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择 ...
-
流光最易把人抛。——缘初
龙华大陆自太古时期元帝一统之后，战乱分裂，如今终形成六国互相制衡、诸城林立的局面，太平之下暗潮涌动。岚碧岛守护同时也统治六国之一的绿陌国，每五年向全国各地招收弟子，有天赋的少年会来到岛上，通过考验就可以留在岛上，成为未来的术士。
所谓术士，就是能自如操纵灵术超越常人的存在。再进一步说，岚碧岛的术士就是这个国家的执政者、护卫、镖师、甚至合法杀手。绿陌国最高掌权者——五行宗主都曾经是岚碧岛上最卓绝的术士。
开岛这天艳阳高照，湛蓝的天空零星漂浮着几片透明如纱的云彩，微凉的海风徐徐萦回。
连接岚碧岛与大陆的鹊桥上已经聚集了许多人，大多是年轻新鲜的面孔。今年又是绿陌国甄选术士的年头，自然有数以千记的少年从各地赶来，朝气蓬勃的准备迎接自己的命运。
一只通体雪白的松鼠灵活的在人流中上窜下跳了一番，最后终于跳到涯若的鞋面上，轻车熟路的爬上她的肩膀。
“球球，安分一点儿。”涯若伸出白皙的手指抚了抚松鼠的头，亲昵的低声吩咐。
球球仿佛听懂了，伸出毛茸茸的大尾巴撒娇似的蹭了蹭涯若的脸颊，发出吱吱仿佛讨好的叫声。涯若嗔了它一眼，清秀的脸上露出微笑。
岚碧岛的大门缓缓打开。
同其他人一样，涯若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去，看见从岛上走出来的人之后只觉得眼前一亮。
穿着水色云纹曲裾的妍丽女子缓缓走出来，宁静温柔的注视着众人。她的身材并不高挑，但是纤细柔韧，容颜清丽，举止带着上位者特有的高华。
“啊！这是水行宗主！”
“水行宗主？那不就是流光家的卷玉姬吗？”
随着卷玉的出现，人群里爆发出小声的议论。
绿陌国四大世家无人不知，擅长金行灵术的琳琅家、专擅水行灵术的流光家、土行术士人才辈出的岩生家以及妙手回春的鹊华家。如今绿陌国五位宗主中有四位宗主出自四大世家，水行宗主就是眼前的流光卷玉，有卯阶实力。
术士实力品阶非常明确，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共十二阶，放眼整片龙华大陆寅阶、卯阶术士寥寥无几，子阶、丑阶更是只存在于传说记载。
“请大家自觉排成两队，跟我进来。”卷玉没有多言，用最简单的话做以说明，然后率先转过身开始带路。大门外本来闹哄哄的人群也因为她的话而安静下来，渐渐组成长队，跟在后面正式踏上了岚碧岛。
绿陌国最高政权就掌握在五行宗主手中，他们对国家的大小事宜都拥有至高无上的处决权。也所以，每一代宗主继任都是绿陌国顶顶重要的事情。好在如今的五位宗主皆在盛年（注1），短期内不会面临传承问题。
岚碧岛很大，面积相当于几个特大城市叠加在一起。卷玉带着一众人走过漫长的水晶石路到了白清殿。从外面看白清殿并不大，其实殿里被施过空间的法术，足以容纳成千上万的人，卷玉把即将接受挑战的少年们带进了白清殿。
白清殿里很空旷，最上首悬着宗主的銮座，其他四位宗主就坐在上面居高临下扫视着初来乍到的少年们。
看着走在最后的少年也进来了，卷玉挥手使殿门关闭，随后越过众人坐上自己的銮座。
“感觉如何，卷玉？”紧挨着卷玉的木行宗主鹊华雨萝倾身凑过来探问。她和卷玉年龄相当，都是外表二十许的年轻女子。术士本身的寿命要长于普通人许多，所以她们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
卷玉轻抬下巴，兴趣盎然的看着底下的少年，“有许多资历上佳的苗子。”
“那我可要好好看看。”雨萝眼前一亮，也跟着看向乌压压的人群。
卷玉始终端着宁静温柔的微笑，目光却在掠过坐在自己另一侧的火行宗主炎烈时滞了滞。
少年们进入白清殿之后，喧哗声逐渐减小，最后归于安静。金行宗主琳琅尚暝起身，他比卷玉、雨萝稍长，外表仿佛三十岁的成年男子，冷沉的气度令人折服。
“稍后会有人带你们去休息，明日巳时进入勇者之城，最先到达苍蓝殿的一百二十人可以留在岛上。”五位宗主的共同特点就是对外言简意赅，尚暝把这一点发挥到了极致。
他的话音落下，白清殿的门又再一次打开，门外两侧齐刷刷的站了两排妙龄侍婢，正等待着引领这些未来的术士去后面客苑休息。
没有人敢质疑宗主的话，于是纷纷向外走去，涯若也在其中。不过她走到门口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銮座上的五位宗主，纯黑的眼睛里闪着纯然的敬服。
客苑位于岚碧岛东南方向，与白清殿之间隔着一片风景优美的梧桐林。涯若在侍婢的带领下穿过树林走进一道石拱门，入目处一片建造别致的二层楼阁。暗红色的外墙，浅青色瓦檐经过巧妙的设计搭配在一起美轮美奂，很是赏心悦目。
侍婢将涯若带进第二座阁楼。阁楼内共有五间卧房，都在二楼；一楼是一个很大的花厅，摆放着茶桌和藤椅，楼梯附近还架着一扇绣着牡丹花的屏风。涯若忍不住在屏风前驻足多看了一会儿，为她带路的侍婢也不催促，站在原地静静等待。
“对不起对不起！”涯若缓过神才发现自己耽误了时间，红着脸道歉。
“姑娘不必客气。”侍婢回以温和的微笑，又领着她到了二楼，指给最里面的卧房，“姑娘住这一间。”房间门上挂着一块竹牌，上面清楚的写着“涯若——水行”。
涯若推开门进去，看见里面挂着幔帐的拔步床和精致的梳妆台，忍不住惊喜的笑了。她出身平民，还是第一次住这么华丽的房间。
稍后，刚才引路的侍婢又敲门进来送了一个精致的红漆木食盒。
“这是午膳，姑娘有事可以叫奴婢，奴婢在一楼候着。”侍婢把食盒摆在桌子上柔声交代。
涯若道谢，忍不住好奇的问：“其他四个房间的人都住进来了吗？”
“已经住进来了。”侍婢应声回答，“姑娘还有别的吩咐吗？”
“多谢你，我没事了。”涯若还是第一次被这样对待，因此显得有些窘迫。岚碧岛的侍婢都被调教得非常好，微笑一下就退了出去。
涯若心不在焉的吃了食盒里丰盛的食物，之后又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像是在思量什么事情。岚碧岛上的事情很少泄露到岛外，她也不知道明天要进入的勇者之城会有什么危险，只能隐约猜测既然是选拔有资格成为术士的人，过程自然不会轻松。她现在的实力不过亥阶，她估量其他人也大多如此，就算勉强有人实力达到戌阶，人数也不会超过一掌。
梳妆台上摆着一个很漂亮的滴漏，涯若看过去辨认了一下时间，才惊觉已经到了下午。她的时间并不充裕，距离翌日上午巳时还剩下不足十个时辰，于是下决心开门走出来。
走廊里很安静，涯若最先走到自己隔壁房间门前，看见竹牌上书“红颜——火行”。涯若顿时眼睛一亮，当即抬手叩门。
须臾，一个与涯若仿佛年龄的少女打开了门。她的身形与涯若相差无几，容颜却是少有的绝艳，像是一朵盛开的绯红牡丹，让人移不开目光。
“你好，我是涯若，住在隔壁。”涯若盯着人家愣了好一会儿方才反应过来，赶紧开口解释。
少女淡淡点头，“我是红颜，请进。”
涯若也知道自己贸然敲门这一举动实在有些突兀，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才走进红颜的房间。
看着红颜在自己进来之后把门关好，涯若想起此行目的，不再迟疑直接说明了来意，“其实，我是想和你结伴通过明天的试炼。”
红颜闻言又看了涯若一眼，默然的等待着她继续说明。
“我是水行术士，只擅长防御，我恐怕自己这么单一的能力度过不了明日的试炼。”涯若很是坦然的解释，“而且，方才宗主也并没有说不许我们结伴护持。我妄自猜测，这样的行为是被默许甚至鼓励的。”
虽然红颜一直没有什么反应，脸上甚至连一个表情都没有，但却一直很专注的听着涯若的话。待她说完了，才回道：“你说的这些我不曾想到，不过事实确实如此，我们明日就结伴吧。”
涯若惊喜的张大眼睛，然后又露出灿烂的笑容，她之前并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早就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渐渐平静下来，涯若放下忐忑的心情一脸轻松道：“不如我们说说话吧，我觉得了解彼此对明日的试炼也会有帮助。”
红颜并不是一个健谈的人，只侧身示意了一下身后的椅子，“请坐。”
涯若此时已经有些了解红颜的性子，就着她的话毫不见外的坐了下来。
“我是今天早上才上岛的平民，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涯若坦然的介绍，在她身上看不到丝毫忧郁的情绪。
“我也是岛外平民，家里父母和长姐都是普通人。”红颜看似冷言，却很配合涯若的谈话，也说了自己的出身。
女孩子之间的友情很微妙，感觉占了极大比重。涯若和红颜谈话顺利，渐渐摈弃了生疏，变得无话不谈。红颜这样冷淡的人儿，言语也渐渐多了起来，两个人甚至在一起用了晚膳。
吃饭的时候，涯若袖中忽然传来一阵“吱吱”的声音，引得红颜奇怪的看着她。
涯若也反应过来，尴尬的把球球从袖子里放出来，一脸讪然的解释：“这只捣乱的松鼠是我上岛以前捡的，叫球球。”向红颜解释完，她又忍不住瞪着球球，“你这家伙！刚才一直睡得好好的，看见吃的马上清醒了！”
球球很有灵性的抱住她的手指，讨好的叫了两声。
看着这一人一宠的互动，红颜也忍不住露出微笑。
为了保持精力应对明天的试炼，用膳之后涯若旋即告辞回了自己的房间，她必要早些就寝以保证明日能够体力充沛。好在她的心态向来好极，即使明日有那么关键的试炼，这一夜依然好眠，悠然一觉直至天明。
【注释】
注1：盛年原意一般形容二十岁以前的人，在本文中专指处于巅峰期的术士，没有特定的年龄限制。术士一生分为四大阶段：幼年——少年——盛年——老年。其中少年期术士灵力增长最快，盛年期灵力达到巅峰，之后逐渐衰弱。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择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