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 6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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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年。”
对于这个问题，练重华还是没什么情绪地迅速给出了答复。
然后，她与叶英又陷入大眼瞪小眼的尴尬境地。
叶英看着练重华，练重华看着叶英，咳，叶英身后的冰层。
叶英是背对着洞口的，而与叶英面对面站立的练重华正对洞口。
在云嬴离开冰洞后，洞口那里就自动覆上冰层挡住冰洞内部。
这层冰阻碍了外面的所有视线，却并不妨碍冰洞里的人向外遥望。
以练重华现在的视角看去，飞宫领域的重峦叠嶂、千峰万仞、枕山负海，尽收眼底。
练重华收回目光，转而投向叶英。
她不是第一次觉得面无表情这种属性挺好。
就像那冰层。
别人看不穿她，她却可以看透他人的表情。
即便是面前的叶英，只要对上那双不经意流露出什么的墨眸，她还是分辨得出一丝情绪。
至少，她目前从中看出了在乎。
他是在乎她的。
叶英在乎练重华。
得出这个结论的练重华还是分不清自己心里是欣喜还是别扭亦或是其他，因为波动过于微弱，她自己都要忽略过去。
这不重要。
她想在心里对自己这样说。
然而事实上，面对这个严重妨碍自己修真道路的心魔，她不知不觉忘记了警惕，什么时候起，他在她眼前，她心绪复杂，却已不反感躲避了。
反而，心底近乎无奈地想。
顺其自然吧。
不过，现下问题是这人只难过地看着她做什么，倒是说话啊……
练重华再看了看抿唇不语的叶英，决定自己开启新话题。
但作为比之更为寡言的安静美少女，练重华开口有点困难，她下意识先行动后说话。
而她一动，叶英忧郁怅然的眼神顿时也随之专注起来。
练重华从背包里往外掏东西。
是衣服。
一件、两件、三件四件……
好多件！
在衣服堆满冰洞前，练重华停下动作，视线有些偏移，一脸冷淡地说了三个字：“前三年。”
练重华延续了重华魔君的说话方式，没头没尾，经常令不熟悉的人一头雾水。
好在叶英懂了，还懂得很清楚。
他一手抚上一件绸缎质地的雪白衣衫，尽管心底还有些许失落，却忍不住想要微笑。
他也的确笑了。
但练重华却没看到，她也故意没去看。
她知道叶英会懂，所以她低头只是想避开他这会儿的……自作多情？自以为是？
反正，她到这个世界前三年只是无聊才把缝纫技能刷满，还是以叶英的尺寸做的衣裳。
不是因为想念他。
叶英已收敛了微翘的唇角，但眸中的笑意还是许久才淡淡消散。
其实，在听到重华，不，是这位新出炉的师父说出“九年”这两个字时，叶英心底骤然迸发的情感。
他自己都难以相信，其中夹杂着一丝绝望的痛楚。
九年……
是他所经历真实时间的约摸三分之一。
漫长的时光里，他不敢深思，他错失了多少，错过了什么。
因为，他想象过，换作是他，生命中缺失了九年她的陪伴，他会如何。
这个问题。
没有答案。
也不需要答案。
以后的岁月，他只能说，尽人事听天命，挽留住她。
当然，一切还是，皆随她心意。
……
练重华在初到此界的前三年算是适应期，虽然时间有点长，但她毕竟适应过来了，就不必追究其过程之纠结。
而结果，除了练重华成功融入世界融入剧情，还有她提升缝纫技能等级的一堆产物。
其中以黄色衣裳居多，其次居然不是黑色也不是蓝色，而是白色。
这就不得不提，重华魔君本人对白色的钟爱也影响到了当时心烦意乱中缝制衣裳的练重华。
把所有黄色布料用完后，练重华几乎是下意识就伸向了白色布料。
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对白色不正常的热爱时，为叶英预备的白衣已经堆上满满一摞了。
练重华也就干脆破罐破摔，专做白色衣裳了。
现在，练重华正面无表情地拎起一件白衣成品，递给叶英。
‘换给我看。’
练重华的眼神里传达出这样的意思。
天知道，叶英是怎么从那毫无波澜甚至冻结的眼眸里看出练重华所要表达的含义。
他只是默默接过衣裳，然后面前迅速生长出密密麻麻的藤蔓，遮挡在两人中间。
练重华很快将目光从那藤蔓屏风上移开。
能从她冰封的洞穴里催生出活的植物来，叶英对木系灵力的掌握倒是超出她的预期。
她还以为叶英专注剑术，根本不会精修术法，看来是她多想了。
本来，也是她以为。
她并不了解叶英。
下一刻，练重华眸光一闪。
她方才没有好奇，也没有偷看。
只是遗憾没轮到自己出手，现场造个冰层屏风。
嗯，不会单方面透视的，她保证。
练重华并没有等太久，就见到了白衣的叶英。
长袖白衣，清风仙鹤。
即使早有心理准备，练重华见着藤蔓悄然分开，从中漫步出来的白衣男子还是令她微不可察地一怔。
从前觉着金色只有穿在他身上才最凸显气质，后来感觉蓝色最适合他，等他穿上黑衣又是怎样也挑不出毛病的完美。
只能说叶英本身没有瑕疵。
他含着淡淡笑意的墨眸一如既往的清透，与同色的高高束起的黑发，对比胜雪衣裳，以及白玉肌肤，黑白两色之美，甚至比重华魔君精致无暇的壳子还要令人为之惊艳、沉迷。
练重华回神只在瞬间，快到连叶英也不敢确认她是否有过愣怔。
这还多亏了重华魔君本身不为美色所惑的毅力，与练重华对叶英几乎没有提高的免疫力自然无关。
而叶英看着练重华又顶着淡漠的面色，安稳地把拿出来的所有衣服，收到一个乾坤袋中，然后交给他，他也没有提醒练重华刚才似乎没有仔细看他换上新衣裳效果的意思。
总觉得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说出来为妙。
直觉不错的叶英暗想。
但新师父又是何时养成了打扮他的，爱好？
好像从上次到这个世界的五百年后，就有了征兆？
练重华安静地等待叶英清扫干净思绪后，对着凝视自己的叶英，又吐出几字。
“六年，修炼。”
很好懂的话语，练重华在适应了这个世界后，会淡忘曾经长年累月陪在她身边的人，没有哪个人离开另一人会真正活不下去。
她也一样。
所以后六年，她专心修炼，提升实力，完全没有时间去想他。
她并不觉得愧疚。
练重华望向叶英，目光没有避让。
寒冰对上静水，至今没有结果。
看不出叶英在想些什么的练重华也不感兴趣，对方心情如何，只是用眼神示意。
‘你呢？’
这个世界的九年，在你那边的时间里，你又在做些什么？又在想些什么呢？
叶英静静回望，没有说话。
似乎完全如常人一般对练重华冰冷的目光探知不出深层次的内容，也没有去探知。
练重华有点不悦。
她知道叶英肯定懂她什么意思，可他就是不回答。
当年腼腆害羞的小男孩也变成了如今装傻充愣这般熟练的老油条。
叶英还是安静地看着她，不说话。
练重华最终放弃了深究这个问题。
叶英当然清楚练重华想要知道什么。
他也想告诉她，他当初寻找她时那满心的焦虑不安，不能诉诸于他人的苦涩悲哀以及生怕失去她这种想法的悲观恐惧。
他说不出口。
他更想这些情绪不再重现，不要负担在她身上。
所以，他沉默。
但叶英也不是感受不到练重华为此产生的不虞，因此他自己想了个新话题，这也是他想知道的事情。
然而，他才动了动嘴唇，就看见练重华又拿出了新的东西。
叶英立即闭口不言。
那是一把剑。
一把看起来非常熟悉的剑。
飞景。
只是叶英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不同，他伸手接过练重华递过来的“飞景”，细细端详起来，每一处细节都不放过，包括剑柄处的那个“英”字。
铸造的手法有几分熟悉，叶英能够轻易从中辨认出来源于藏剑叶氏铸剑工艺的痕迹。
若有所思的叶英抬眼道：“华铤。”
对于学她简洁的说话方式的叶英，练重华无语一下，就拿出了新版华铤。
叶英放下飞景，又接过华铤。
虽然飞景、华铤、流采三把是同一时期的宝剑，但他就是直觉知道，练重华手中除了飞景，应当会有华铤，至于流采，他不在意。
双手再次在两把宝剑剑柄出刻着的“英”字按了按，叶英还未来得及发现什么，就被心中猝不及防升起的情绪惊住。
那是一种令人发自内心战栗的惊惶。
他猛然抬起头，正看见那飘然倒下的白色身影。
一时，思绪，空白。
两把剑从手中滑落导致的短促清脆声响惊醒了叶英，他顾不上观察两把剑如何，便冲到练重华身边。
昏迷的女子脸色惨淡，双目紧闭，唇色泛白，而嘴角蜿蜒而下触目惊心的暗红，成了这幅画面唯一的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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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踏上修真之路，九年时间真算不得太长。
而就是这九年，令他与重华之间，关系看似疏远了，又实则为彼此释放了更多可进展的空间。
那些衣裳，他没有告诉过她，他一直很爱惜，他也没说过，有她为自己裁衣，是一件多美满的事。
面对那时身着新衣的他，重华掩饰得不错，当然火候还是差几分，连当初的自己都注意到了。
而有些事是如今的自己才能明白，话不出口，可能就再没机会让想听的人听见了。
后面的事，他自然清楚，但再次亲眼所见，乍然还是心停跳一拍。
——【背后灵·叶英】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第 6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