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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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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韩怀瑾之烦恼
离府出走的小公子回来了!
韩府的丫鬟小厮们奔走相告,个个脸上喜气洋洋:这下,夫人应该没空修理那些妾室了,后院的妾室们也能安生一些,不会整日想法子跟老爷告状然后老爷再找由头惩罚下人们来儆一儆夫人了。
最高兴的莫过于金戈和铁马。
少爷不在府的日子,他们简直就是夹着尾巴做人。时不时被夫人记起,拎出来一顿好揍。旧伤未好,又添新伤,屁股都成了花。难兄难弟抱头痛哭了一场,就等着少爷回到院子,将开花的屁股露给他看。
林氏合掌,连连念了几声“阿弥陀佛”,问来报信的小厮:“那少爷人呢?”
“在老爷的书房。”
听到报信时,韩盛还在第三房小妾的床上,当即冷哼一声:“来人啊,先去给我把少爷绑了,压到板凳上,狠狠的打一顿。”
小妾虽然幸灾乐祸,哪敢让老爷真这么干呐,她还得在夫人的手下讨生活呢,忙贴上韩盛的身子,软得更没骨头一样:“老爷,小少爷任性,您要打要骂,自然是为了他好。只是奴家觉着,小少爷定然是一路风尘,身疲体倦,您要是先上来就把他打一顿,打伤了,心疼的还不是您这个父亲?”
韩盛美人在怀,脑袋就有些晕乎了:“你说的也有道理。那就先让那个不孝子去更衣洗漱,回头再教训。”
“小少爷还带了一位连云公子回府。”小丫鬟又多了一句嘴。
原本微微眯眼享受美人按摩的韩盛,登时睁开双眼,抓住小妾在自己身上上下游动的手,看向小丫鬟:“你说什么?”
“小、小少爷带回了一位连云公子……”小丫鬟回得磕磕巴巴。
这臭小子难道去了晋城?还把连云拐回来了?韩盛顿时觉得一口气又上不来了:“来人啊,立即把韩怀瑾这个混蛋绑去书房!”
离开万和客栈后,连云想着既然到了大兴府,总得给韩伯父请个安,便跟着怀瑾一块儿回了韩府。俩个人才一进府门,一群气势汹汹的下人就要来绑了怀瑾。连云挡在怀瑾跟前:“你们这群恶仆!你们少爷回来了,不急着来伺候,还拿绳子来绑,想不想活了?”
领头的是外院管事,苦着脸告罪:“小少爷莫要怪罪,实在是老爷下的令,小的们也不敢不从啊。”
韩怀瑾拍一拍连云的肩膀,倒是笑得云淡风轻:“没事儿,我父亲向来如此,你又不是没见识过。”他大大咧咧的往前走了两步,把手一伸:“不为难你们,不过意思意思绑一绑就行了。”
管事简直是感动得老泪纵横。这府里上下,多得是难伺候的主子,只有小少爷是真心体恤他们这些下人。“您放心,打个活结,保证您一用力就挣开了。”
连云被逗得哈哈笑,对兄弟竖了个拇指:“你行。”换成他,早把这群仆人打趴下了。
于是被绑的韩怀瑾领着连云在前头有说有笑,后头跟着一串下人,浩浩荡荡的到了外院书房。俩个人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才等到韩盛阴沉着脸,背着手走进来。
连云自动自发的担当起兄弟的挡箭牌,上前抱拳行了个礼,笑道:“伯父,好久不见,您越发年轻精神了。”
韩盛自然知道连云的意图,摸了摸下巴上刚冒出来的胡渣子,暂时不去理睬一旁的儿子,笑着和后辈打招呼:“阿云呀,你怎么来了?你爹呢,一切可好?你看你,要来也不早说一声,伯父这儿都没什么准备。”
连云虽然纨绔了些,但并非不识礼数的蠢笨之人,说起客套寒暄之词,那是不需要打腹稿的:“伯父千万别这么说,是小侄礼数不周,两手空空上门,实在是汗颜。”他指了指韩怀瑾:“伯父莫要怪罪怀瑾。是我约他出门散心,又不许他泄密。怀瑾这才做出留书偷跑的事。让伯父伯母担心牵挂,都是小侄的不是。”
韩盛哈哈大笑:“阿云啊,你当伯父真老了,就这么被你忽悠过去?”
连云舔着脸继续拍马屁:“小侄自然知道糊弄不了伯父。怀瑾这小子实在太欠教训了,确实是该好好的打一顿。可这不是我在这儿嘛,伯父向来爱惜小侄,总不好当着小侄的面,将他的屁股揍开了花,让小侄尴尬嘛。再说了,把错事往小侄自个儿身上一推,您又不会罚小侄,小侄又在怀瑾面前卖了个好,多划算呐。”
“多年不见,人长高了,歪理也是越来越多了。”韩盛被逗得哭笑不得,“你是不是也这么哄着你爹?”
“我爹才不像伯父这般慈爱呢。他只吩咐一群护院上来把我绑了,噼里啪啦直接就揍我一顿,然后一哄而散,让我连□□都找不到。”连云故意插科打诨。
韩盛看上去心情大好,只同连云有说有笑,书房内的气氛很是热闹。又闲聊了好一阵子,他才慢悠悠开口:“行啦,阿云,我知道你的心思。我不打他,但他做出这样的事,让我和你伯母担心受怕了好些日子,总得要让他挨些教训,长点记性,你说是不是?”
连云连连称是。
“我让管家收拾了院子,你先去休息休息,待晚些时候再给你接风洗尘,怎么样?”
长辈都说得这么客气了,连云哪里还能留下来?只能给了韩怀瑾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作揖告退。
连云一走,书房内顿时陷入静寂无声。父子俩僵持了片刻,韩盛先开口,脸色实在谈不上好看:“你老实说,这几日去了哪里?”
韩怀瑾不吱声。
韩盛被气得手都抖了起来:“好、好,你有本事。你有本事离家出走,有本事别回来啊!”儿子还小,有些事,他自然没办法提。连君平和他的关系不似以前了。从前两人好得跟异性兄弟一般,遇事有商有量,如今连君平似乎是走了别的路子,却照常和他通着信。只是信上的内容都不过是无伤大雅的琐碎,但凡提及朝廷,用词扭捏,态度模棱两可。还以为他看不出来呢,哼。不就是想两面讨好麽?做臣子,要么做纯臣,要么就站队,最忌做墙头草。连君平耍这点小聪明,真当上面两位是纸糊的不成?韩盛早将自己看成是林相的人,连君平既然存了二心,那俩人就只能渐行渐远了。
“爹您别生气了。”韩怀瑾到底不是不孝子,有些不忍心,“我没出去做坏事。”
唉,也不能怪儿子。韩盛叹口气,斟酌着开口:“我知道你同连云向来要好。只是爹和连伯父,近年来在政见上有些不合。连云可是个人精,爹是怕你吃亏啊。”
韩怀瑾即时想起连云谈论的太后与皇帝两党相争一事,又想到卢王乔装前行,一路惊险才抵达梧州。而他却因秦素娘之故,一不小心参与了其中。会不会已经有有心人发现了他的痕迹,甚至发现了他的身份?会不会影响到父亲的仕途?韩怀瑾一时思绪纷乱,面色变幻。
韩盛哪里会瞧不出儿子的表情变化:“怎么,可是连云有说了什么?”他在儿子面前甚少谈论政事,连家父子就算想从怀瑾处套话,估计也套不出什么来,这一点,他倒不甚担心。
怀瑾犹豫片刻,压低嗓音:“爹,你……是站在太后一边,还是皇帝一边?”
韩盛大惊失色,急忙捂住儿子的嘴。
此话大逆不道,罪可当诛。
“你想害死一家子人吗?”韩盛狠狠瞪了儿子一眼,转身走至窗棂旁,朝外面张望了片刻,才关上窗户,重新回到儿子跟前,替他松了绑,一边用耳语的音量道,“告诉爹,连云同你说了什么?”
见父亲如此谨慎,怀瑾心中不由紧张,低声将连云告诉他的皇帝要招武进士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至于其它的事,他完全不敢说给父亲听。
韩盛又摸了摸他的胡渣子。
“爹,此事可当真?”
“武进士的事,朝堂上是有争论。只是没想到已经传到了江湖。”韩盛思考着要不要将此事上报给林大人。
韩怀瑾一把抓住他爹的衣袖:“爹,您……您是哪边?”
韩盛简直要怒其不争了,戳着儿子的脑袋:“你想想你娘,想想你外家!”哎哟,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蠢儿子!真是气死他了!
怀瑾有些委屈。他又不是神童,平日里没个人教他,娘只求他不要犯错惹事,爹只叫他好好读书以后考科举,如今又怪他蠢。他负气开口:“我不想参加科举了。”
“你你你,你又想干什么?”韩盛只觉得胸口含了一口血。
“我要去当兵。”
韩盛听完就给了儿子一巴掌。啪一声,清脆响亮。“你有胆子再说一遍。”
怀瑾想起卢王的话:回家去好好想一想,接下来是认真读书,还是学武参军。反倒心平气和了:“爹,听您的意思,朝堂上如今并不安稳。我的性子您也知道,勾心斗角的事儿做不来,又静不下心读书,像您一样走仕途反而容易出事。我如今已有了些拳脚护身,再学几年,当个兵,很快就能混出头。像秦家一样,独善其身,有什么不好?”最后一句话,他却说得心虚。
话说到这个份上,韩盛也不得不点醒儿子的痴傻了:“秦家是想独善其身呢,别人会让吗?我的傻儿子啊,秦将军手里有十万精兵呐,这十万兵握在秦家手里二十多年,早有人觊觎了。我知道你对秦家素娘有几分心思,我实话告诉你,这心思,暂时给我收了吧。你能不能得偿所愿,就要看秦将军的选择了。”
短短一小段话,讯息太多,韩怀瑾蒙在原地,一时回不过神来。
“听爹的话,好好读书。爹也不指望你考个状元,进士总得考出来,将来爹给你谋个好地方当县令。”韩盛来完软的,继续来硬的,“当兵从军这事儿,你就歇了念头吧。”
韩怀瑾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院子,迷迷糊糊间,就发现自己走到了门口。金戈和铁马一瘸一拐的迎上来,一人抱一条他的腿,哭得那个叫凄凉。
“少爷啊,您可算回来了。”
“少爷啊,以后再不能扔下小的们不管了啊。”
韩怀瑾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动弹不得:“行了啊,你们起不起来?再演下去,赶明儿我就把你们统统送走。”
话音一落,金戈和铁马立即一跃而起,快得跟兔子一样,一脸谄媚:“少爷英明。”然后点头哈腰扮演合格的狗腿,将少爷迎进了屋。
“少爷,喝茶,您最爱的大红袍。”
“少爷,吃点点心,厨房里刚送过来的。”
韩怀瑾一路奔波,回府后又被父亲训了半天才放回来,困得眼皮子都快撑不起来了,哪里还有吃东西的闲情逸致?打了个哈欠,没好气吩咐:“还愣着干什么?少爷我想睡觉,还不快伺候更衣?”
“不行啊,少爷,您还得去给夫人请安呢。”金戈苦着脸。
“是啊,少爷,夫人已经派人来瞧过三回了,千叮咛万嘱咐,您一回来,就得去她那儿。”铁马的脸色更可怜兮兮。要是完不成任务,他们的屁股,估计又得开花了。
“我娘最疼我了,肯定舍不得我困顿不堪时还去请安。”韩怀瑾哪里肯听两个小厮的话,边说边往床榻走去,“让我眯一会儿,等会儿再去见我娘。”脱了脏兮兮的外衣,草草抹了把脸,他就一头往床上栽去。
脑袋才沾上枕头,院外就传来一阵嘈杂。金戈和铁马识相的出去看个究竟。
“三哥,三哥!”
果然是二妹真真。看来是来兴师问罪的了。好在秦素娘已经预先跟他交代了一遍。韩怀瑾依旧闭着眼,不愿动弹。
“二小姐,我们少爷刚睡下了。”是金戈的声音。
“滚开!”
“二小姐,我们少爷真的是累极了,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呢就躺下了。小的们一定将二小姐来过的事儿告诉少爷。”铁马向来会哄女孩子,“您向来体贴我们少爷。等少爷眯一会儿眼,精神好些了,再去找您,好不好?”他眼尖,见二小姐面色松动,缓下了往里硬闯的脚步,再接再厉,将自家少爷的疲惫不堪的形象更形容的入木三分。
韩真真听铁马这么一说,倒有些不好意思再吵着自家兄长了:“那好吧,先让三哥睡一会儿,我过会儿再来。”说罢,又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铁马抹了一把虚汗。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待韩怀瑾醒来,居然已经天黑了。
屋子里只点了一根蜡烛,烛光昏黄,影影绰绰。桌子旁坐着一个人影。韩怀瑾粗粗看了一眼,以为是金戈或是铁马,嘶哑着喉咙吩咐:“我渴了,倒点水。”
听见声响,人影一跃而起,奔到床头,却是连云:“哎哟,你总算醒了。足足睡了五个时辰了。”然后大惊小怪的叫唤起来:“金戈、铁马,人呢,死哪儿去了?你们家少爷醒了,快进来伺候呐!”
韩怀瑾有些无奈:“你倒是先给我倒杯水啊。”
连云恍然大悟,急忙奔回桌旁,手忙脚乱的倒了杯水,端到床前却撒了半杯,有些不好意思:“哎,凑合着吧。”
好在原先被连云赶走的金戈、铁马及时出现,将连大公子请到了一旁。
“你也睡得太久了些。”连云双手环胸,表示对韩怀瑾的鄙视,“害的我要一个人面对你爹你娘还有你妹的试探。不过你放心,我咬紧牙关,坚持说是我要你来陪我散散心。兄弟我只能帮你到这个程度了。”
“谢谢啊,连大哥。”除了早上跟素娘见面时,在路边摊上随意吃了点东西,余下的时间,韩怀瑾粒米未进,着实有点虚脱,说话都有气无力了。
“咱们兄弟,谁跟谁。”连云大手一挥。
韩怀瑾心中愧疚。事到如今,他只痛恨自己的愚笨。瞧不清秦素娘的真面目,同样不敢相信连云的本意。父亲的话带来太强烈的冲击,他一时半会儿理不清思绪,只能在面对连云时含糊其辞。
一大碗面落了肚,韩怀瑾才觉得力气回到了身上。
连云啧啧两声:“才这么点饭量,怪不得长得越发瘦弱了。”
“我可不像你,四肢发达。”
金戈和铁马非常配合的噗嗤笑出声。
“你们这两小厮,信不信我揍得你们找不到北?”连云故意吓唬他们。
金戈和连云接触了几回,胆子也大了起来,笑道:“连公子,打狗还的看主人呢,您哪能在我家少爷面前揍我?”
“别贫嘴。”韩怀瑾没好气打断他,“什么时辰了?”
“差不多亥时了。”金戈吐吐舌头,“半个时辰前,小的和铁马分别去夫人和二小姐那儿禀报过了。她们听说少爷还没醒,也不等了,都歇下了。只是夫人交代,您明日一早务必要过去给她请安。哦,还有二小姐,说您要是明日再昏睡过去,她就是用针扎,也要把你扎醒的。”
“你这个妹妹,越发嚣张了。”连云哈哈笑,用手比划着,“还记得当初是个……唔,这么点高的小不点儿,如今倒成了大姑娘了。定亲了吗?”
韩怀瑾似笑非笑:“怎么,想当我妹夫?”
“你这人,我做哥哥的关心一下妹妹,瞧你这狗嘴里吐不出好话来。”连云瞪了他一眼,“我倒不知道你起床气这般大。都快一刻钟了,还跟吃了火药似的,句句都呛我。”
韩怀瑾一愣,不甚自然的移开视线:“我同你开玩笑了。”
“我当然知道你是开玩笑,不然,肯定揍得你趴地下。”连云不以为意,“时辰不早了,我也去歇着了。我打算明日就回家去了。在你家也不自在。你娘太客气,伯父麽,越发像个官大人了。”他倒是有话直说,“也不知道我爹有没有发现我离开晋城了。说起来也够伤心的。赶明儿我死了,他会不会都不知道?”
“你说什么混账话呢。”韩怀瑾心头一紧,“我还打算这两日陪你逛逛大兴城。别急着走,你要是住不惯我家里,我给你在客栈订个房间。”
“客气什么。”连云摆摆手,“我也想快点回家,找个好一点的拳脚师傅,好好学一学本事。嘿嘿。”
“你……当真想那么做?”韩怀瑾如今也开始担心家中隔墙有耳,说得含糊。
“那是自然的。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啊。”连云拍着胸脯,“我是想清楚了的。主要还是你。不过我看伯父比我爹难搞多了。你好自为之。”
第二日,连云果然用过了早饭就同韩家人告别。
韩盛和林氏自然出言挽留,多少真心就不知道了。韩怀瑾倒是一声不吭。
连云坚持,韩家人也不再多言。韩盛便吩咐林氏急忙忙准备了一些大兴的土特产,装了满满一马车,派了随行一队人马,又送了连云一匹好马。
连云摸着马,简直爱不释手,满意极了:“还是伯父了解我的心意。后面那马车上的东西,实在是多余。不如算了吧?”
“你这孩子,马车上的东西可不是给你的,是给你爹的一点心意。听说他的老寒腿又犯了,车上有你伯母备的药材,务必要一件不落的交到你爹的手上,听见了吗?”韩盛笑道,“路上要当心。回了晋城,替我向你爹问好。”
连云自然叠声应是。
韩怀瑾送他出城。
俩人经过万和客栈,不约而同的停住脚步,彼此对视,又慢慢往前走了起来。
“真是没想到。”连云颇有些感慨。
“是啊。”韩怀瑾却是思绪纷乱。
连云哪壶不开提哪壶:“那个秦家的小姑娘,要是得知了真相,会不会就此恨你?”
韩怀瑾苦笑,不知如何回答。
“我看你还是找个机会,和她坦白了吧。”连云心有戚戚然,“女人这种物种,唔,是非一般人能理解和思考的。”
韩怀瑾勉强笑起来:“听这语气,连大哥看来是很有感触。”
“哎,不瞒你说,是有那么一点感触。”他倒是不客气的承认,“怎么说,我也是香盈袖的常客啊。哪里像你,还没开|荤吧?”
说得韩怀瑾面上一燥。
连云一脸不怀好意,用胳膊肘捅一捅韩怀瑾:“哎,说真的,下回到晋城,我带你玩一玩?”
“连大哥,你是要好好学武的人。”韩怀瑾顾不得尴尬,佯装义正言辞,“你别忘记你答应了公子什么事。我是做不到了。你可不能让公子失望。”提及卢王,他心中有遗憾、有愧疚,亦有害怕,所有的感触,只能化成一声长叹。
连云只当他是因为父亲不答应他学武,心有不甘,便安慰他:“你还小,伯父自然要拘着你。行了,别唉声叹气了。有什么事便给我写信传话。做兄弟的,总会站在你这一边。”
韩怀瑾面色复杂的点了点头,目送连云离开。
送完连云,一回去就被老爹禁了足,简直是意料之中。韩怀瑾在外头奔波一圈,这几日正念着家的好处,禁足更无所谓。
韩真真在自己屋子里等了半天也不见哥哥的身影,气得直跺脚,带着丫鬟气势汹汹的去找她三哥。
一进院子,就见院子正中摆了一张躺椅,三哥翘着二郎腿,躺在躺椅上晒太阳,一旁有金戈按摩,有铁马伺候着吃水果。
“三哥这日子过的,可真是逍遥啊。”韩真真咬牙切齿。
“妹妹来了啊。”光线太明亮,他微微眯眼,笑道,“哥哥我被禁足了,所以不能怪我不去找你。”
韩真真一愣。
“你活该。”她咄了一句,几步走到韩怀瑾面前,没好气的踹了金戈一脚,“没眼力的东西,还不去给本小姐端张椅子来。”
“妹妹,金戈好歹是我的贴身小厮呢。”韩怀瑾的面色沉了几分,语气倒没什么变化。
韩真真一声冷笑:“你这小厮,吃里扒外,办事不牢靠,我看实在不是什么好货色,发卖了吧,让娘再给你配一个。”
“你不就是气我瞒着你,帮秦素娘办了点私事嘛。”韩怀瑾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真真,你是我妹妹,同父同母的亲妹妹。哥哥从小怎么对你的,你就一点都不清楚?素娘是托我帮她找样东西,正好我要外出,就应下来了。举手之劳而已,这你也要计较?”
“那……那你可以同我说嘛,做什么要这么鬼鬼祟祟?”她被点中了心思,面上懊恼。
“你和娘都不怎么喜欢秦素娘呢,当我看不出来么?”韩怀瑾行了一招虚虚实实的路数,“她脾气是坏了点,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嘛。再说,是哥哥害的她摔断了腿,总归是欠了一份人情。她求到了哥哥头上,你说,哥哥帮还是不帮?”
韩真真彻底没了脾气,底气不足的又问了一句:“你这次离家出走,当真是为了连云大哥?”
“这个你便不用知道得太清楚了。哥哥难不成就不能有自己的私事?样样都要同你交代?”韩怀瑾佯装有些恼意。
“我……我哪里是这个意思?”以为哥哥生了气,韩真真缩了缩脑袋,“我只是关心你。”
“行啦。我懂你的好意。我也不是怪你。只是你平白无故就上人家的家里去质问,要是惹了秦素娘生气,我又不在,这不是没人能帮你嘛。”韩怀瑾挥挥手,“哥哥我累得慌,让我休息休息,晒会儿太阳,可好?”
这几句话将韩真真的心哄得妥帖极了,忙点点头:“那妹妹不打扰哥哥了。”
待韩真真离开了,金戈才鬼头鬼脑的端了张椅子从屋子里出来,小跑到院子门口张望了一圈,确定没有了二小姐的身影和耳线,才笑嘻嘻的跑回到自家少爷身旁,马匹拍的啪啪响:“少爷,您真是伶牙俐齿、舌灿如莲、巧舌如簧……”
“有完没完?”韩怀瑾哭笑不得,抬手给了他一记暴栗,“最近学了几个成语,要卖弄一下是吧?”
“没有的事。小的只是表达一下对少爷您的敬仰之情啊!”金戈演得惟妙惟肖,逗得韩怀瑾哈哈大笑。
阳光微醺,韩怀瑾昏昏欲睡。
仿佛那些烦心的事儿,也一并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