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倾尽天下（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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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炎起义，是朝上一大热点。
皇帝脸色很难看，算起来，白炎起义，他算推波助澜；瑞王脸色也不好，算起来，他明明抓着人了，结果还是让这破事闹出来了。
白炎这个人，倒也有些本事，振臂一呼，也有不少回应。因前面几个皇帝太腐败，敬帝登基也没几年，国家各方面都是刚起步，所以防线竟然也就被白炎此人一路攻破。
满朝哗然，瑞王请命剿叛。敬帝批准。
出征前，何殊拉着瑞王问了好久的问题。
“为什么白炎要叛乱？”
“贪心不足蛇吞象。”
“为什么会有人跟他一起？”
“一，国家力弱，二，白炎会告诉他们，成功比失败可能性大，而成功后会比现在美好。”
“那么如果成功，他们会过上好日子？”
“怎么可能？”瑞王看何殊的表情像看一个被邪教蛊惑的傻子，“一个国家，不是叛乱成功，就能建起来的。它想要繁华起来，至少要两代甚至更多的皇帝来努力。”
何殊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根据瑞王的话，也就是说，在这种情况下，叛乱不一定会有什么好结果。于是何殊替他整整衣衫，语气温柔：“安全回来。”我还需要你来给我讲解这里面的门道。
瑞王已经用看奇葩的眼神看她了。
瑞王出兵三个月，大捷。
但是白炎领兵另辟蹊径，绕至都城，兵临城下。
作为王妃，何殊被接到宫中。和一群皇室成员呆在一起。何殊看到他们虽然保持镇定，但是也不免有几分惶惶。
【看起来也没那么足的底气啊。】何殊悄悄对壹号说。【瑞王不靠谱啊，白炎都兵临城下了。】
【你什么时候走？】壹号只关心这个，它对人类的国家啊社会啊什么的一点兴趣也没有。
【等出了结果。】
结果，已经近在眼前了。
敬帝脸色一直都很难看，贵妃站在他的身边。这位据说是红颜祸水的女子确实一副好相貌，眉间一点朱砂更是风流妩媚。她的眉眼里盛满忧愁，也不知道是在为了这个王朝的命运，还是为了……
她以下犯上的青梅竹马。
叛军已经围城了，敬帝再也按耐不住，到了墙上。何殊悄悄绕开看管的人，也溜到了墙上。
这么看着墙下人马，六军不发，确实壮观。
贵妃朱砂已到，敬帝和她说着悄悄话。何殊一听，大为不解。因为敬帝再说着诸如“我放你走”这类话。何殊虽不是个土著民，却也好歹被瑞王科普过，明白这个朝代可没有“离婚”这种说法，更不要说敬帝这种，嗯，放情人离开投奔掐着他脖子的情敌。
【总觉得哪儿不对。】
【你一点都不感动吗？】壹号问，随后欣慰无比。【你果然不是个女人啊。】
【……更不对了。】虽然她确实不是人而是机械生命但就是有点不对……
朱砂自刎城上，血溅三尺。敬帝慌了手脚，用手去捂却怎么都止不住。眼看着这么个皇帝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何殊看不过去便替朱砂点血止血。又见城下起了骚乱，当机立断：“陛下，且先退吧。”
有朱砂这么一闹，敬帝也没了英雄末路的颓唐，抱着他心爱的女人撤退了。守城的将军拉弓对准墙下提缰向城踏出一步的一员将领，就是一箭。
这可能会引起更多骚乱，却也因为这位将军的精准，而畏缩不前。
“您也快些回去吧！墙上危险！”
将军说，面色灰暗有些苦涩。何殊点点头，看来这回，即便多了个来自未来的瑞王，却还是历史脚步，不会做什么改变。
这是命运？还是微薄的人力无法改变大势？
而就在她走下城墙之前，远处马蹄声响起，尘烟扬起，大大的“瑞”字旗飘扬，正是瑞王麾下！
守城将军露出喜悦的笑容，何殊收回视线，这场起义，恐怕也就仅限如此了吧。
瑞王不愧他的名声，一举击溃叛军，保卫皇城。这位满身灰尘血腥的男人走过朝堂，长剑撑地，跪伏在敬帝面前：“臣来迟！”
敬帝看了眼因为失血而昏睡的贵妃，感慨万千：“你没有来迟……是朕，是我太糊涂！”
众人慌忙跪下请罪，何殊也跟着跪了，却在迷迷糊糊的想着，敬帝这么说是为什么。
她很快就知道是为什么了。
敬帝十三年，白炎叛乱，兵临城下。幸瑞王及时救援，平叛。此事过后，敬帝发下“罪已诏”，不久后退位于瑞王。
这里面的门道，敬帝究竟是自愿退位还是被逼无奈，何殊想不通，退位后的敬帝，带着伤愈的贵妃退隐江南。许是死过一回，贵妃想开了许多，两个人隐居在江南，倒也还算自在。
于是何殊就想，至少，敬帝是有一定程度上的自愿吧。
而对此，已经换上一身龙袍的瑞帝拍拍何殊的头，语气感慨：“他是个好情人，好丈夫，却永远不会是个好皇帝。”
他是谁，心知肚明。
瑞王成了瑞帝，身为王妃的何殊自然水涨船高升级成为皇后。她本准备在平叛当日离开，然而瑞王却问她：“你若是离开，王妃可会有什么后遗症？是否会记得这些日子的事情？”
何殊老实说了：“我也不清楚……”
瑞帝自然看出了她的闪烁其词：“该不是会死吧？”他一脸严肃，“此间事多，若是丧了原配，对我不利。”
何殊想想表示理解：“那么等到合适的时候，我再离开。”
毕竟她也觉得如瑞帝这般的好老师实在少见。
成为皇后的日子没有王妃那么轻松，迎来送往，实在让何殊头疼。更别说那些个妃子，说话夹枪带棒亦或者明褒暗贬，何殊常常要想很久才会明白。
不过她更想想明白的，是这个国家。
无论是那些御人之术，还是那些民生之道。国家为何而存在，又为何而长存，为什么有叛乱又为什么有拥护……越钻研便越发觉得人类深不可测。
【所以想一想就觉得斗兽场这么多年还在运转，真是不可思议啊。】
【因为铁血政策嘛。】壹号说，【试图逃走的，杀，探秘的，抹消记忆，违背规则的，干净利落弄死。因为铁血手段，所以才可以持续下来。】
【但是这就和前几任皇帝的暴政一样吧，虽然现在没什么，但总有一天会爆发。】
【没错，所以才要升级啊。】
这一日，何殊按照宫人给的“皇后指南”，去给瑞帝送点心。
却没想到，遇到了近来风头正盛的容妃，两人对坐谈心，见到何殊有片刻惊愕。
何殊却没什么感觉，看容妃行礼跑路，转头对瑞帝点点头：“这就是下任皇后？”
瑞帝的神色里，有那么一刻的不自然。
下任皇后吗？他其实也没这么想，不过是二手准备罢了。
所以含糊过去，当今皇帝的口才，足够把何殊绕的放弃这个问题了。
不过虽然帝后二人都没注意这个问题，但早有臣子盯上。
何殊本人对“性行为”是完全没有概念，而瑞帝则是被何殊每次的“洗洗睡吧然后就睡了”的态度弄得尴尬，最后就真的洗洗睡了。
所以嫡出子嗣什么的，完全不能指望啊。
但是臣子们可不知道这里面的内幕，兼之帝后感情向来一般，所以种种明里暗里的指责也来了。瑞帝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把这些奏折给何殊看了，没想到何殊看后甚悦。
“正是好时机。正好你把容妃升为皇后。”
何殊开心的和壹号合计跑路事宜，没看到瑞帝脸都黑了。
“一直都想问你。你这番，却是去哪？”
何殊和他相处这么些年，也感谢他的帮助，再思及就要走了，以及他本来的身份，便直言：“你应该知道吧，世界之外，还有别的世界，我的路，就在那里。”
瑞帝面上不禁显出几分讶然来，虽然早明白这个女人来历不凡，却没想到竟是如此……还有那句你知道吧……“你都知道了？”
“嗯？什么？”
“我来自未来！你可以把人送过去么？”这位未来的来客神情激动，明显被这个消息冲击到了。何殊却歪了下头：“你想回去？”
你想回去？
怎么不想！
刚来到这个朝代，日思夜想，恨不得立刻死了回去……然而宫中凶残，只有全力以赴，也就渐渐收了那些心思……
而如今，让他放弃到手的天下，回到现代？
瑞帝神情一黯，苦笑：“不……但我想回去看一看。”
看一看，我的父母，我曾经的恋人，我的事业……
何殊很遗憾的朝他摇头：“抱歉，我并没有这样的能力。”
瑞帝也没有多渴望，对此，理解的点点头。
于是话题就又绕到了何殊的离开。
第一次何殊要走，他说暂时不宜，于是何殊留下；第二次何殊要走，他说继后尚未调/教好，于是何殊留下；第三次何殊要走……
瑞帝直视着她的眼睛，认真无比：“你能因我之故留下这么些年，说明你的事情并不紧急。我观你的能力，还有你的身份，最合适不过这个位子了，不若为我留下，这继后，没有最好！”
这已算隐晦的告白了吧？
瑞帝愉快的想，觉得这下子可以一劳永逸。何殊没说话，端详他半晌，神情困惑。
他以为不说话就是默认，就像那日他问何殊是不是妖怪一样。
“以后，便叫我荣瑾吧。”
这“荣瑾”二字，何殊最后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次日，在这位执掌天下的皇帝身侧醒来的，是神情复杂的王妃。
“五爷，您喜欢她？”
可惜那个不知来自何方的人，却对她的同伴说：【情爱之事，是人类最复杂又搞不懂的事情了】。
最搞不懂啊，所以没有愧疚，没有喜悦，更没有喜欢。
离开的洒然而又果决。
皇帝终于醒来。
当他对上皇后的眼眸，他便明白，他的那些细微的感情，也不过如此。
遗憾，有，却也不过如此。
“阿茵，你醒了啊。”
“陛下。”
皇后低眉顺眼，正是他最喜欢的那种恭顺。
不，他最喜欢的，或许是那种茫然却又执着的神情。
“醒了就好，这天下，终究还是我们一起看。”
终究，我的身边，站的是你。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倾尽天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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