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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卷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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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兜转转,半年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清晨,阳光散落于小院,给大地铺上一层朦胧的金毯。
“叩叩叩”院门被轻轻敲响。
“君潜,这么早?”
起个大早的水清疑惑着,在门前询问先生的侍卫。
“宫里特地来了个小苟子,说来传圣上玉典。主人起了吗?”君潜望着还没有动静的小院,轻声问道。
“这个点,先生应是起了。不过宫里怎么会来人了?”水清转过身子,略微有些疑惑。
“宫里那位主镇不住了呗。”想来严苛的侍卫长难得揶揄,引得水清侧身望了一眼,抿嘴也止不住嘲弄的心情。 “洛国少了先生和那位,想必是成不了气候的。”
☆☆
我揉揉朦胧睡眼,满是金光闪烁,忍不住伸了懒腰后,拢着被子在床上发了会呆。
回过神,也不见水清进屋给我准备梳洗的器具。
今天似乎的特别安静呢。
起身,我打开掩着的屋门,行到走廊上,一股凉意随着冷风扑面而来,我瑟瑟得打了个冷颤,双手抱肩,还是进屋穿点衣服再出门吧。
刚准备着衣,就听得“吱呀”一声,方才还虚掩的屋门打开了,熟悉的嗓音也随之飘来。
“主子,醒了?”
我背对着水清,正套上厚厚的衣裳,随口应道:“起了。”
我估摸着自己今天醒得时候早,所以这个点儿院里安静,不料水清倒是先开了口解释。
“早晨宫里来人,先生去领旨了。”
难怪院子多了一份清静,若是以往,这个时辰先生早已经在院子里逗鸟了。
但我还是被水清这一问题弄得纳闷出声,“领旨?”
同时脑海中经历一阵厮杀后,终于从纷乱的记忆中回想起先生当初与我说得情况:先生到我院子来,就是因为她被皇帝软禁呀,怎么现在又是这么一幅光景。
压不住心底的好奇,整个上午我都似是觉得坐垫长了针毡,其实就是坐不住,想弄明白宫里来人的真实意图,可到落日黄昏时分,也不见先生回来的踪影。
“水清,我们去前院看看情况怎么样?”我直起身子,脸上是坐久之后的疲倦感。
水清在为我整理衣饰,闻言点点头,嘴上答道:“好的。”
正要跨步踏出屋子,不远处走来一人。
长袍加身,白衣胜雪。
我不由得一愣,先生当真是极好看的,看了半年也还是觉着看不够。
“还呆着干嘛,进屋了。”先生清冷的嗓音在耳边掠过,白影也随之晃过。
我回过神来,脸上显出单单的羞恼,居然盯着人发呆了,“水清说宫里来人了,是什么事情啊?”
转过头用手拍了拍脸颊,整理好了心情,我询问道。
先生的笑意隐藏在那双有神的眼眸中,也不戳破我的心思,接着我的话回:“王上下旨恢复我的官职,并带话让我参加半月之后的寿典。”
这时我已经落坐在先生身旁了,也不避讳什么,直言:“哼,当初老皇帝一旨软禁了你半年,现在倒是想起你了。”要为先生抱不平。
我言语里的怨气听在先生耳里,也只换来一笑。
“当初毕竟是受了重托的。”擎着手中的瓷杯,先生淡淡说道,“半月后的寿典要去玩吗,听说还不错。”
先生巧妙地转移了话题,而我也不曾想强求先生再吐露什么,顺言拒绝:“不去。”又没有让我心动的东西。
“君潜,可是听说寿典上有四处上呈的贡品?”先生的眼睛里依旧满是笑意,“那贡品摆了好几条长廊,正好凑这个机会尝尝。今夜夜色也晚了,先回去歇着了。”
“哎哎,等等,什么贡品,好吃的?”我急忙拉着先生的衣袖,眼睛亮亮的。
“那也与卓華无关,不是不去吗?”先生清亮的眸子里满是我的倒影,让我有种无处可逃的窘迫,但是那贡品。
瞅瞅水清和君潜的憋笑劲,算了,为了吃的,拼了。
半月后,马车上。
扯扯繁复的衣裳,我皱着一张脸,“先生,这也太不舒服了吧。你看,这头上,裹了那么多杂碎。”
咬牙切齿地想起大清早就被水清整醒,然后逼迫着套上这令人头疼的宫装,我现在还是一肚子起床气,“而且,人家现在好饿啊。”
揉揉饿瘪的肚子。
“面前的车橱中备了糕点,先垫下肚子吧。”先生冥神沉思,姣好的容颜在忽明忽暗的光影下形成一种有魔力的诱惑,让我情不自禁咽了一口唾沫。
这该死的妖孽,好想当做芙蓉糕咬一口。
不过只能想想,短暂地看呆回神后,我暗中对自己鄙视了一番,而后从车橱中拿出了备好的糕点,默默填肚子。
“先生,主子,到了。”水清的声音透过车帘传进这狭小的空间,让我精神为之一振,终于到了啊。
偌大的皇城宛若一只沉睡的巨狮匍匐在地,森严的军队守卫在每一处可以预见的角落,走近后,那生冷的、泛着寒意的气势从士兵身上涌起,我贴近先生,问道:“这些兵不像是那皇帝老儿的啊?”
先生目光渺远,将眼光放在我身上时,让我有种她放佛在透过我看着别人的错觉,而后我的耳边落下一个名字,惊为天人。
“是洛然的。”
洛然,洛国皇帝的亲妹妹,君雲的至交好友。一年前死在征远战争中,只是因为皇帝洛峰的猜疑与嫉妒。也是洛然的死,导致先生与皇帝之间的嫌隙越来越大,最后在六个月前,先生被下令禁足在家。
这些都是我在宫殿之中闲逛时,水清说与我听的。
听完了这段历史,我撇撇嘴,想起半月前被转移的话题,“当初毕竟是受了重托的”,先生隐藏在眉宇中的深意还印刻在我的脑海中。这重托,怕就是洛然所托吧。
唉,甩了甩脑袋中的胡思乱想,我随着水清,穿梭在前来参加寿典的人群中。
先生早就被老皇帝喊去后殿,揣着一颗想要暴食的心,我暂时遗忘方才混乱的情绪。
“水清,是祁阳酒家的‘水云端’啊,那里那里,快。”望见了对口味的吃食,我两只眼睛都泛着绿光。
半年来,在我时不时发作的口瘾怂恿下,我经常女扮男装,出门品尝洛城里的美食,大到酒楼,小到饭馆,我都品尝了个遍,而“水云端”,正是祁阳酒家的招牌菜色,我的最爱之一。
举着筷著,夹着剔透的蜜藕放进口中,我闭上双眸,满足地咀嚼。于是,在寿典还未正式开始前,众多达官贵人、公子小姐就能看到一个满眼放光,满嘴流油的人不顾形象地奔波在美食之中。
“殿下,殿下......”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隐约传来一阵骚动。
洛安端着一副倨傲的神情,大摇大摆地在人群中移步,心中无不满意眼下万众瞩目的高贵感。但是,那个埋头的青衣姑娘为什么不理他?胆儿肥了?
洛安满是不悦与不爽,大手一挥,带着跟班朝着正与“蒸鱼”奋斗的我走来。
“喂!”
“唔唔……咕哝……”该死的,好像被鱼刺卡在了喉咙。
我急忙挥手召唤水清,手指着喉间异样的地方,两目泪光的瞅着她,好难受。
“吞点酸汁汤。”水清递给我御厨早先在蒸鱼旁备好的汤汁,扰得我心下郁结。难道这是专门为我准备的?
鱼刺遇酸可变软,而后吃点米粥就无大碍了。
我拍拍胸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是好像还有一句古语是这么说的,“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于是一直被我无视忽略的太子洛安终于出现在我的眼角缝隙里。
“这谁啊?”我又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咕吱咕吱的嚼。
“大胆!”跟班气急,仗着虎威装腔作势,“连……”
“等等。”洛安难得收起胡作非为的心思,皱着眉头苦思,“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鼓着包子脸,挥挥手说道:“唔,你肯定认错,嗯,人了。”
“我们一定在哪里见过!”洛安忽得上前抓着我的手腕,力气大的勒得我生疼。
“放开!”我的眉峰皱得可以夹死眼前这只讨厌的苍蝇,居然敢摸本姑娘的手!
“主子。”水清阻挡在我的跟前,面色严肃,但语气中夹杂着令我欣慰的关心。
“锵锵锵……”对方居然拔刀子了?
“你放开。”我使劲挣脱开牵掣的手。
看着围观的富家子弟越来越多,我明哲保身,打算就此离开。不料手上又是一股大力。
“别走”洛安神情莫名地瞪着我。
郁闷,我什么时候惹上这人了?人家明明很纯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