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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卷,边关蛇影--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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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料到,柴穆然竟允了展昭的请求,留在陈州一同盘查此案.只派了一人持了展昭的信件快马加鞭的赶回汴京.
在柴穆然的强烈要求下,展昭与他一同前往了府衙查看那些奇尸.
想那许晖口中的江湖人展昭竟是识得的.虽说尸体停留多日早已开始腐烂,又身中剧毒而面目全非,但有些特征仍是不可改变的.那人手中铁剑只是一般街头劣作,但那插于后腰的匕首却非凡品.有名的凶器,主人自然也不是无名之人----残刃迟向东.一年前,展昭曾与他交手,那时,他是襄阳王座下一员虎将.自白玉堂闯了冲霄楼后,便失了踪迹.
残刃 ,因他双足皆缺一指而得名.忍着那股恶臭,展昭脱下了那人鞋袜,果然只有八指.
\"此人曾是襄阳王座下的人,名叫迟向东,在江湖上也是有名的人物,不想竟是死在这里了.\"低声在柴穆然耳边说了一句,展昭却是知道,这柴小王爷,实为仁宗心腹.
想那柴穆然虽身份尊贵锦衣玉食,却也并非纨绔子弟,对这恶臭冲天的死尸竟也没显出多大厌恶,听过展昭的话,亦打起了十二分的认真,仔细打量起来.
\"你确定么?\"走近在那尸体上翻查了几下,柴穆然侧身询问.他虽常与展昭做对,但对南侠的能力却是肯定,甚至是欣赏的.想当初第一个告诉赵桢展昭之事的人,恰也是他.他一向在江湖游历,许多事情都是如此得来的消息.
这江湖是一个太大的混局,历代天子无一能收为己用,亦无一人敢小觑.柴穆然看似不务正业的游历,正是为赵桢查探江湖消息.天子若管那朝纲,他便助他理这江湖.不想如今,却是追悔莫及.
\"千真万确!\"展昭微微一笑,眸子里闪过一丝名为自信的光华.如那出水的青莲一般,整个人都显得灵动了起来.原本便是灵山灵水育出的人,极清俊的面容一瞬间竟闪过了绝世的风华,让人不觉看直了眼.
\"展昭曾数次与此人交手,断不会认错.王爷瞧他胸前有一处旧伤,正是一年前展昭手中巨阙留下的痕迹.\"并未察觉与自己对谈之人一瞬间的心不在焉.展昭低垂着头,在柴穆然身侧解释.
堂堂南侠从来就是江湖女儿家心仪的人,虽容貌过与清俊秀丽,但是那周身沉稳的气质,温文且叫人心安.便是天生的身子单薄,却也从不显一丝女态.只是他此刻面上光影交错,长睫微垂投下了一片阴影在脸上,竟让人觉得有一丝媚惑在其间.
苦笑的摇摇头甩开那不该有的一丝猗念.柴穆然知道自己一向是迁怒展昭.关于这个人,他掌握的消息比赵桢还要精细些.这人清濯如莲,清越得不识人情的秉性又怎会不知.想来赵桢的一番心意,他也从未察觉吧.
\"既然如此,我们便去看看其他的吧!\"莫名的叹了口气,柴穆然当先踏出了一步,向旁边的数具尸体走去。
当先的,便是那守山人的一张人皮.正如先前许晖说的,外看无一伤痕,不说那仵作以手指捅出的窟窿,竟是一张完整到恐怖的人皮.更奇的是过了这些时日,这身皮囊竟没有半点腐化的痕迹.便是入手的触感,也依旧柔软.再看看旁的尸体,是虽如仵作所言怪异的紧,却也都如那守山人一样,并无腐化,仿佛都是刚死之人,看得人心中有些发毛.
展昭与柴穆然对视了一眼,两双眸子里映出的都是对方掩不住的一脸惊愕.什么东西,什么武器,竟能让人死的如此平和的表情,又是如此诡异的死状.
\"你认为-----会是什么?\"轻轻问了一句,柴穆然心中似已有了答案.
\"怕是与王爷想的一样吧!\"展昭叹了口气,蹲下身子仔细的在尸体上查看起来.\"只有毒!若是兵器,是断不可能产生如此死状的,只是------\"
顿了顿,双手已查到尸体头部,轻轻一翻,竟在发根处摸到了些许湿意.皱了皱眉,又接这说了下去.\"我知道江湖中有几种毒可以化尽人体,却留不下一张完整的人皮.有能让人死得悄然无消息的,却又不会是如此死状.但是----这一定是某种毒,只是不知这些人都是如何中的毒,死前又为何有这般些微惊讶的表情.\"
似是双手停在死者发间太久,又或是他眉间的不豫太引人注目。柴穆然微微一想,也蹲下身来向那尸体探去。
“王爷。”展昭忙用另一只手阻止了他,面容严肃且认真。“若真是有毒,还请王爷不要随意接近这些尸首。剧毒潜于何处尚不可知,王爷千万莫要涉险让展昭凭空失了职。”
“你----又是何必”愣了愣,柴穆然断没有料到展昭竟这样护他。他原以为自己对南侠已有了解,却不料仍只是虚像。这温润如玉的青年一路任自己如何无理取闹,百般奚落都无脾气。可若说他失了江湖节气不敢得罪他这当朝王爷,在一些原则问题上却又与他针锋相对毫不妥协。明明官位不低生活却节俭至斯,说他当真不识人情,为人处事却又万分细心。如今哪怕是叫他小心,也只说是免让他失职,怕也是知道了自己对他有些意见吧!
这人分明心若昭昭明月,他心中有皇帝,有百姓,有大宋,却单单没有他自己。怪不得人说南侠展昭这一身红衣,皆是自己鲜血所染。
“王爷即知展昭用心,便请保重自己。”淡淡的拉出的一抹笑容,看得柴穆然心中一阵愧疚。他曾如此欣赏眼前的人,如今却因为私怨和自己近乎丑陋的嫉妒迁怒于他
。
“你----也罢。”叹了口气,柴穆然再度抬起头来,却又是一张冷漠得看不出情绪的脸。他原本的倾慕英雄的人,却在展昭这里,有可赵桢这一劫。
“展护卫请放心,小王虽与你有隙却也非不识大体之人。柴某在外游历多年,功夫虽不比展护卫,但是自保足矣。”
展昭轻轻一笑,却不搭话,只是阻了他的那只手却没有放松分毫。
柴穆然双唇动了动,刚要说些什么。忽然看到展昭面色一变,侧过身子在那尸首发间翻弄起来。
不一会儿,见他双手轻轻拨开那尸首后脑的几缕头发,竟露出了两个殷红的小孔。
蛇吻的痕迹。
“是蛇。”展昭轻轻道了一句,又将那尸首放了回去。起身招来府中衙役,吩咐他们仔细的检查死者发间。果不其然,那仵作不曾见到伤口,皆是因为忽略了头部。二十一人,每人发间都有那么一对小巧的牙印。仿佛嘲笑似的分外鲜明。
“展大人,柴公子,这是------”接了消息才匆匆赶来的许晖看着手下人又在检查那些尸首,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瞬间又变回了一脸的不解。
“是蛇。”展昭又重复了一遍,伸手指了指那些已死的村民。“每个人头上都有伤口,想必是中蛇毒而亡。只是哪种蛇会有这般毒性,展某却不知了。只怕-----这就要问他了。”手上方向一转,又指向了那同样是中毒而亡的迟向东。
“他-----”许晖疑惑的撑着双昏花老目,不甚理解。
“怕是这毒,是循着迟向东来的。你们带回了他的尸体,也无意中引来了那毒蛇。”柴穆然难得的没有给许晖脸色,自顾自的接了话。
微微一拉嘴角,展昭有些欣赏的看了柴穆然一眼。“没错,迟向东身上的毒也来得蹊跷,想来这陈州百姓受的,是场无妄之灾。”
翻开一个伤口,展昭顿了顿,问道:“许大人,陈州近5日来天气如何?”
“天气?天气和这一样,干燥得很。”许晖想了想,答道。
“可曾有雨?”
“没,没有。我们陈州一年也难得下场雨,大部分时间都是这样的大风天气。”许晖这话说得极肯定,想来下雨在这里倒真是一件罕事。
"原来如此."展昭微微一顿,站起身来."这尸首发根处微湿,但外部却是干的.若是天气凉爽干燥不曾有雨或露水,那便来得蹊跷了.就像-----"
"就像这人头部曾因为某种原因瞬间处于极寒的状态,因而紧贴头皮起了一层薄冰,外部却没有这状况.加之天气问题这冰融化的慢,是以至今发根处仍是微湿."
柴穆然接过展昭的话,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只怕,也与那蛇毒有关."
如此奇毒之物天下罕见,柴穆然不觉有些心惊.这襄阳王的遗党,莫不是又要生事端了.
展昭点点头,神色严峻了些.
"怕就是如此了.如今当务之急,便是找出这蛇."
许晖立在一旁看了看展昭,有瞟了瞟柴穆然,怯怯的说道."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么?"他低垂的脸上看不清神色,声音却是胆怯的.
"当然."安抚性的朝他一笑,展昭指了指一地的尸首道:"请许大人查查这些人住在何处,又是在什么地方死亡.还等大人在地图上标示出来好让我们推算这蛇的出没范围."
"地址----"许晖沉吟了一声,有些为难的看了看铺了满地的尸首."这些人平日并未一一登记入户,还待我回去盘问一下家属.那地图却是下官前任留下的,不少地方也有了些改动,这-----"
"那还不快点去,罗罗嗦嗦没一点用."柴穆然冷冷一喝,心中鄙视极了这奴颜媚骨的小人.身为父母官,竟如此糊涂,连自己城中有多少人口都弄不清楚.不觉侧头看了看展昭,不知他为何对这人也那般温文有礼.怕是以他的身份,对这老奴才打骂也叫他觉得荣幸吧!
略有些不赞同的看了柴穆然一眼,展昭对这许晖也极是无言.这样的人,却也是一城之主.只是他到底是个花甲老人,瞧那模样,怕是与抚养自己长大的展忠一般年纪了.
"许大人你先下去吧,请尽快绘制新图,问清地址才是."拍了拍许晖的肩,展昭也只有叫他先离开,免得柴穆然发怒.
"哼,展大人好慈悲的心肠,只怕莫要用错了人才好."冷喝了一声,柴穆然招呼了手下侍卫,竟是转身就走.
展昭在他身后听了这话却忽然一阵恍惚,似乎多年前,也有人这么说过他.
"猫儿,好慈悲的心肠,可是不要用错了人才好."
忆起那个爱与自己打闹的锦毛鼠,让展昭不觉荡起了一抹浅笑.不同于安慰许晖时,也不是无奈对应柴穆然时的,更不是展昭时常挂在唇边的微笑.
这一笑笑得透彻,笑得深刻,也笑得格外吸引人的视线.
不知为何,早已走出门的柴穆然忽然心中一动回过头来,恰看到了这笑,不觉心中一凛.
为何他以为的那个不暗感情的展昭也会露出这样的笑容?这个心若明月的青年,莫非也把自己的心挂在了什么人的身上?
忽然眼角闪过一抹白影,那是展昭系于腰间的玉佩,御赐玉佩.
若真是那人----那自己,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