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欢吧》方愚

111、访问

　　学校发成绩表，诺诺不单考了全班第一，还是全级第一。

　　她马上打电话给明空。

　　明空遵守诺言，答应星期六带她到海洋公园。

　　诺诺把明空的邀约告诉妈咪。

　　颜心羽心里百感交集。

　　----明空，你机关算尽要与我断绝关联，现在却主动与我女儿交往，这应该是天意吧！你想逃？
　　还要看上天批不批准……

　　为免“打草惊蛇”，颜心羽特意不现身，只让佣人把诺诺送到约定地点。

　　诺诺一看见明空，苹果脸上便绽放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明空也笑了，十分明媚。

　　她们来到海洋公园，看水母、看熊猫、看海狮海豹表演，甚至跟海豚嬉水。

　　也玩了旋转木马、碰碰车、极地时速和热带激流。

　　两人买了热狗、爆谷和雪糕，坐在草地上放怀大吃。

　　来到摊位游戏区，诺诺看中了一个和她差不多高的白兔公仔。明空买下五枚飞镖，“噗、噗、
　　噗、噗、噗。”，全中红心，轻易搏得小红颜笑逐颜开。

　　日落西山，尽兴而归。

　　在餐桌上，诺诺眉飞色舞地向爹地妈咪报告今天的快乐经历。

　　“……我们进泳池跟海豚玩，喂它们小鱼、又抱着拍照……”

　　“……我说有点累，明姐姐马上便带我到树荫下，让我枕着她的大腿休息……”

　　“……我们还说定，要是我在奥数比赛得冠军，她便带我去迪士尼乐园……”

　　颜心羽看着手机里的相片----两大小美人相偎相靠，眯着眼睛，笑靥盈盈。

　　颜心羽心窝竟泛起丝丝酸意。

　　----好一个明空，对待小女孩就这样亲切和霭，待我这前世恋人就冷漠无情，真不知你这颗心是怎样构造的？

　　方显扬也凑过头来欣赏。“你这明姐姐真漂亮！什么时候带回来给爹地妈咪认识？”

　　诺诺一贯小大人般说：“这个，要先征求明姐姐同意。”

　　“好好。”方显扬呵呵大笑。

　　“老婆，”他对颜心羽说：“公司明天下午有会议。”

　　颜心羽心里暗暗一沉。

　　这是他俩夫妻之间的暗语----下午有会议，意思是想今晚亲热。

　　只听她回答：“我明早要开会。”

　　----上午有会议，意思是指今晚不方便。

　　方显扬体贴地说：“那你早点休息。”

　　颜心羽对丈夫不是没歉意的。

　　----她本身/性/趣已比较淡薄，不大热衷房/事。诺诺出生后，夫妻生活更大大减少；上一次亲热，好像已是三、四个月前的事了。

　　而上次亲热，却是一场十分糟糕的经验。

　　----她的躯体被丈夫热爱着，但脑海却掩映着别人的脸容。这种感觉，令颜心羽觉得自己跟出墙红杏没两样。

　　而最可怕的是，在她心底最深深处，觉得自己对不住的，竟不是丈夫，而是……

　　令颜心羽稍稍心安的，是明早真的有会议。

　　这是每月例会，主要是讨论“悦”下期的专辑题目。

　　“探讨香港女性/性/生/活实况。”有人提议。

　　颜心羽心里猛然一跳，正想提出反对，本是旁听的大老板竟大力鼓掌：“好，这题目有很大发挥空间。”

　　既然大老板认同，大家便纷纷发挥创意：

　　----已婚妇女对性/生/活满意度；

　　----单身女士如何解决性/需/要；

　　----未成年少女的性/观/念；

　　----更年期后妇女是否完全没有性/欲；

　　----女/同/志对待性/爱的态度……

　　杂志社刚好有五位记者，每人负责一个题目，可以是专访、个案或问卷调查。

　　由于谢可欢早公开了自己女同志的身份，大家一致同意由她负责最后一个题目。

　　谢可欢在群众压力下，不得不就范。

　　但她心里明白，最没资格做这题目的，就是她自己。

　　----谢可欢，近三十的人，还没有相关经验。

　　说出来，绝对没人相信。

　　因为，她有女朋友，两人还同居，已经两年。

　　其中，当然有原因。

　　而知道底蕴的，也只有她两、三位知己好友。

　　颜心羽是其中一位。

　　中午，谢可欢和颜心羽到一家清静的小餐厅吃午餐。

　　“心羽，救我！”

　　“大老板的旨意，我也爱莫能助。”

　　“这种题目，真能引起读者兴趣？”

　　“好奇心人皆有之。”

　　“这是个人私隐。”

　　“人类对别人私隐的兴趣远远大于任何东西。”

　　“天！”

　　“你也不用太担心。”颜心羽安慰她：“或者你回去跟女友商量一下，请她给些意见。”

　　“问她？”谢可欢连连摆手：“你也知道，「性」这个字，在我们家，是个禁忌。”

　　“你们也真是“奇葩”情侣。”

　　“我们是「无/性/恋/人」。”谢可欢轻声说：“世界上有一个占总人口约1%的群体，他们天生对性没有任何欲/望，被称为「Asexual」,中文为「无/性/恋/者」；和异/性/恋、同/性/恋、双/性/恋一样，都是人类。”

　　“对不起。”颜心羽马上道歉。

　　“不要紧。”谢可欢吁口气：“其实，也有人问过我----情侣不/做/爱如何相爱？我会回答----既然人们可以在不相爱的情况下做/爱，为什么不可以在不/做/爱的同时彼此相爱呢？”

　　颜心羽心弦猛然震动。

　　谢可欢双掌大力一拍：“决定了，我今晚去尽欢吧做访问。”

　　颜心羽心里一咯：“尽欢吧？”

　　“老板明空是我好朋友。”谢可欢点头：“可以请她把合适的访问对象介绍给我。”

　　“明空？”颜心羽感到全身的血液往头部直冲而上：“……什么时候跟你做了好朋友？”

　　“我们同是潜水班的学员，还一同遇过意外，是生死之交。”

　　颜心羽觉得猛然一阵酸意从心窝里涌出来。

　　----明空，你对世上每一个人也比对我好，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事？让你这么冷待我？

　　谢可欢看见颜心羽脸色转青，很担心：“你脸色很差，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没有。”颜心羽强颜一笑：“祝你一切顺利。”

　　“谢谢。”

　　当天晚上，谢可欢去找明空，把任务告诉她。

　　明空听罢，直皱眉。

　　“明空，是不是有困难？你不怕直说。”谢可欢问。

　　“这是私隐。”明空说。

　　“不拍照、不用真姓名，受访者有百份百自由回答或拒答任何问题。”

　　“好，我替你问问。”

　　“谢谢，明空，谢谢你。”

　　明空来了尽欢吧近半年，与大部份客人也相识，还送过不少人回家。当她提出请求时，几乎所有
　　人也同意接受访问。

　　谢可欢的问题大多是“你是否满意现在的性/生/活？”“是否有固定性/伴？”“能否接受一夜情？”诸如此类的问题。

　　谢可欢一个晚上已访问了超过十位受访者，她打算先消化一下，几天后再来第二轮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