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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处心积虑 ...

  •   “枣琼、小六”清微艰难地呓语着,心口与手臂剧烈的疼痛让清微更加痛苦,清微无力地抓住床单,想要起身,突然听见有人大喊:“汪大人!公主醒了!”汪彻唐带着副将赵祥靖前来,清微微弱地睁开眼睛。
      “武叶平大人,本宫对”汪彻唐大抵已知清微担忧的是什么了,望着虚弱至极的清微,汪彻唐除了担忧更多的是恐惧。
      “大人,公主深中附子毒昏睡三日了,要是那莫恬打来,属下怕”赵祥靖领教过周墩琦的厉害,清微轻易地杀了周墩琦可谓是无人能及了,可望着身受重伤的清微,只怕荆秋莫恬比周墩琦更难对付。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一切等军医下过定断后再议。”汪彻唐见胡军医进帐,便遣了赵祥靖出去,“把武叶平喊来,公主醒来必会要召见他的。”赵祥靖担忧地看了清微一眼,匆匆出帐。
      “汪大人,公主只是失血过多且气急攻心,在中毒后的最佳时机自己将毒解得差不多了,公主及时刺少商放血,已经无碍,只消休息一日,稍作调养,老朽已经开了药方,将军只消找人煎药即可。”汪彻唐听得清微无恙,便长叹一口气。
      “有劳胡军医,我亲自煎药,只求公主无虞啊!”汪彻唐送走军医,走至榻前,如慈父般为清微掖上被角。“孩子,苦了你了,小六死前保佑你啊!孩子,一定要好起来啊!”汪彻唐轻身立起,此时武叶平已走入帐中。
      “小臣武叶平参见公主、汪大人。”武叶平一夜之间仿佛苍老许多,他艰难地做着所有的动作,行动迟缓起来。
      “快快请起!公主身体还在恢复之中,我去煎药,公主之前想见你,你留着,看着公主。”汪彻唐说罢摇头叹气而去,边走边暗自叹息:“这世道!我们是男人,保家卫国怎让你一女子承担”
      望着脸色惨白消瘦的清微,武叶平想起了小六:“想必公主为了保护小六,受了重伤还去拼杀吧,小臣惭愧因一家而害公主哎,老臣无用啊!”
      清微微弱地睁开双眼,她听见了武叶平的话语,颇感辛酸,一行热泪从眼角滑下:“武叶平大人小六小六本宫害得您年迈失子,本宫本宫没能保护小六,叫叫那荆秋害了他”清微气若游丝,强撑着想坐起来,武叶平将清微扶起,让她坐在榻边,清微无奈地喘着粗气,微弱地请求武叶平:“武叶平大人,你已经年迈失子求求大人快快快快回乡把小六带回去他怕一个人寂寞大人回去吧。”
      武叶平从未见过清微如此绝望,他明白,清微想独自耗损桐辰兵力,保全步水永清,甚至未京。武叶平不禁老泪纵横:“老朽长子已蒙公主关照,可以返乡,老臣死而无憾,家中有后,就让我这老骨头为小六做完最后几件事吧。”
      清微望着武叶平的甲胄正是小六的开麟甲,两行浊泪从颊边流下:“这是大人的家传宝甲,小六穿过,杀敌无数。”武叶平抚摸着甲胄,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我武家世代从军,武艺虽不高强,却勇敢果断,家中长子不成器,现在,小六可以光耀我家门楣,老朽要将铠甲的光耀传下去!”
      清微早已抱着必死的绝念,望着这一夜变老的武叶平,清微只有不忍,她都会想起小六死前的一抹笑意,自是不想再瞒着所有人,吩咐武叶平道:“大人,请大人奏明总兵,将兵士全数集中于校场,本宫有话要说。”
      武叶平一想,看来公主是抱着必死的信念也要守住湘灵了,小刘的死让所有人看清了现实,武叶平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了,望着正当妙龄的公主,心下一横,应允后便去回报汪彻唐。
      清微独自缓缓走至妆镜,将冠中的长发散下,用篦子一遍又一遍地将头发梳顺,一切都及其缓慢,清微挽上了宫中的发髻,攒上一支华贵的凤穿牡丹,穿上了丝绣的宫装,拖地的外袍上绣着她最爱的紫色鸢尾。
      望着穿衣镜中憔悴的自己,清微走向妆镜,打开粉盒,上了些极淡的胭脂,拿出淡粉色的彩纸抿了一下,见气色在妆下略显常态,便又拿出一盒钿头,在额前妆上一朵小小的莲花,拿出青黛,将眉画上,她换下了血迹斑斑的马靴,套上一双白色织锦绣鞋。
      “公主,一切安排好了。”汪彻唐前来大帐汇报,见眼前的清微,不禁一愣,却不说话,落寞地跟在清微身后,一步一步走向校场,此时的汪彻唐根本不是一个慈祥地老者,而是一个忠心耿耿的老朽之臣。
      众兵见清微如此而来,不禁大吃一惊,议论纷纷。
      “这是公主呀。”
      “美啊。”
      “蠢啊!她穿得这么好看,一定是出事了,搞不好是咱们弟兄们和她自己的忌日快到了。”
      众人怀揣各种想法,校场一时混乱起来。
      清微是如此秀美,虽在病中,气色憔悴,但是,此时的她少了战场上的英气,多了王族的气势与华美。
      “本宫昏迷三日,多亏了胡军医苦心救治,本宫才能活着与大家说话。莫恬身中剧毒,湘灵可保半月无虞,只是,当他痊愈之际,便是我等苦战之时,就在此刻,本宫传令,武小六勇气可鉴,已上报朝廷,封谥号为勇武将军,其父武叶平为本宫副将,另,家中独子者可回乡,赐金一两做盘缠,其余的兵士,若想留下来,本宫定感谢他的救国忠勇,若不想留的,本宫赦他无罪,赏银一两,也做盘缠,众将听令,想走的,就上来领金银。”清微的说话声不大,可是校场却死一般的寂静,谁都不敢第一个走上台前。
      她虽上着淡妆,此刻眼神疲惫,嘴唇渐渐泛白,憔悴病态已不是胭脂水粉可以盖住了。
      不一会儿,一个矮个子的兵丁迟疑地从人群中走出,畏畏缩缩地走上校场的台子,战战兢兢:“小人周强,家有老母要供养,不想战死异乡”清微并未责怪他,而是命随从给他一两银子,又俯身行礼:“周壮士,本宫拜辞。”
      众人见周强作此,有的人也蠢蠢欲动了,大多数兵士纹丝不动,眼中只有不屑,清微一一过礼。不多时,校场剩下两万军士,清微如获释重:“各位是不是都决意留下了?”清微望着这两万军士,欣慰一笑:“一切如此,剩下的将士,我清微感激不尽,不过既留下来,就必须遵守军规,若有逃离者军法处置。武副将,传令下去,职位重新安排,将离开这里的人消除军籍,其余人逐级顶上,明日操练新阵,不得有误。”话毕,清微再也承受不住,吐尽最后一口毒血。
      众将见此,都欲上前,汪彻唐扶住清微,清微摆手制止:“不必,这毒血总算是清干净了。”清微擦去嘴角的毒血,将丝帕偷偷塞回袖中,不改端庄,走向大帐。
      “公主,有桐辰使者求见,我等未放行,使者留书离去。”兵士将使者书信交与清微。
      “你去把总兵大人与武副将和赵祥靖喊来。”清微展开书信,莫恬写来一封免战信,清微不禁蹙眉:“哼,竟然好得这样快!想必是狠下心来,切了左臂。”
      不一会儿,三人前来,赵祥靖见公主身子娇柔地靠着榻,心生荡漾,一时忘了行礼,见汪彻唐和武叶平皆行礼,自己才缓过神来。
      清微将这些看在了眼中,似乎有些明白了什么,对着赵祥靖魅惑一笑,心中暗想:“此人急色,一定心怀鬼胎,怕早被收买了。”清微依旧不动声色。
      “三位大人,你们看,这封信作何解?”清微将信递给总兵,三人读后,只有武叶平与汪彻唐愁眉不展,而赵祥靖反应呆呆笨笨更或是安之若素。
      “老臣觉得,此信有两处不解。”汪彻唐摇头疑惑。
      “大人不妨直说。”清微示意三人坐下各抒己见。
      “老臣觉得,其一,莫恬此刻写信,说明其无恙,其二,此信必有诈,此时免战谈判 ,不是给公主一个好好休息的时刻吗?为何要选在双鸣山这种偏僻的山中谈判?”汪彻唐十分疑虑,望着来信,咬定是陷阱,武叶平深表赞同,此时赵祥靖面露不悦,清微看在眼中:“不知赵将军有何高见?”
      赵祥靖立马正色:“公主,免战说明敌方已无力打下去,再看莫恬末行,不是有谈判求和之意吗?那双鸣山景色秀美,怎会有什么差池?公主何不带兵前去观望后再做决断。”赵祥靖似乎是想千方百计骗清微前去,清微看着武叶平与汪彻唐,使了个眼色,汪彻唐立马缓和一下神色,道:“赵副统,你前去你营中点三百精兵,明日未时前去谈判。”汪彻唐读懂了清微的意思,支走赵祥靖。
      清微对着赵祥靖嫣然一笑,道:“赵大人明日你同本宫前去,今晚前来帐中,本宫与你商谈明日谈判。”赵祥靖见状面露喜色,也忘记了行礼,匆匆跑出帐外,只消点兵去了。
      清微见他匆匆离去,确认他离开后,望着武叶平与汪彻唐,缓缓说道:“二位大人,本宫身受重伤,为何敌方已知本宫已无大恙?此信漏洞百出,为何赵祥靖还要劝说本宫前去,当本宫说要带三百人前去时,他一定已经通风报信去了。”
      清微抿了口茶,此时武叶平和汪彻唐已经明了,汪彻唐拍案而起:“公主,看来赵祥靖这奸贼是反了,公主作何打算?”清微望向武叶平:“烦请武副将派遣三千步甲兵随本宫前去双鸣山,汪大人留守,但见赵祥靖走入营中即可诛杀,本宫前去谈判,他一定会偷偷摸摸做些动作,一切小心。”二人授命。
      “吴总兵,已过三日,看来公主那里还算顺利。”周昶驻守在步水关,他十分担心莫恬会伤害清微,不过,按理说已经打过一仗了,三日无消息就是好消息。
      “周将军,您有所不知,前日,我偶然听街边小童唱起,方知公主卸下了莫恬一只手,公主也受了伤。”吴芝应虽不太相信谣言,但是还是报告给了周昶。
      “什么,公主有什么大碍吗?”周昶听见受伤二字,不免大惊。
      “不知道,只是听边关小将说,公主还会去双鸣山见莫恬,想来也无大碍。”吴芝应没有见过清微,可是清微的战事早就传遍栖云了。
      “对方可是莫恬啊。传令下去,我步水关距湘灵最近,立马调拨一万精兵,随时听令,派斥候打探,一有不测,立马前去增援。”周昶急忙拿出军令牌,递与吴芝应。

      “赵大人,你确定清微会来?”莫恬抚摸着左臂空荡荡的衣袖,残凉的月色洒在他狰狞阴鸷的脸上,将那仇恨的轮廓一笔一划勾勒出来。
      “错不了,她亲口点的兵,三百人,加上我,前来谈判,到时候莫帅得在国主面前替小人美言几句啊。”月色的另外一面是赵祥靖,他的脸孔上卑鄙无耻的贪婪,恰如极力讨好他人的狗,摇摆着尾巴,祈求食客给自己丢一块肉。
      “你回去吧,别让她起疑。”莫恬抽出佩剑,金色的剑刃在月光下格外瘆人,赵祥靖带上面罩,消失在月光之中。
      莫恬单手挚剑,林中,剑气划破簌簌的落叶,莫恬此刻最讨厌完整,他划碎了每一片枯叶,战场上的一剑之仇莫恬难以接受。作为桐辰主帅,在众将的面前被清微打得落花流水,最后还要亲手断臂,想到这里,莫恬怒吼一声,一剑砍断了一棵刚刚长出的嫩竹。
      “出来吧,这么久了,还站在那里吗?”莫恬将剑狠狠插回鞘中,皇甫仲亭从林中走出,欲言又止,低下头去。
      “莫帅,夜深露重,您身负重伤,还是。”皇甫仲亭见没有什么合适的借口,随便扯了句谎,眼睛始终不去直视莫恬。
      “皇甫大人,本帅知道你要说些什么,此事要看大人怎么做了。”莫恬阴鸷的笑脸似乎给了皇甫仲亭希望。“大人当年弃国而走,扔下公主在先,现在怎么还会如此袒护她?你皇甫仲亭在朝中颇受器重,怎会为一个小小栖云公主对本帅卑躬屈膝的?”莫恬上前抓住皇甫仲亭的前襟,狠狠地将他撞在树干上。
      皇甫仲亭在巨大的冲击之下,口中吐出一口鲜血,他强忍着屈辱带给他的痛楚,继续哀求着莫恬:“求你不要杀盛平。”莫恬玩味的看着皇甫仲亭,走近他的身旁,单膝蹲下:“固执不是件好事,你明日和我一起去,不过,我要你亲手杀了她,不然,我会将她折磨致死。”莫恬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将皇甫仲亭从地上猛力提出,径直走回大帐。
      “皇甫大人!”荆秋恰好来到,见皇甫仲亭口吐鲜血,不禁诧异。皇甫仲亭拭去嘴角的血迹,望着急切的荆秋,有些不确定地问他:“荆大人明日可是留守营中?”
      “不错,谈判破裂,万一栖云发难我桐辰大营,我在营中也好有照应。”荆秋望着特别奇怪的皇甫仲亭,大概知道,他又像莫恬求情,放过清微了。
      “大人这是何苦呢?”荆秋与皇甫仲亭边走边谈。皇甫仲亭见荆秋是值得信赖之人,便与他娓娓道来:“大人有所不知,十五年前,我对不起盛平,与太嫔合谋,暗害盛平,逼她祭玺,事情败露之前,我背叛旧主,救下了盛平,那孩子让我决心洗心革面,她是我的恩人。”皇甫仲亭回想着那段为虎作伥的日子,脸上的皱纹开始深刻起来,愁容满面。
      “大人是有情有义之人,只是为何对那盛平公主死心塌地?”荆秋实在不能理解这种忠诚,感到其中还有缘由。
      “大人,有所不知,其实那李太嫔根本得不到遗诏,有人暗中陷害公主,那人便是主谋,此事绝对不会简单。先帝生前一再秘密嘱托我,千万要保护好公主,虽不知为何,我皇甫仲亭一定不能负了先帝。”荆秋感到十分诧异,既然想处死清微的是先帝,为何他还要派皇甫仲亭保护清微?
      “大人,明日莫帅让我亲手处决盛平,你看我该怎么办啊?”皇甫仲亭满面愁容,虽然身在桐辰,他和荆秋一样,都不希望清微有事。
      “倘若她必死,也是她的命。”荆秋走进营中,一语不发,望了望莫恬的大帐,面无表情地回到自己的帐内。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处心积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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