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西厢宣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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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彩本是追求自由，因而不愿去考科考。入了仕途在她看来也就意味着卖\\身于女皇，又谈何自由？纵使有黄金千万，只奈何没得受用，不过一场空。
然俞景臣却告诉她，一个书生若是不能考得一两个功名出来，那便是死后也要受人冷眼的……
俞景臣也看好她，觉得以她的能力将来定能成就一番大事业。
立彩从浴桶里出来，随意拿条布巾擦了擦身体，湿着头发穿上亵衣，再套上一件松垮垮的外衫就出了房门，往西院而去。
本是累极，应该躺下来好好睡一觉才对。而立彩却提着一盏灯，一路走到了江家祠堂前，看到那四扇紧闭的柚木大门，不禁勾起了嘴角，笑得恶劣。
那门上挂了一把铜锁，立彩拿出钥匙打开门锁，推开门，内中漆黑一片，立彩举高了灯盏向里望去，忽而从黑暗中窜出一道黑影！猛扑向立彩，立彩吓了一跳，惊惧之下被那黑影压倒在地，扼住了脖子。
灯盏掉落下来，琉璃制的灯罩碎了一地，在那一点微弱的灯火下又映出了立彩和曾川的脸来，两人四目相望，一时间连风都静止了。
立彩涨红了脸无法呼吸，半晌后憋着气声说道：“大侠能松开手不？”
曾川回过神来急忙松了掐住她脖子的手，立彩于是大喘了一口气，也渐渐地平复了呼吸，然心内却实在愤恨。本来得知曾川被关在这祠堂里她就想来好好地羞辱他一番，软磨硬泡好不容易从祖母那儿得来了钥匙，谁料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把自己的面子给丢光了……
立彩从地上站起来，斜眼睥睨着曾川，一脸怒容，“你好大的胆子！难道想谋杀妻主吗？！！”
却见曾川坐在地上垂了头并不言语，那模样看起来好不伤心落寞，真真是惹人心生怜惜。
偏生立彩又最是个怜香惜玉的，此时也不禁软了语气，只道是：“你若好好向我请罪，我也不是不能原谅你……”
她心道：虽然这香不算好香，玉不算好玉，但他到底也只是个柔弱男子啊……自己与他计较岂不是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了？唉！真是一时让猪油蒙了我一颗七窍玲珑心！怎的我也竟做出了这等欺凌男子的下作行为？！幸好还没铸成大错，尚有回转余地……
（= = 果然是个耳根子软眼皮子浅的，不能正确认识到曾川和她平时见到的那些娇娇美男子的区别，这孩子缺心眼，大伙别见怪……）
立彩想到这儿，便也蹲下\\身来，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来递给他，大方说道：“其实我并不怪你……”
曾川接过了帕子，抬头看她，只看见立彩的半个侧脸……
借着月光再往下看，却是修长的脖颈，脖颈下露出了雪\\白的胸\\脯，半遮半掩地藏在衣服里，饱\\满地撑出了两道优美的弧线来……
曾川立时拿帕子捂住了口鼻，不敢再看。他的面容隐在暗处，脸发烫，心也慌，盯着立彩看的双眼竟发出了饿狼一般的绿光来……
立彩余光里瞥见他拿帕子捂住了口鼻，心中感慨道：丫的果然哭了，唉，真没意思，怎么回回都能被我猜中……
立彩无奈叹气，又站起来\\脱\\了自己的外衫披在曾川身上，祠堂的夜里并不好过，尤其是现在天越发要冷起来的时候，立彩心中思忖着一件衣服虽不足以御寒，但也聊胜于无吧。
从祠堂里出来，立彩走在半路上，冷风一吹，立彩裹紧了身上一件单薄的亵衣。又忽然顿足，抬起头来一脸懵逼，不对啊！她明明是要去好好羞辱对方一顿的，怎么反过来把自己的衣服给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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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阿尚出殡的日子。立彩再没有心情去管曾川怎样了，只是脚步沉重地去参加丧礼。
直到现在立彩仍是不能明白，为何一切会发生得如此突然，仅仅几天时间，死神就带走了阿尚，也让自己在人间地域里走了一遭……
站在那棺木面前，立彩的心中不禁生出了无尽的悲怆来，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而放不下……”阿尚正值壮年却已离她而去，该算一苦！
丧礼上又见到了那一位顾公子，他凄哀的面容隐在风里，几日不见越发憔悴不堪，立彩心生怜悯，听说他几日不曾进过饭食了……
而这时江非凡走到了立彩身边，低声道：“这两日你不在，事情有蹊跷……”
“什么？”
江非凡转头看向立彩，神情凝重，“那封遗书，不是阿尚写的……”
立彩惊了一跳，不是阿尚写的？！
丧礼要持续一整天，上午立彩等人便趁棺木还停在尚家一起结伴去了一轩酒楼，众人落座，照常例点了一盘花生，半斤汾酒。
江非凡这才娓娓道来……
却说前日，那时她正跟家仆在墨宝阁里挑选砚台，打算给阿尚做一篇悼文，却听得墨宝阁里的伙计正在议论立彩和墨宝阁里的伙计千安被抓一事，江非凡这才得知立彩已在昨日被抓……
她心惊之际便急着要走，走时匆忙竟又撞翻了一刀宣纸。那墨宝阁里的伙计纠缠上来，直嚷嚷道这一刀宣纸价值不菲，是老板昨天才从西湘进来的货，被她这么一撞都给撞坏了……
江非凡心中急躁不耐，瞥了一眼那刀价值不菲的宣纸，却见不过是弄破了封皮。非凡心知这帮人是要讹上她了，但又思及到立彩，心中不免焦躁，又想到不过是一刀宣纸罢了，自己买了便是……
随即便拿过了伙计手上的那刀宣纸，吩咐书童付钱。
岂料书童满脸尴尬，说是只带了买砚台的钱，没有再多的了，而且买砚台的钱也不够付这刀宣纸的……
无奈江非凡便只能遣书童回家取钱，而自己等在墨宝阁里。
墨宝阁里的伙计见她有意买下这刀宣纸，态度倒和缓了不少，反倒向江非凡介绍起了这刀宣纸的好处和独一无二来。
江非凡手中翻动着那一刀宣纸，忽而一股暗香袭来，细闻之下竟觉熟悉得很，便又打开宣纸看了看，却原来这宣纸她是早就认识了的！
两个月前阿尚就是得了这样的一卷西厢宣纸，特地向她们炫耀来着……
记得那时阿尚抬高了下巴，意气风发，“这西厢宣纸可是个好东西，我娘特意托人带的，一共就三刀全给了我！”
并且此后阿尚把那三刀宣纸分发送了许多人，而剩余的宣纸则跟立彩她们一起在山水间作画用光了。
试问谁能看出来那时候爽朗大方的阿尚正为情所困？
而蹊跷也就是在这时候发现的……
非凡记起来了，那遗书用的也是西厢宣纸！
江非凡紧拽住了那墨宝阁里伙计的脖领子，喝问她道：“这宣纸，是昨天才进来的吗？！”
那伙计吓了一跳，惶惶然打颤，张口结舌：“是……是啊……”
非凡紧逼道：“其他铺子里有卖吗？”
“没……没，江城里只此一家，独一无二……”
江非凡顿时出了一身的冷汗，阿尚的宣纸早就送的送人，用的用光了，那么这写遗书的宣纸……又是从哪里来的？
立彩听了这缘故同样也是出了一身的冷汗，如果说这遗书……不是阿尚写的，那会是谁写的？是谁害了阿尚，又模仿她的笔迹写了遗书？！
这时夏元合又说：“我们已经找过了阿尚的书童白澄，当初那一刀宣纸阿尚一共送了四个人，一个是阿尚的堂妹——尚秋安，一个是阿尚当年的同窗——杨觅文，一个是阿尚的小姨——尚沛岚，还有一个就是跟阿尚有婚约在身的顾雨顺。”
阿尚的小姨立彩是知道的，尚姨为人谦和，向来疼阿尚更胜过尚母，若说是她害了阿尚，立彩是打死也不信的……
最有可能的是阿尚的堂妹尚秋安，阿尚跟尚秋安之间争吵是常有的事，为了各种大事小事，有时候甚至为了一句话都能吵起来……可是再怎么吵也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阿尚送宣纸的时候不也还是想着她了吗？又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还有一个杨觅文立彩并不认识，至于顾雨顺……阿尚的未婚夫，为阿尚殉情的人，那张哀戚的面容……
立彩觉得这整件事真是荒谬，不管是阿尚自杀也好，还是被杀也好……全都太荒谬了。
临近巳时得知送葬的队伍已经出行，立彩等人便也离了一轩酒楼，赶着送葬的队伍一路向江城的后山而去……
非凡说这件事情不能告诉尚母，因为依着尚母的行事风格，不论真相如何，最后她都一定会把所有的事情全部推到杨觅文身上，即便真凶不是杨觅文……
江非凡是认识杨觅文的，她觉得这四个人里面最不可能害死阿尚的就是杨觅文了。
可见得非凡对杨觅文的品德很是信任……
因阿尚没有子嗣，所以在队伍前面执绋的是阿尚的堂妹尚秋安，挽柩者唱着挽歌，气氛沉闷而哀戚。
立彩有意接近了尚秋安，想与她搭话，但半晌又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见得尚秋安精神颓靡，双眼红肿，立彩站在她身边半天了却也不见她看自己一眼……
立彩不禁觉得自己怀疑她实在是太过小人之心了。她们乃是有血缘之亲的姊妹，就算在外人看来关系不睦，可是在她们自己的内心深处还是看重对方的。
立彩最终还是沉默下来，可是想到那阿尚的遗书又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如果阿尚真的是被人谋\\杀致\\死的，那便太可怕了……究竟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才至于要如此处心积虑地置人于死地？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西厢宣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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