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转的命运》洛洛洋溢

6、第6章

　　考第三科时，一梦说，昨天的篮球赛赢了，方一帆后面进了几个三分球，硬把分数扳回来，可惜我没看到。
　　我吸着她给我的酸奶，没什么感觉，昨天回家就把这球赛给忘了，跟姐姐逛了两个钟，买了很多东西，冰箱都塞满满的，昨晚也没煮饭，在外面找了家馆子尝了汕头的大石斑，还合吃了一套雪糕，现在想起还流口水。
　　今天一梦不坐我后面了，改换一个叫啊仪的坐后面，一梦说，洛洛，这科帮帮她吧，她整个学期都在睡觉，回头我请你一个月酸奶。
　　应该很多人知道我喜欢喝酸奶吧，最近一直有人供奉着，一天两支，留单的已经留到三个月后了，估计下学期一整学期都有的喝。
　　啊仪是个很奇怪的女孩，喜欢穿长裙，长头发，戴着一副又大又黑的眼镜，坐着很文静，思维却极为奇特，喜欢看恐怖片，伦理片，最喜欢看蜡笔小新，反对婚姻，不喜外出，据说最高记录是一个月宁吃泡面都不出来打饭，后来室友担心轮流帮她打饭后她几乎是整年闭关，喜欢的科目上课定坐最后面认真听，不喜欢的科目上课坐最前面睡觉，除了她身边长背一个松垮垮的单跨包，还有一台笔记本电脑随身携带。
　　一梦说，啊仪应该读计算机专业的，电脑非常厉害，最近一次是上学期在一家网吧破译了学校的数据库把将考的试卷都调出来修改又放回去，然后另加了三道密码程序，过了一个星期校园网维修管理部的老师来找她一起破译，从此名声大噪。
　　我考到一半转过头看她时，她正趴在桌上发呆，我不知道该不该提醒她，最后还是动了动桌子，她眼镜后面的眼珠子慢慢地移动看我，近乎无声地说了句，“我已经做好了。”
　　我大惊，仔细看她的试卷，满满的文字，跟我同步进行。我很奇怪她如何能趴着发呆也能抄得如此完美，但监考老师正朝我慢慢走来。
　　我把剩下的题做完，交卷后，一梦蹭过了。
　　我把心里的疑问说出来，一梦笑呵呵地道，“洛洛，你看这里。”一梦从我衣领抓出一个精致的小夹子，“这是精密的摄像头，会把数据无线传输到啊仪的手表，啊仪直接抄手表就行了。”
　　“呃，那为何还要坐我后面？”坐更远也可以抄到吧。
　　“信号不好，坐远我收不到。”啊仪从后面幽幽地道，接过一梦捏在手心的夹子，解下她的手表，递给我道，“送给你。”
　　“呃，不，谢谢。”我不明白这东西对我有何作用。
　　她收回，将她仅带的一只笔递给我，“这个对你有用。”
　　“呃，这——”一只普通的水笔，我笔袋有三支。
　　“这里有高清晰的摄像功能，还能录音，你可以趁人不妨把一些有趣的东西录下来，没人会知道的。”一梦抢过啊仪的笔硬塞到我手里，我还是不明白这对有何作用。
　　“啊仪很少送人礼物的，你是继我以后的第二个。”一梦自豪地道，她嘴里的啊仪已经走了，拖着长长的连衣裙，在阳光下映出长长的阴影。
　　我将笔拿回家给姐姐看，姐姐说，好厉害的人，洛洛，你的同学很厉害，以后你也会变得很厉害。她把笔递还给我时又说，不让你休学是对的，姐姐不后悔。我轻轻地拥住她，将脸贴在她脸上，静静地享受无声的幸福。

　　如果说被篮球砸到的那次将我和方一帆在流言里连到一块，那么一梦的生日party是更恐怖的一次交集。
　　考完最后一科，一梦说，洛洛，明天是我的生日，嘻嘻，小小聚会，你一定要来哦。
　　我当场就推了，但显然推的不够干净，她直接打电话到家里求姐姐帮忙，我真后悔当初开学班里做通讯卡是把家里的电话报上去。
　　那个早上，姐姐不知从那变成一套连衣裙，纺纱，淡黄色，尺寸与我身体十分符合。
　　姐姐帮我穿上时说，她们说你已经大学生了，会有很多活动，洛洛是个漂亮的女孩子，穿裙子最好看了，一定有很多男孩子喜欢。
　　我知道姐姐说的她们是指张姐和李姐，但貌似她们没上大学，怎么知道大学有很多活动的？
　　我带着满腹疑虑被姐姐推出门，直到来学校门口都想不透。
　　我等了三分钟，一辆白色的跑车开到校门口停下，方一帆从里下来，朝我微微一笑，走过来道，“我们定了个包厢，就在附近，一梦叫我来接你。”顿了顿，他又道，“你今天很漂亮。”
　　我想跟他说“谢谢”，但他直勾勾看过来的眼神让我很不舒服，撇开头沉默不答。
　　他也没多说，只轻轻地道，“上车吧。”
　　我走到车旁，他开了前座车门，我很想告诉他还是坐后面好，但还是静静地猫低身子坐进去。
　　他缓缓地启动，看了我一眼后加速，车子滑入车道，轻盈地行驶，我靠着椅背，将给一梦的礼物放在膝盖上，双手护好，平视前面，看红灯，看行人。突然车子刹车，手一慌，礼物滑到脚底。
　　我转头瞪着他，他抱歉地道，“对不起，变红灯了。”
　　我知道刚才是几个行人抢灯，导致他不得不刹车，但还是有点郁闷，给一梦的礼物是一对漂亮的水晶，因为易碎，我搭公车小心翼翼，上了这车也不敢随便放，但还是出了意外。
　　低头将礼物捡起，不小心磕到头，轻呼一声，他却凑过头来，我刚好扬起头，嘴唇轻轻擦了一下，我不知道碰到他哪，但他显然很吃惊，陷入短暂的痴线。
　　直到后面的车响喇叭催促，他才回神继续开车。幸好他开车时没痴，安全到达目的地。
　　下了车，一梦已经站在KTV门口等待，见我出来，欢呼两声，“洛洛，爱死你了。”然后冲过来就一个拥抱，今天她是寿星，我就由她闹了。
　　把礼物递给她，她开心地亲了两下，然后钻进车内又钻出来，道，“忘了东西在里面了，上次拍的DV，待会一起看。”
　　方一帆去停车，我和一梦先进去，进来包厢，昏暗的灯光下，一群男男女女正在大吼大叫，我往啊仪身边坐下，因为她那是全场最安静的，她正开着电脑敲敲打打。我也不好打扰她，静静地环视他们，两个男的正拿着麦对唱，剩下的七八个围在一起玩骰子，输了喝纯净水，我已经看到两个猛往外面跑。还有几个女生正拉着一梦聊天，貌似一梦宿舍的。
　　方一帆进来，人数到齐，摆在桌上的大蛋糕开始见光，女生轻巧地插上小蜡烛，一边数着根数，结果数了三遍都没数清，最后多了三根拔出来引火。
　　大家开始唱生日歌，拿麦的两位男生尤其卖力，把生日歌唱成男高音了，我轻轻地哼着，啊仪没张口，只是停下来默默注视着蜡烛。
　　一梦许愿后，在大家的欢呼下，蛋糕一块一块被瓜分，我喜欢蛋糕里夹的果肉，挖了出来一块块吃掉，剩下粘粘腻腻的外壳放着不理，最后被啊仪顺手吃光了。
　　慢慢两名男生退场，其他人轮流唱歌，一梦窝在一盘拆礼物，拆到我的礼物是水晶碎了一半翅膀，是一对小巧的天使，一帆解释是他不小心造成的，一梦对他狞笑，“貌似洛洛在场的时候你就没一次正常过。”
　　我在心里轻轻地反驳，啊仪却突然合上电脑，诡异地盯着我，然后露齿一笑，我这才看到原来她有两颗可爱的小虎牙，镶在两边非常稚气。
　　啊仪对一梦招手道，“可以放DV了吧？”
　　一梦撇下和一帆的对峙，跑过来拿起一个小小的黑匣子，大力拍拍手喊道，“肃静，肃静，现在有本学期私人场合拍的个人DV，全球仅有这份，大家注意了，机会就此一次。”
　　我不知道大家听了以后为什么窃笑不已，非常亢奋地期待着一梦的一举一动。
　　只听见一梦喊一声，“开始。”
　　屏幕慢慢出现几个大字，“本人私人珍藏，绝不外泄。”继而又出现一大行字，“角落大挖掘”，下面一行小字，“导演：方一梦，摄影师：骆子仪。”
　　原来啊仪的全名叫骆子仪。
　　继而的画面让大家哭笑不得，有在场几个男生夜晚如何孜孜不倦地讨论女生身材相貌，有几个女生在女厕所如何唾沫横飞地八卦某某和某某的爱情纠缠，也有某个男生在浴室里快乐地高歌n曲，当然，镜头是调在上半身，这位同学当场就掩面大叫，直骂道，“方一梦，你太毒了。”其他人哈哈大笑，坐在他身边的一个男生拍拍他的肩膀道，“不怕，还没露点。”
　　大家笑得更乐。
　　有段经过剪辑的关于告白的全程拍摄，主角是方一帆的好友也就是我的同班同学曾一天，从他对女主的惊鸿一瞥，到相思成灾，最后进行二十多次告白练习后杀到女主面前时却完全结巴一句不成灰溜溜地跑开。
　　曾一天看完还道，“能不能copy给我，我想留做纪念。”
　　方一帆笑道，“一天，恭喜你，去申报奥斯卡奖吧。”
　　大家皆笑。
　　我静静地欣赏，就好像时光回放，将一些错过的某个不曾注意的角落挖出来共同回味。
　　只是，最后的女主竟然是我，更意外的是，在车上碰到方一帆的居然是他的嘴唇。
　　他痴线的样子，让那帮男女生嘻笑了好久。
　　一梦问我，“要不要copy给你留念？”我拒绝了，意外的接触，不具有任何意义，哪怕是嘴对嘴，没有感情，不会有任何触动。
　　“我要。”方一帆的声音透过喧闹声传来，我寻声望过去，一双灼热的黑眸正牢牢地锁住我，毫不客气。
　　我蓦地升起微小的怒意，冷冷地剜了他一眼，他错愣地瞪大眼睛，我站起身，对一梦道，“我先回去了，姐姐等我呢。”
　　“啊，这么早，那——让一帆——”一梦惊讶地张大嘴，瞄了瞄手表，还是放行。
　　“不——”我正想拒绝，啊仪截断话道，“我送吧，刚好有点事要办，顺路。”没等一梦反应，啊仪已经合上她的笔记本电脑，站起身，将一些小摄像头微型器扔进她的背包，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小玩具。我这才发现，啊仪今天一反常态，居然穿酷酷的紧身黑皮长裤，还配一双长筒黑皮靴，昏暗橙黄的灯光下，我看不清她的上衣是浅黄还是白色，或者是其他浅色，只是一件简单的束腰衬衣，随意收在背后束起的马尾，相当地个性化。
　　我见其他人对啊仪的造型没有一点疑惑，不由地奇怪。
　　啊仪收拾东西，拉着我和大家告别，一梦送我们出来，方一帆也跟在后头，我将心中的疑问说出来，一梦哈哈大笑，跳起来勒住我的脖子，“洛洛，你太逊了，啊仪一向白天裙子，晚上酷装的，地球人都知道。”啊仪抿嘴微笑地走开。
　　我也懒得搭话，谁叫我和他们几乎没怎么接触，若不是她们最近硬霸我的课余时间，打声招呼都不知有没有呢。拉下一梦的魔手，这家伙，个子不高，身材也瘦，吊在身上还真重，勒得脖子一圈痛。
　　啊仪来了，开着超乎我想象的重型机车，气腾腾地停在我面前，扔给我安全帽，拍拍后座，我拉了拉百年才穿一次的长裙，左看看右瞄瞄，不是要我这样坐上去吧。
　　“快坐上去，快，骑士配公主，天啊，照一张留念。”一梦将安全帽胡乱套上我的头，把我推上去，迫不及待地上下搜出她的手机，咔嚓一声，满意地朝我们挥手。
　　啊仪也朝她摆摆手，叮嘱我坐好，油门一拉，呼呼飞驰而去。我紧张地揪住她薄薄的衬衣，看清原来是米黄色条纹衬衣。
　　蓦然发现，啊仪的背后没有内衣带，顺着她柔韧的侧身我把手放在她腰间，呀，啊仪的腰没想象中纤细。我一时手痒，或者是想确认一下，双手轻轻地捏了捏。
　　“吱”车子猛得急刹车，我整个头往前面撞上啊仪的背，安全帽震地我眼花，双手本能地死命环上啊仪的腰，好在，没有掉下来。
　　然而，后面却传来更多的急刹声，紧接是声声怒骂，我还没回神，啊仪又重新拉油门，比刚才放慢速度，慢悠悠地在车群中穿梭。
　　到了家楼下，啊仪把车停好，我下车摘下安全帽连忙为刚才的行为道歉，“对不起。”
　　啊仪嘴角微微扯了一下，藏在安全帽的眼睛模糊不清，我却有种感觉，她在开心的笑。
　　她朝我挥挥手，帅气地旋了一个转身，飞速离开。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霓虹灯里，我慢慢地爬上楼，进了家门，姐姐爬在窗口转过头看我，轻道，“洛洛，刚那帅气的男孩是谁?”
　　“男孩？”我愣了一下，从没想过啊仪会被人误认为男孩，即使她今晚打扮男性化，但那阴柔秀气的脸和纤细的身子，很难让人误认男孩吧。
　　“班里的同学，人家是女的。”我脱下鞋子，今晚踩得脚底都磨肿了，灼热灼热的。
　　“啊，女的？胸部平平的，我以为是个漂亮的男孩。”姐姐诧异地道，我也疑惑地偏脑袋，平的？貌似啊仪的胸部不是很平吧，低头看看自己的胸部，目测一下，起码她的比我大才是，嘴巴动了动，“你一定看错了，她最少比我的大，哪里平的。”
　　“是吗？我真的看到是平的，她掉车头时挺直腰灯光下确实是平的啊，难道看错？”姐姐犹不信地苦苦回忆。
　　我也懒得跟她费舌，难道我天天见的证据会有错么？最多改天带啊仪到店里给姐姐认识一下。
　　冲进房间，仔细冲了个舒服的澡，慵懒慵懒地窝在书房上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