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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十一 毒药 ...

  •   我带着身后的大队人马在夜晚寂静的街道上穿梭,故意的左拐右翻,看似想把他们甩掉,却总在即将把他们甩掉的时候,又故意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如此反复的溜着那一群人,像是拖着一群小狗,满街蹦跶。蹦着蹦着,莫生的家已近在眼前。

      我领着那群人围着莫生的宅院转了一个大圈,趁着他们没看到,跃进了莫生的院墙。落下地面,脱下披风,随手丢于草丛之中,一时之间,铃声大作,莫生竟真的从屋里冲了出来。

      就说林存尚躲在屋里不敢出来,莫生也差不多,他既然在家,我也就不用继续多事的去拉长线,大理寺的人马上就会应铃而来,想要证据我就给他们证据。

      “你是何人!?”莫生注意到了我身上的官服,言语惊讶万分。

      我以袖遮面,并不答话,倏忽之间欺身而上,一掌跟着拍出,正中他胸口。

      这一掌快如闪电,以他那点微末的武功完全难以抵挡,被我一掌砸进了门去。我跟进了门,以掌风带上了门,一扯腰带,洒落满地梅花。

      “你是……梅花盗!?”莫生捂着胸口惊呼出声,挣扎着想站起来,却瘫软在地,喷出一口鲜血。

      我依旧不答,手指轻弹,正将一朵红梅置于柜上的机关旁。

      院外的大门被人踹开,我纵身一跃又从窗口飞身而出,锦袍掉落在窗下,我恢复了自己的书生打扮,趁着所有人涌进屋里围住莫生的时机,落入了街道对面一户人家的院内。

      隔着一条街,我仔细听着对面的动静,那边开始只是大声的争论,接着发展成吵架,最终一片混乱,打了个乱七八糟。

      院内的人家被惊醒过来,街上也渐渐现出了灯光,我怕他们出来看热闹,绕到了屋后,果然听到有开门的声音。

      街道上人们窃窃私语的声音传了开来,想来这大理寺捉住了梅花盗,实在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人们有欢呼的,有雀跃的,跟着对面的官差们闹腾了几条街,待到那些声音渐渐消失之时,我才翻过围墙,悄悄离开。

      不管莫生是不是以梅花盗的身份付罪,那本杀人的账已经落到了大理寺手中。如果林存尚知道了莫生手里还有这么一本账,绝对会想办法让莫生在开口之前永远闭嘴。然而莫生也不是那种温顺的绵羊,想要杀他灭口,只怕林存尚还得花上一番心思。

      我伸个懒腰,回到附近的客栈,躺下的时候,天明显已经微明。这一觉睡醒,太阳已快落山,肚里饿的发慌,便出门去找东西吃。

      一碗面条只吃了一半,有人便大喊着我的名字重重的拍上我的肩。这一口面,被拍的卡在喉咙里,差点噎出人命。

      我捏着喉咙,一放下碗,转头冲着闵文成吼道:“你干什么!?”

      闵文成一抬袖,挡住了我嘴里喷出的面条渣,说道:“你不是回老家去了吗?”

      我懒得理他,继续吃着自己的面条,装作没听到他的问话。

      他整整衣袖,往我旁边一坐,我立时浑身一僵,端着碗往旁边挪了挪,跟他保持了很长的一定距离。

      闵文成莫名其妙的看了看我,噗得一笑,趴上了桌。

      我含着一口面条看了看他,又不动声色的远离了一点。他却屁股一抬,跟我坐上了一条板凳。

      我蹭得一下蹦了起来,伸长胳膊举着碗,紧张道:“你搞什么,想断袖找别人去。”

      “断袖!?”他一声冷笑,忽然夺过我手里的面条,重重的放到桌上,接着又一把揪住我的衣领,将我按到桌上,恶声恶气得冷笑道:“你说谁是断袖!?”

      我被他按在桌上,动弹不得,挣扎道:“你放开我,离我远点!”

      “那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骗我说你回老家了。”他压得更紧,绝对是跟大理寺的衙役们学了两招。

      我撑在桌上使劲挣扎,说道:“废话,我不骗你说我回来家,哪能有这几天的清净?每次你找我都没好事,真是个扫把星。你赶紧放手!”

      “什么叫我找你没好事?”他放开了手,拉了我起来,说道:“就算以前找你没好事,那今天我请你喝酒,总算是好事了吧。”

      我整着衣衫,皱眉看着他,问道:“你会这么好心?没事献殷勤,非……”

      我话还没说完,就见他脸一板,两指一并指向我鼻子,冷道:“非什么?”

      “没什么……遇上你算我倒霉。酒就不必喝了,你直接把我的面条钱给付了吧。”我改了口,略显委屈。

      他呵呵一笑,说道:“行。今我高兴,请一碗面条算什么,十碗我都请。”

      我跟在他身后,见他很痛快的掏了钱,奇怪道:“你还真请了。到底什么事能把你乐成这样?”

      他买了个关子,笑道:“你猜。”

      我一拂袖,说道:“告辞。”

      转了身,打算跟他走个相反方向,他却又拽住我的胳膊,说道:“你真不想知道?”

      我指着他说道:“别跟我说你那些闹心的案子,跟我无关!”

      他呵呵笑道:“那梅花盗被捉住了,你方兄的案子有望了结了,这跟你也没关吗?”

      “什么!”我愣怔于当场,问道:“梅花盗捉住了?这么快?怎么捉住的?”

      他一拍我的肩膀,笑道:“这个,说来话就长了,咱们找个地方喝两杯,慢慢说。”

      我也没有拒绝,就这么被他勾肩搭背得拖去了酒馆。

      为了保住莫生的小命,让他能合作的把林家兄妹这些年犯下的罪孽全盘托出,为梅家洗冤,我必须得从闵文成这里套出跟莫生有关的一切情报,所以……这色相,出卖就出卖了吧。

      我咬着牙,视死如归一般的又跟闵文成坐在了一条板凳上,肩膀被他胳膊搭着,让我浑身各种不自在。

      “莫生好歹也做了那么多年的锦衣卫佥事,眼看着就要升官了,居然被查出是梅花盗。这人啊,实在不可貌相啊。”他搭在我肩上,端着酒杯咗了一口酒,摇头叹气,好像很替莫生可惜。

      我十分不自在的背对着他,说道:“你都说了人赃并获,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只能怪他太贪心。”

      闵文成摇头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其实,以他的身份地位,要什么没有啊,为什么还要去偷那些只能给他惹麻烦的东西呢?”

      我伸了胳膊撑上桌子,抵上了下巴,说道:“他鬼迷心窍啊。”

      闵文成道:“我到觉得,他不一定是梅花盗。”

      我没精打采的问道:“为什么?”

      他端着杯子,悠悠说道:“这梅花盗第一次出手,让我们意外发现了方御史陷害吕太保的奏本。他第二次出手,又让我们意外发现了奶妈欲毒害吕妃娘娘。这第三次出手,我们就直接找到了莫生那本杀人的账册。想那梅花盗,神出鬼没,连皇宫大内他都随意出入,怎会那么轻易的就被我们找到。而且,他能轻而易举的拿到皇上那颗夜明珠,宫里那么多高手都拿他不住,可见他武功高强至极,没理由会被王将军重伤啊。所以,那梅花盗,很有可能是故意引我们去莫生家,让我们发现那本账册,并且顺便摆脱自己梅花盗的身份。你说呢?”

      我打了个哈欠,说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闵文成说道:“喂,前几日说起梅花盗,你可是兴趣十足啊。怎的现在,却这么没精神?”

      我看了他一眼,说道:“因为,这跟我完全没有关系。”

      闵文成笑道:“怎会没关系。你可知道,方御史父子可是被莫生亲手杀死的。”

      我无聊道:“那又如何?”

      闵文成的笑容僵在脸上,嘴角抽了抽,说道:“怎么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他们被谁所杀吗?”

      我看了他一眼,说道:“现在我知道了,那你就去把莫生杀了啊。”

      闵文成瞪大了眼,说道:“你让我去杀莫生?为什么?”

      我慢悠悠得说道:“报仇啊。”

      闵文成一板脸,说道:“胡说八道。就算要杀他,也要等他认了罪,画了押,交由皇上定夺之后才行。怎可能说杀就杀。”

      我一笑,说道:“是啊。他想杀人,抬手就杀了。你们捉住了他,也找到了证据,却又不能杀他。这样看起来,他背后的势力,比你们大理寺可大的多,说不定过两天,你们就得把人放了,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闵文成推开了我,肃容道:“不可能。他手上握了那么多条性命,甚至连当年皇上最为宠爱的杨妃娘娘都是他杀的,皇上怎么可能轻饶他。”

      我笑道:“杨妃娘娘都死了那么久了,皇上或许早就忘记当年那一遭子事了。当年说杨妃是太医梅阮忠所杀,朝廷文武百官都没有异议,梅家全家都伏诛了,现在又说杨妃不是梅阮忠杀的,梅阮忠也是遭人陷害的,那不是要皇上自扇嘴巴吗?而且,就算皇上念着昔日的情分,重审杨妃一案,他现在的老婆怎么办?这醋坛子不是都要把后宫淹翻了?”

      闵文成道:“莫生只是一个杀手,真正的主谋另有其人。十三年前他们杀了杨妃,现在他们又想要以同样的手段杀了吕妃。如果不将这幕后主使正法,还不知道下一个又会是谁。皇上如果能重审杨妃一案,抓到真正的凶手,后宫嫔妃高兴都还来不及,又怎会吃一个死人的醋。更何况,吕妃娘娘乃当今皇上身边的红人,她如想要追查到底,谁敢阻拦。杨妃一案的重审,势在必行,莫生跑不掉的。”

      我摇摇头,说道:“或许让他全身而退,的确不大可能。但永远闭嘴,却要简单的多。你说毒害吕妃的醉卧美人膝,是出自他手,我到是想问你一句,你们搜到的毒药,是一整瓶,还是只有一小包?”

      闵文成一捏拳,低声道:“你说莫生会被灭口?”

      我轻笑了一声,说道:“如果你是幕后主使人,你会怎么做呢?”

      闵文成深吸了一口气,皱眉道:“这一次事关重大,皇上亲命东厂派人负责刑部大牢的安全,没有我姐夫,刑部崔尚书和东厂刘公公当中的任意两人陪同,任何人不得接近。想要灭他的口,不大可能吧。”

      我笑道:“倘若来的是你们三个均得罪不起的人呢?”

      闵文成闭了眼,深吸了口气,抓起酒壶自灌了三杯,整个人都开始焦躁起来。

      我拍拍他的肩,说道:“就说你高兴的太早,你看,现在出状况了吧。赶紧回去看看吧,我可是要回去睡觉了。”

      “等等。”闵文成抓住我的胳膊,说道:“你跟我一起去。”

      我挣了挣胳膊,没挣开,不悦道:“你又想做什么?敢不把我拖下水吗?”

      闵文成拽了我往刑部奔去,说道:“你知道的已经太多了,早就淹进水里了,我如果不拽着你,你早晚会被淹死。”

      “我被你拽着,才会被淹死!放手!”我挣扎了一路,未果,还是被拖着拽着扯到了刑部。

      刑部大牢果然如闵文成所说,自门口起就派了重兵把守。进了大牢,两名太监模样的人正坐在那里闲聊,见闵文成扯着我进来,尖声尖气的问道:“闵公子,这么晚了,你到这来做什么?”

      闵文成一拱手,问道:“两位公公,今日可有什么人前来探望过莫生?”

      太监答道:“林妃娘娘过来看了一下,怎么了?”

      “林妃!?你们就这么让她进去了?”闵文成惊呼一声,言语焦急,已有怒吼的前兆。

      太监不悦,冷笑一声,说道:“你可知道,这莫生在林妃娘娘入宫之前,就一直侍奉左右,护她的周全,两人可说是情同兄妹。她想要进来跟莫生道个别,见上最后一面,你能阻拦的了吗?她可是经过皇上特许了的。”

      “这……”闵文成无话可说,我在一旁笑道:“好一对亲梅竹马两小无猜啊,没成为夫妻,当真可惜。”

      太监一拍桌子,尖着嗓子喝道:“大胆!你什么人,竟敢如此胡言乱语,来人!”

      人还没来,闵文成连忙阻拦道:“公公息怒,他是我的同学,对解毒颇为在行,所以我带他来,是想看看那醉卧美人膝是否有药可解。”

      太监冷笑道:“这太医们都解不了的毒,这小子能解?你编谎话,也要编个像样一点的,你当咱们是三岁小孩呢。“说罢,脸色一沉,冷道:”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得接近莫生,你要想见他,就去找你姐夫吧。”

      闵文成颇为无奈,只有掉头,我忽而问道:“请问两位公公,林妃娘娘来看莫生,可曾带了饭菜酒水?”

      太监翻了我一眼,问道:“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我一拱手,笑道:“可否请二位公公将饭菜的残渣或者是吃剩的盘子碗借在下一观?”

      太监道:“你小子事还不少,怎么着,怀疑林妃娘娘给莫生下毒?你可知道这信口开河,可是要掉脑袋的。”

      我低头道:“草民当然知道,只不过,小心点,总没什么坏处。两位请想,不过看看吃剩的饭菜,并没有抗旨不尊的接近犯人,若查不出有毒,这就算虚惊一场,二位想拿我治罪,也就一句话的事,但若万一莫生真的中了毒,或许我早点查出,还能早点挽救,否则等到毒发无救,二位的脑袋么……”

      “行了行了,你想看,我就给你。”太监一摆手,使了个眼色,有小太监立即奔了进去,不多久,就端了一只碟子一只酒壶过来。

      “给,这就是林妃娘娘送来的东西,查吧。”太监坐到了一旁,冷冷的看着我。

      我看看空空的盘子,摇摇酒壶,问闵文成道:“去捉两只虫子来。”

      闵文成奇道:“这么大冷天的你让我去哪给你捉虫子?”

      我笑道:“你不会自己想办法?实在不成耗子也行啊。”

      “行,行,我去想办法。”闵文成出门找耗子去了,太监一边喝着茶一边问道:“怎么,你想用耗子试药?这酒菜莫生都差不多吃完了,到先在都没事,你拿耗子就试的出来了吗?”

      我笑道:“人与耗子毕竟是不同的。有些药,人吃了暂时不会有什么事,但耗子血流比人可是快的多,发作亦比人快的多。能于人身上潜伏十二个时辰的,喂给了耗子,说不定不到一个时辰就会发作,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

      太监冷哼一声,不再说话,等了一会,闵文成提了两只小老鼠过来,我一捏老鼠的小嘴,就将剩下的酒灌了进去。

      “喂,你这么灌,不怕把它灌醉了?”闵文成有些心疼这些小东西。

      我慢悠悠的解释道:“喝醉跟中毒是不一样的,不多灌点,又怎看得出来。”

      一瓶底子的酒和沾了一盘的剩菜,分别塞进了两只老鼠的腹内,我在鼠腿上栓了线绳,就蹲在它们旁边观察它们的反应。

      一炷香过去了,一个时辰过去了,一只耗子依然在活蹦乱跳,另一只已经蹒跚不稳开始闭目休息了。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我确定了酒中有毒,拎了死耗子丢给太监看,把两名太监吓得面如土色,什么规矩也不要了,直接带了我们找到了莫生。

      所幸的是,莫生不是耗子,除了人没什么精神,暂时还没有一睡不醒。我一看到他耷拉着脑袋即将睡着的模样,抄起一旁的两水桶,便泼了他一脸。

      莫生被我泼醒,暂时消除了睡意,有气无力的问道:“你们……还想问什么?我说了,那些东西,都是梅花盗栽赃我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问他道:“什么栽赃陷害的,跟我无关,我只想问你,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头晕乏力很想睡觉?”

      莫生疲乏的看了我一眼,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提起林妃给他的酒瓶,摇了摇,说道:“这东西你该认识吧。里面被人下了天下第一奇毒,醉卧美人膝。”

      莫生猛然瞪大了眼,摇头道:“不可能!”

      “不信?你问他们。”我一指闵文成和那名太监,那太监到是闪躲不答,闵文成则点头说道:“酒中真的有毒,我们拿酒喂了老鼠,那老鼠已经死了。”

      “我不信!林妃娘娘怎会杀我!?”莫生嘶声大吼,身子左右挣扎,扯得连在墙上的锁链一阵乱想,似要断裂一般,极为吓人。

      我轻笑一声,说道:“这毒是谁下的,又为什么要下,我管不着。不过这毒吗,我从来只是听说,却没有实见,然今日里有幸能看到中毒之人是怎么慢慢醉死过去,当真是有趣。”

      “你……”莫生两眼圆睁,目露血丝,咬牙切齿得对着我,想抓我,却被铁链所捆,只能哗啦哗啦挣个不停。

      闵文成拽拽我的衣袖,说道:“别说风凉话了,想办法救人啊。”

      我整整衣袖,说道:“梅家的毒,只有梅家的人能解。而梅家的人早就被你们杀光了,就算还有活着的,他们可是谋反在逃的钦犯啊,躲你们衙门都来不及,怎可能帮你们救人?你别想了,趁着他还没死,赶紧的逼供吧。”

      我让开了地方,把闵文成推到莫生跟前。莫生一伸胳膊,五指成爪,直接掐住了闵文成的脖子。

      “反正我活不成了,临死也要拽上一个垫背的,我死了,你们都别想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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