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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安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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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舞领着燕成月左拐右拐,路不长倒是拐了好几个弯儿。就在燕成月的努力记路的时候,听得头顶一声嗤笑。
“妙舞姐姐这是做什么,领着个半大的娃儿。”来人穿桃色衣裙,鲜艳的很,但因其生的雪白,未有丝毫艳俗更显清丽。
妙舞眼里含笑,行礼唤了声“黛娘”,黛娘伸手摸了摸燕成月的头。问道:“几岁了?”
“六岁,这丫头是送来调.教给四姑娘的。”不待燕成月回答,妙舞便急急的应道,“这孩子要随四姑娘去叶家的。若大些还知老太太心思,偏生是个六岁的小丫头。这个年纪会做些什么呀?”
黛娘起身用指尖点了妙舞额头一下:“主子家的心思你别瞎猜。被上头知道了,哪怕你是阜教习带来的,也没好果子吃。”
“是是是,妙舞知道了。”妙舞佯装正色的行礼笑。
“这丫头虽小,却是个有福的。”黛娘说着便点头走了。妙舞心领会神。
一路至底,方见一小院,进了小院四方矮房。“你跟花卷和银翘一个屋,她们俩大你些,也是新进的丫头。”妙舞领着燕成月向院子的东北角走去。
“花卷,银翘你们在不在?”妙舞站在外面隔窗喊。
“在的在的,妙舞姐姐今日怎么过来了?”掀帘而出的是一个碧色衣衫的女子,小圆脸,头发梳的整整齐齐,发髻上簪两朵珠花,垂了个大辫子在脑后。
“花卷你在啊,来来来这是你们房新来的小丫头,叫燕成月,这孩子还小,你们可不能欺负她,知道了没?”妙舞一通说,一脸正色仿若要为燕成月撑腰一般。
花卷忙笑答:“姐姐这说的哪门子话?我们怎么会欺负她呢。”转头看向燕成月,“成月是吧,你随我来。”
燕成月尚且来不及说一句话,就被带着进了门。
门里放了四张木床,两两相对,各自床边有个不大的箱笼,各自配有一把精致的家锁。床上被褥是早已备好的,因着陈府的惯制,所有被褥都是一样的,但心思细巧的丫头在自己的被褥上面绣上自己的标识,故而也不会拿错,又增添了花色,一举两得。
燕成月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林春芳单为她换了身干净衣裳,其余的她却是全不知晓的。想来家里那般光景也是拿不出什么与她进府的。
“妙舞姐姐,可否告知奴婢在少爷房做书童的人,一般住在哪里?”燕成月想起了林春芳说的,隔壁宋婆子家的小子,只是不知……他叫什么……
妙舞笑了笑说:“你我同为婢,不用自称奴婢的,不过这少爷房的书童,一般是住在外院的,平日里是见不到的。怎的,你有认识的人要找吗?”
燕成月摇了摇头:“成月不知他名号,怕是难找,不敢劳烦姐姐。”
“那你可知他在哪位少爷房里?”
“不曾听母亲提过。”
“那便无计可施了。但好歹在一个府里,总会见到的,莫要忧心。”妙舞看了一眼,“花卷,你带燕成月去马姨那里领一下日常用具,我手头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走出门了又折返,“成月小丫头,有事儿就托人找我啊。”
燕成月点了点头,目送妙舞离开。
“我说小丫头,你能进的了这间屋子,也是挺有本事的。”花卷坐在自己床边磕着瓜子说。“我吃完这把就带你去找马姨,你等我一下啊。”
燕成月乖巧的站在一旁等着。
“这张床呢,是我的,那张”指了指她对面的床铺,“是银翘的。剩下两张你随便坐就是,反正现在还没人来。”
燕成月依言坐了下来。
“你知不知道你是送去哪房的?”
燕成月摇摇头。
“也是,你个半大的孩子懂什么,哪房不都一样。但是我跟你说,能不去三房爷那儿就不去。”花卷压低了声音悄悄的说。
“为何?”燕成月不解。难道三房有什么豺狼虎豹不成?
花卷悄悄的说:“那三爷……好男风……”说完俏脸一白,“听闻总是打骂丫头,那下手,可狠了。”抖了个激灵,仿佛挨揍的真是她一般。
燕成月一脸懵懂,不解的问:“男风?那是什么?”
花卷忙冲过来捂住她的嘴,“我的小姑奶奶,小点声。”
燕成月只得点点头。这三爷好男风,我差点又以为四小姐好女色,这陈府怎么这么奇葩?
花卷选择放弃解释,毕竟给一个六岁的小姑娘说这些,好像是有点误人子弟的。拍了拍手上的瓜子末,理了理衣裳,“走吧,带你去找马姨。”
边走还边念叨:“我怎么这么倒霉……”
燕成月只得暗暗的跟在后头。
再回来时屋里已经坐了一个女子了,一样的碧色衣衫,一样的发髻和大辫子,不同的是这女子圆眼细眉,额间一点朱砂甚是惹眼。想来是那个未见过的银翘。
“花卷你做什么去了?咦?”看了一眼燕成月,“这是?”
“咱们房新来的丫头。叫成月。”花卷已经坐在自己床边了。
银翘上下打量了一番,点了点头,“哪房的?”
“成月不知。”燕成月老实的回答。
“也是,过了阜教习那边才给送房,虽然这么说,但一般也是有个方向的,这间房里的,都是上头指定的。”银翘低头一笑,“想必你未来是四姑娘房里的,听莲袂说过老太太指了一个丫头去四姑娘房里。但没想到是这么小的一个。”
“那时候还在羡慕,是哪个丫头这么好的命,去的了叶府。”
花卷闻言直接跳起来了。
“叶府?!四姑娘?!哇成月你命真好!”燕成月不知何为叶府,为什么跟着四姑娘去叶府就是命好?
“成月你刚来你不知道,四姑娘可是出了名的好脾气,房里和气的不行,要不是指去二爷房里,我真想争一争去四姑娘那儿,啊好羡慕你哦!”花卷把头埋进了枕头里,不愿面对现实。
“那四姑娘如今多少岁了?”
“十二了。再两年就要过叶府去了。”银翘接道。“两年后你方八岁,也不知过去是能做通房还是能挡灾免祸,当真是不解。”
“银翘姐姐被指去了哪房?”燕成月试图转移话题。四姑娘也好叶府也好,还早。
银翘不答,一瞬间空气里充满了尴尬之意。
“银翘未被指定,这个月末就知道她去哪儿了。她是王管事的闺女。”花卷是个话多的,没人说话的时候她找话说,有人说话的时候她插话说,倒是让人觉得很亲近。
“时辰不早了,睡吧,明日还要早起训课。”
吹熄蜡烛,黑暗之中燕成月毫无睡意。身下的床板硬度不一样,枕间也没有熟悉的味道,辗转之间花卷和银翘却已经睡着了。
院子里静悄悄的,她也不敢乱跑,思忖着接下来的路。
想来思虑会让人犯困,不知不觉燕成月便睡去了。
听到声响的时候,天约摸着亮了,花卷和银翘已经开始洗漱。燕成月也跟着爬了起来,拉过昨日领的碧色衣衫,坐在床边梳着头。
发髻挽起来甚是费劲,花卷端着盆子进来时看见燕成月笨拙的挽发笑了一下,放下盆子走了过来,拿起一束头发向头顶四绕八盘的,一下子便好了。
燕成月冲花卷感激的笑笑:“姐姐改日教我可好。”
花卷点了点头:“自是可以,时间匆忙你快去洗漱,我们马上要去做早课了。”
燕成月“哎”了声便小跑过去端着盆子去洗漱了。
“你倒是对这个丫头好的很。”对着镜子正涂涂抹抹的银翘开口,“也不知她会不会记得你的好呢。”话里掩盖不住的酸味儿。
花卷笑了一下,“管她记不记得住呢,我开心就行了。”
待燕成月回来时,两人已经整理好准备出门了。燕成月乖巧的跟在她们身后。
院子里陆续三三两两的出门,在院子里排成四列。
不久之后阜婴带着妙舞过来了。
“早课一事,仪态。”妙舞正声道。
“今日早课前,有个丫头同你们讲,燕成月。”
燕成月闻声抬头答:“奴婢在。”
阜婴点点头,“燕成月是老太太指给四姑娘的,故而要求更高,打陈府出去的丫头,自该有陈府的教养,你时间所剩不多,三个月后入四姑娘房做贴身使唤,正常上课以外,其余时辰交由妙歌调教。”底下一片宁静。阜婴对这个反应很满意。哪怕是个丫头,也要波澜不惊。
“是。”燕成月行礼应答。
且不说燕成月的礼行的到不到位,这三个月自是她的修行。
四排说来也不过12人,不同房的人该懂的规矩却是相通的。粗至行步,跪姿,行礼,奉茶,上食,细至摇扇,捶腿,捏肩,添衣,侍浴。事无大小事事当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