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蔻流年》隐绯心

2、勇

　　翌日辰时三刻，涯若醒转，简单用过早膳走出卧房。隔壁红颜想是听见了开门声，在她开门之后也打开了房门。
　　“早！”涯若爽利的向她挥了挥手，“准备得怎么样了？”
　　“我随时都可以出发。”红颜矜持的笑着回答。
　　“那我们还等什么，走吧！”涯若闻言走上来亲昵的挽上了红颜的手臂。
　　昨日送两人过来的侍婢早在一楼花厅等候多久，看见她们一同出席毫不奇怪，端着微笑一路将二人指引到勇者之城的入口。城的入口是一个石洞，洞口竖着一块仿佛汉白玉雕的石碑，上面记载着勇者之城的来历。
　　太古时期，陌绿国曾出现过一位极具幻术天分的术师，勇者之城就是她倾尽一生的成就，走进去的人永远不知道自己下一秒会遇见什么，许是雪原、许是森林、许是泽地。万般万物，与现实无异，如今城中一切皆不再是幻术。
　　“两位姑娘若携手进入，在城里也不会走散。”引路的侍婢笑吟吟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去。
　　涯若认真的看了一眼黑漆漆的洞口，转头看向红颜，“进去吗？”
　　“走吧。”红颜颇默契的回答她。
　　两个人于是手挽手走进石洞。
　　仿佛一瞬，眼前一黑一亮，却像换了一个天地。
　　盯着一望无垠的沙漠，涯若自嘲笑道：“看来我运气真不好，遇到这么不利于水的环境。”
　　“不要紧。”红颜倒不在意，坚定的往前迈出脚步。
　　涯若抬头看了看好似能把人烤糊的骄阳，右手轻轻一翻，旋即一层薄薄的水雾就同时覆盖在了她和红颜身上。
　　感觉到忽如其来的凉意，红颜微笑道谢。
　　“别谢我，万一一会儿遇到什么奇怪的东西我还要指望你呢！”涯若眨了眨眼睛。
　　不知是她今天运气实在不好还是一语成谶，两人还没走出多远，就同时感觉到一股危险的腥气从背后传来。涯若几乎立刻转身，一道肉眼不可见的水线从她手心飞出，直向腥气浓厚的方向寻去。
　　红颜反应更快，双手却变成两簇耀眼又危险的火焰。她虽然也只是亥阶，却也处于即将进阶的巅峰。
　　片刻，水线飞回涯若手里，她丝毫不耽搁的说：“是一只大蝎子，冲我们来的，估计最迟一刻钟就能赶上来。”
　　“你退后。”红颜简洁的交代，微微皱眉侧身摆出了迎战的架势。
　　涯若也不矫情，快速退到红颜身后，控制更浓厚的水汽形成柔韧的水界覆盖了红颜全身，只空出双手火焰。她的判断很精确，半刻之后远方就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点，黑点逐渐变大，又半刻之后一只足有三人高的黑紫色蝎子冲了过来。
　　水线探查到和亲眼看见还是有所不同，涯若深吸了一口气，小心减小着自己的存在感，慢慢蹭到一处沙丘后面掩住身形，只余半脸关注蝎子与红颜的对峙。
　　蝎子自身属水，正好克制红颜的火。但好在火主攻击，也不会平白处于劣势。红颜深谙先下手为强的道理，不等巨蝎稳住身形就发出了一柱恐怖的巨焰，直取蝎子面门！
　　巨蝎没料到敌人出手这么快，连躲闪一下都没有，直接被火焰喷了一脸，不住痛苦的扭动。
　　一击得手，红颜断定巨蝎会立刻还手，当即没有恋战非常果断迅速的后退数米静观其变。果然如她所料，巨蝎痛楚稍减立刻挥动带毒的尾巴横扫过来。红颜立刻侧边退去躲过毒尾攻击，但还有少数被蝎尾带起来的飞沙打在了她周身的水雾上。眼见水界上冒出缕缕异色烟雾，红颜忍不住感激的看了涯若一眼。涯若果断的回了她一个灿烂异常的笑容。
　　几回合之后，红颜终于抓住巨蝎甩出尾巴尚未收回的机会聚起火焰击中它的双眼。在这之后巨蝎虽然更加疯狂反扑，到底视力有碍，在红颜催动的熊熊大火中哀嚎消失。
　　确认危机彻底消除，涯若才谨慎地走上来，羡慕的说：“你的火术真强！”
　　红颜微愣了一下，似不知如何作答，转移话题说：“我们快走吧。”
　　涯若也不在意，又凑上来挽住她的手臂。
　　但两人都没想到的是，方才消失的巨蝎还留有后招，她们才往前迈了一步发觉不对想后退，却已迟了。
　　不知什么时候，周围全变成了叫人陷入的流沙地。
　　“这是蝎尾的毒弄出来的！”涯若后知后觉的叫嚷出来，竭力的挣扎想要摆脱身下流沙，却怎么也不能脱身，反而越陷越深，红颜也是一样。
　　如果倒在这里，就没有机会留下来了。涯若心急如焚，但所有挣扎都是徒劳，眼看流沙已经没过了腰线。即便如此，涯若还是咬着唇不肯放弃，双手四处胡乱的挥舞，试图抓住任何可能的助力，但周围什么都没有，只有危险的流沙。
　　正乱着，涯若忽然看见眼前闪过一道人影，还来不及反应又忽然被托住双臂提起来，整个人旋即被转移到数米外的沙地上。还不等她反应过来，红颜也同样获救落到旁边，是一个少年施以援手救了她们。
　　涯若看着面前俊朗的少年，忽然脸上一热，慌乱的避开目光，却又忍不住偷偷看过去。
　　这是一个太过出众的少年，这种出众不只在于他生的如何出色，更在于一身气韵，宛如冰冷的火焰，既让人觉得璀璨耀眼，又清冷疏离，一双紫色眸子仿佛盛开的紫罗兰。
　　少年对刚才的援手并不在意，见两个少女都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只道一句“小心”便要转身离开。
　　涯若这时才反应过来，红着脸喃喃的道谢，“谢谢你援手，我叫涯若，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停下脚步，回眸道：“不必客气，我名诛流。”
　　诛流……涯若在心里暗暗念了一回少年的名字，又抬头看向他远去的背影。
　　“涯若？”
　　她发愣的时间太长，直到听见红颜喊她才醒过神来，脸上的热度却没有半点儿退去，眼神狂热的说：“红颜你看到没有，诛流长得太好看了！我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红颜没有接这句话，只是安静的聆听。涯若也不觉得不好意思，灿烂的笑容在脸上如花盛开，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甜蜜的意味。不过有流沙事件在先，之后涯若再不敢有半分懈怠，红颜也是集中了十二分精神，之后的路途虽然也遇到一些阻碍，最后都有惊无险的度了过去，顺利从勇者之城脱颖而出。
　　离开勇者之城还是通过一个石洞，明暗之间就来到了外面，正对上五位宗主满意的目光。
　　“红颜、涯若，通过甄选。”木行宗主雨萝温柔的宣布。
　　她们可以留下了，以后还能成为岚碧岛认可的术士！涯若和红颜互相看了一眼，两张稚嫩的脸上登时满是压抑不了的喜悦。
　　这一次甄选，共有一百二十人脱颖而出，获得留岛资格之后直接住进岛上桃李苑，成为新一代岚碧岛弟子。
　　送走了弟子们，五位宗主仍留在苍蓝殿。
　　卷玉瞄了炎烈一眼，欣慰的说：“第一个走出勇者之城的诛流资质确实好，也不枉你为他费一番心思。”
　　“他的资质确实比旁人好许多。”炎烈应了一句，却没多看卷玉一眼。
　　其余三人对这两人的相处方式仿佛司空见惯，自顾说着自己的。
　　到了桃李苑，少年们的住处却已经被重新分派过，这一次都是按各人所属五行分派的，所有水行弟子都分住在桃李苑北侧。涯若拉着红颜在自己院里坐了片刻，然后又跟着红颜来到火行弟子聚居的桃李苑南侧。
　　虽然位置不同，但每个弟子的院子都是一个样子。涯若进了红颜的屋子有些不高兴的撇嘴，“这回我们离得可远了。”
　　“水主北，火主南，估计也是为我们平日蓄养灵力。”红颜说。
　　涯若也知道这个道理，不过随便说了一句，不想红颜却认真回答，当下倒有些不好意思，又想到红颜就是这样的性子也就罢了。
　　两人在屋里歇了片刻，涯若若有所思说：“接下来三个月，我们就得辛苦了。”
　　比照岚碧岛素来的例子，留岛的弟子照例先在岛上修习三月，三月后会通过试炼分队开始执行密务。
　　“嗯，会很辛苦。”红颜应和。
　　涯若在红颜屋里留到午后才离开，却在回自己院子的路上遇见一个红衣俏丽的少女。在此之前她从未见过这个人，却在看见的一瞬间产生了十分强烈的恶感，自己都找不到缘由。
　　“你也是新来的水行弟子？我叫倚晴。”红衣少女回头正好看见涯若，很热情的和她打招呼，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我见犹怜。
　　涯若遵循自己的感觉往后退了一大步，冷淡的说：“我叫涯若。”感知不到对方的等阶，也就是说她不如对方，这让涯若心里更不忿。
　　她的态度如此明显，倚晴当然有所感觉，脸色顿时冷下来，不悦的哼了一声，扭头离开。
　　同是水行弟子，翌日清晨涯若和倚晴免不了还要见面。在场水行弟子共二十四人，自觉站了四列，安静等待修习开始。宗主卷玉寅时莅临，飘逸及地的淡蓝衫裙显得极温柔端庄。
　　她初一站定，就施了一个将在场所有人包裹起来的水界，成功的折服了所有弟子，而后才开口道：“这三个月，你们要跟着我修习水行术，我会将自己所学一切教授你们，你们别辜负了自己一身天分。”
　　“是！”众弟子异口同声回应，尤其以涯若声音最洪亮，惹得卷玉也朝她看了一眼，隔着一列的倚晴却没缘由的狠狠瞪了她一眼。
　　“水至柔，五行之中专司防御，也有守护之意。”卷玉的声音极温柔悦耳，徐徐道来，说到此处稍微顿了一下又继续，“勇者之城有一眼清泉，名为‘忘川’，若能坚持入泉修习，对你们提升灵力是极为有利的。”
　　听到这话，弟子们纷纷露出跃跃欲试的神情，身负灵力当然都向往强大。
　　见状，卷玉啜笑轻轻摇头，“话虽如此，我却不支持你们这样修习。忘川泉水奇异，在忘川泉浸身修习宛如万箭锥心，滋味并不好受。”
　　“我们怎么找到忘川泉？”不知道是不相信卷玉的话，还是已经有了觉悟，不知底下哪一个弟子直接大声追问。
　　卷玉性情温顺并不在意是谁无状发问，柔声回答：“勇者之城逆向进入向北直行一里即是。”
　　因为是修习第一日，卷玉并未太难为弟子们，只是讲了些基理，逐一看了各人施出的水界，午后就宣布了散学。其余几行宗主做法也相似，只有炎烈在遣散众弟子之后独留下诛流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