年轻仆人闭了嘴不再说,就听老仆又道:“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哪用得着你来操这个闲心。听说陛已经下遣了御医来诊,应当是没什么大碍了的。”

      年轻人嘀咕道:“那可说不准……”他这句话说得含糊,盖过去之后赶忙又说道:“那殿下现在整日四处犯病症也不是办法啊。”

      老仆摇了摇头:“殿下身份尊贵,难道还能将他捆在屋里不成?别说这么多闲话了,赶紧干活去。”

      两个人说着,渐渐走远了。

      王府内室,萧遥光涣散的目光重新聚拢,然而狰狞的神色未消,衣襟散乱,不修边幅,眼中血丝暴起,看起来有些瘆人。

      他不胜疲乏地闭了闭眼睛,原本硬朗的面容上眼下一片青黑,不知道有多少日子没有好好睡上一觉。

      方才架着他的仆人之中有一个悄悄留了下来,跪在萧遥光面前:“殿下,二殿下让殿下安心,他已经开始着手动员军士,不出三日,想必就能顺江而下,与殿下汇合了。”

      萧遥光紧绷的神色稍微放松了一点,又问道:“遥昌呢?”

      部下回道:“荆州尚未有回信。”

      萧遥光原本松开的眉头蓦然皱起,拳头缓缓捏住:“从建康到荆州一个来回,这几日也够了。”

      他面色沉重下来:“会不会是被狗皇帝拦了下来?”他说完,又兀自摇头:“不,应该不会……”

      萧遥光沉吟半晌,突然又道:“本王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你即刻替本王拟一份折子,说本王病重不愈,恐不能再担将军之位,听闻通州司马因故空缺,恳请外调闲职。”

      部下点头应是,萧宝韫挥退他之后,在屋中徘徊半晌,又提笔磨墨,在展开的信笺上起笔落下几个大字:骁骑将军历生亲启。

      ***

      含德殿内,萧宝韫叫杨孙开了窗子,自己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暗夜星河,有些沉默。

      杨孙陪他站了好一会儿,忍不住轻声开口道:“陛下,时间不早了,早点歇息吧。”

      萧宝韫回头看了他一眼:“杨孙,现在连你都比原先胆大了。”

      杨孙傻笑:“奴婢一直关心陛下龙体安康,陛下说这话可是冤枉老奴了。”

      萧宝韫哼了一声:“冤枉,你们都冤枉,就朕自己不冤枉。”

      他说完,也没想让杨孙回话,自己站了半晌,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来。

      这香囊在怀中捂得久了,有些热气,幽幽香气入鼻,跟自己找地方钻似的,萧宝韫闻着这熟悉的气味,心里跟针扎似的,也说不出来好闻不好闻了。

      他望着天上的星河,微风拂面,幽幽道:“她今天明明是高兴的啊,是不是朕哪里惹她不开心。”

      半晌没有回答,他面色一变,瞪向杨孙:“朕问你话呢!”

      杨孙心中涩苦,面上还得撑着笑,只敢小心翼翼从侧面说话:“陛下对娘娘的爱护,天上地下独此一份,连天上飞过的大雁看了都羡慕呢。”

      他觑了觑萧宝韫的脸色,接着道:“想来是娘娘今天欢喜得厉害,又羞于让陛下瞧见……”

      杨孙说到这,顿了顿。

      他编不下去了。

      萧宝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你又不是大雁,你怎么知道大雁也羡慕朕跟莲儿?”

      杨孙笑得脸都僵了,继续编瞎话:“奴婢前些日子听说,陛下陪娘娘在御花园散步的时候,宫墙上正好飞过一群大雁,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一只一只地掉了下来,一边叫一边落到了园外的池子里。”

      他绘声绘色道:“宫里的侍卫私下里都说,是天上的大雁看见陛下和贵妃娘娘恩爱,心中羡慕,连飞都不肯飞了。”

      萧宝韫幽幽看了他一眼:“真的?”

      杨孙:“……真的。”

      萧宝韫叹气:“所以到底是朕哪里惹她不开心。”

      杨孙:……陛下,饶了我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祸国宠妃(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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