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舞》碗碗

8、第 8 章

　　梁宝珠说的老地方其实就是城西的一家酒吧，林晓梦赶到那里的时候，苏婉跟梁宝珠已经喝掉一瓶威士忌了。林晓梦还未走到她们跟前，梁宝珠就斟满了一杯酒推到苏婉旁边的空位上，“你怎么过来的这么晚？早知道这样开车去接你了。”

　　林晓梦瞄了一眼桌子上的空酒瓶，朝梁宝珠竖起大拇指，“表姐好酒量——你开车接我只会更慢，路上堵车堵得厉害，下班高峰期嘛。”说完对着身旁的苏婉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了。

　　梁宝珠扬扬眉没再说话，示意林晓梦喝酒。林晓梦卯足了劲儿，也只喝进去半杯，苏婉笑着看了她一眼，说道：“已经比我强很多了，我们两个加在一起也远不如你表姐海量。”

　　梁宝珠得意洋洋又喝了一杯，笑道：“我可是千杯不醉，我刚才让那丫头喝酒是给她壮壮胆儿，现在给姐姐们说说，你怎么就失守了？是心失守了，还是身失守了？”

　　苏婉不由得笑了笑，道：“或者说身心都失守了？”

　　提到心事，林晓梦又喝了点酒，这才开口，“怎么说呢？……就是那个人……我不讨厌但也……但也……”

　　“不喜欢？”梁宝珠见她吞吞吐吐的，随口接道。

　　“也不是不喜欢……就是……就是……”林晓梦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断了，“他不喜欢我！”

　　苏婉恍然道：“所以说，你的心失守了……”

　　林晓梦低下头嗫嚅道：“是身……”

　　“咳咳咳——”梁宝珠差一点被酒呛到，来不及喘口气就说道，“果然还是个丫头啊，你这个怎么跟山路十八弯似的，把我跟苏婉都绕糊涂了。”

　　“你说他不喜欢你，那他还跟你上床？！就算他是精虫上脑，那你明知道他不喜欢你，你还让他把你给睡了？！然后你一个人在这里纠结，你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儿么？”

　　梁宝珠句句说到她的心坎上，林晓梦也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我是不是特作的慌！”

　　梁宝珠毫不留情地点头道：“简直就是作死了——你真该跟苏婉学学，她那定力，那坚强的小心脏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林晓梦不由得看了苏婉一眼，苏婉是梁宝珠的大学同学，两个人关系特别亲密，林晓梦又素来跟梁宝珠这个表姐走得近，于是三个人就成了无话不说的闺蜜。说来也奇怪，她们三个的性格迥异，但是却很投缘。

　　林晓梦属于比较怯懦那一型的，遇事像个没有主见的小妹妹；梁宝珠是情场老手，行事作风跟她的身材一样都比较火辣；而苏婉，按照梁宝珠的话来说，就是女神型的，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她整个人看上去比较冷淡，但熟悉的人都知道，她属于慢热型的，凡事看得比较开，不怎么跟人计较争辩，性格还是很讨喜的。

　　“苏婉姐，你真打算离婚啊？”

　　苏婉点点头，事不关己一样，“嗯，离。”

　　“好吧，”林晓梦喝了一口酒，说道，“我就是没出息，定力不够，还爱作，我是不是没救了？”

　　梁宝珠一看自家表妹就要自暴自弃了，于是说道：“也不见得，就看这事儿你怎么想了，事在人为。”

　　“你要是喜欢他，姐姐我就给你支支招，咱就收了他，你要是不喜欢他，管他是不是喜欢你呢，就当自己叫了只鸭，这么想你也不吃亏。”

　　“咳咳咳——”林晓梦被梁宝珠一席话说得差点被酒呛到，苏婉忙给她顺气，“你表姐说话一向尺度比较大，你慢慢适应。”

　　林晓梦点头，开口道：“我记得以前没这么大的。”

　　梁宝珠哈哈笑道：“口味越来越重了不行啊？”

　　“你到底是喜欢他呢，还是不喜欢他呢？”

　　林晓梦皱着眉头想了想，回答道：“以前是喜欢的，现在……现在么……应该也是喜欢的吧，我自己也弄不明白……”

　　“喜欢就是喜欢，什么叫做你自己也弄不明白？！就是因为你自己也弄不明白，所以才会不明不白地被人家给睡了，还在这里纠结。”

　　“呃……”林晓梦呆了呆，其实她也不喜欢自己这种优柔寡断的性子，可能正是因为宝珠表姐的性格跟她正好相反，所以她才会喜欢这个表姐更多一点，也愿意跟她走得近一些。遇到什么难题，只要梁宝珠帮着分析一二，她自己也就跟着透彻了。

　　可是，这一次，林晓梦真的不知道自己内心深处是怎么想的，也许从她向唐邵泽缴械投降任他为所欲为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开始迷惑了。

　　“我觉得，我应该能明白晓梦纠结在什么地方。”苏婉看了一脸懊恼的林晓梦一眼，接着说道，“有些女孩子在不能明确对方的态度之前，或者说在没有看到对方对她表露出自己希冀的态度之前也没有办法让自己全心全意地去喜欢对方，但是，也正因为对对方有期待，所以才不能说对他一点感觉也没有。”

　　“也就是说，”梁宝珠插话道，“这样的女孩儿需要对方先要全心全意地爱上她，她才会全心全意爱上对方喽。”

　　苏婉点点头，“你看，梦梦纠结的不是她自己内心对对方的感觉，而是对方对她的态度，她刚刚说，他不喜欢她。我想那个男人一定不是不喜欢她，只是没有她期望的那么喜欢。”

　　“对吗，梦梦？”

　　是这样吗？林晓梦问自己。当他说要跟自己领证结婚的时候自己有没有一点心动？当他说自己跟那些女孩子不一样的时候自己有没有一点期许？如果没有，为什么他如她所愿的那样像往常一样同她讲话，跟她开玩笑的时候她会觉得不高兴，为什么他果真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时候，她会莫名地心烦意乱？

　　林晓梦喝了一杯酒，说道：“可能是这样吧。”

　　梁宝珠看着她，无奈地摇摇头，“如果全天底下的女人都这么想，能有几个可以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如果全天底下的男人也都这么想了，谁都不愿意试探着迈出第一步，我看，爱情也要绝代了。”

　　苏婉也看了林晓梦一眼，说道：“我倒是觉得，那个男人可能已经迈出了第一步，就看梦梦愿不愿意迈出第二步了。”

　　梁宝珠喝了一口酒，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对林晓梦说道：“如果他真的迈出了第一步，并且在你认为的安全范围之内，梦梦，你就要勇敢地去试一试，有些东西如果你不去尝试，永远不会知道，自己能不能得到。”

　　嘈杂的酒吧，灯光忽明忽暗，打在梁宝珠漂亮的脸，艳丽的红唇上，林晓梦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宝珠表姐，她一直以为她是潇洒自如的，没想到在她的脸上也可以看到像众多在酒吧中买醉的男男女女的脸上显现的落寞神色。

　　酒果然壮怂人胆，林晓梦不由得问道：“表姐，是不是勾起你的伤心往事了？”

　　梁宝珠轻轻摇着手中的酒杯，对林晓梦嫣然一笑，声音慵懒，“我哪里会有什么伤心往事？姐姐我可是快活得很呐~”

　　她脸上的明丽笑容跟刚才林晓梦看到的完全不同，哪里还有什么落寞神色，林晓梦看了一眼苏婉，她只是浅笑着不说话，林晓梦这才恍然，心想，果然大家都是有故事的人呢。

　　林晓梦还没开口，梁宝珠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下巴轻轻一扬，点了点自己的右前方，说道：“哟，苏婉，你看看那是谁……笑得可真妖孽啊！”

　　苏婉就像没听到一样，依旧眉眼带笑，只顾自己喝酒，倒是林晓梦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只这一眼差点没跌倒桌子底下去。心想，果真妖孽，只不过是两只。

　　只见忽明忽暗的灯光下，那两只妖孽缓缓向她们所在的吧台走了过来，其中一只两眼紧紧盯着苏婉，像是野兽瞧着猎物，另一只呢倒是目不斜视，走到梁宝珠三人面前，勾起嘴角笑道：“哟，梁小姐，真是缘分呐！”

　　梁宝珠看了一眼苏婉，又看了其中的一只妖孽，笑眯眯地说道：“倒不如说是……冤家路窄。”

　　林晓梦狠狠地想，可不就是冤家路窄么？！喝个酒都能遇到这个男人，他是阴魂不散么？

　　陆诚东这才收回投放到苏婉身上的目光，笑着瞄了梁宝珠一眼，最后却是盯着林晓梦说道：“哎哟，咱们的梦梦小妹妹也在这里啊，敢情你也是来喝酒的？！”

　　这话说得，林晓梦可是一百二十个不愿意听，她怎么就不能来喝酒了，她都已经年满十八周岁好多年了！只是在一众同辈的亲朋好友之中，她的年龄最小，久而久之，明明已经成大姑娘了还是被当做小孩子一样。

　　她看了陆诚东一眼，当即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小心我在苏婉姐面前说你的坏话！”

　　陆诚东笑吟吟地也不答话，径自走到苏婉身旁的空位上坐了下来，对还在一旁跟林晓梦大眼瞪小眼的唐邵泽说道：“正好不用再找别的地方了，咱们就跟她们坐一起好了。”

　　唐邵泽眉毛一样，凑近林晓梦说道：“哥哥请你喝酒，你开不开心啊？”

　　林晓梦瞪他一眼，说道：“不开心！”

　　唐邵泽就像没听到一样，厚着脸皮在她身边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