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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坠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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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凤和花满楼跟在寒鸦身后,已走了半个时辰。
寒鸦自己好像也很清楚,只要他的手还握着那根发钗,他们就只能跟自己走。
陆小凤忍不住道:“你为什么不停止这个无聊的把戏?”
寒鸦回过头,看着又背起了琴的陆小凤,愉快道:“不,我觉得这很有意思。”
陆小凤耐着性子问:“什么意思?”
“看你们笑话的意思。”
寒鸦好像很开心,“这简直比杀人还有趣,还要开心。”
花满楼道:“如果你喜欢,你可以常来看,只要你不再那样杀人…”
寒鸦却立刻摇了摇头。
“那不行,那还远远不够,如果你要我保证再不杀人,只有一个办法。”
花满楼诚恳道:“什么办法?”
寒鸦道:“只要陆公子在这里、在天地间,对着我、对着这片群山,承认你们之间的关系,我便发誓从此不再杀任何人,就此退出武林。”
陆小凤看着寒鸦,吃惊地看着他,目光渐渐从吃惊变成了惊恐。
他忍不住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前几天磕坏了脑子?要不要跟我们上灵隐找位师父看看?”
花满楼的面色却沉了下去。
他自然不知道他们昨天在孤山的谈话,那些不太见得光的言论,陆小凤认为没必要脏了他的耳朵。
花满楼犹疑道:“你只好奇我们的关系?”
寒鸦点了点头:“是的。”
“不好奇别的?”花满楼指着身后的陆小凤,认真道:“比如他最重要的东西。”
寒鸦突然冷笑了一声。
“陆公子最重要的东西?这也算是个问题?” 他的笑容里,好似又有了在孤山时刻意激怒陆小凤的恶意,“他最重要的东西难道不是你?”
说完,寒鸦又向前走去了。
花满楼听了,神色微变,仍跟了上去。
没走几步,前面的寒鸦却突然一头向前栽去,好像被什么绊倒,马上没了动静。
陆小凤停住脚步,花满楼也侧耳听了半晌。
倒下的寒鸦却突然又像风筝一样飞起,朝远处一坐山峰飞去。
跟着他一起飞起来的…好像还有金岚,好像他刚刚倒下去的时候,就是金岚拌住了他一样。
他们只好跟着飞。
来到一处山顶,他们立刻见到了金岚,那抹雀蓝色的身影被扔在一块巨石下,巨石轰轰烈烈发出一阵声响,眼看就要倒下。
花满楼已嗅到了金岚身上那缕淡淡地、道观里的清香。
他的身影一动,便到了金岚身旁,却听到咔嚓一声清响,原来这个“人”不过是用来压着机关的道具。
十数条铁链也跟着向他的手臂缠来,头顶的巨石瞬间脱落,直坠下来。
一切都只发生在瞬间。
陆小凤只来得及飞身跃起,撞向那处凹进去的石壁。
谁知石壁上竟也是机关。
他这一撞的力道很重,不仅把背上的琴撞了个粉碎,也把自己和花满楼撞进了那块突然消失的石壁中。
下面居然是一个巨洞。
陆小凤好像有了一种宿命般的反应,伸手便抓住了一根藤蔓。
花满楼抓住了他。
巨石轰隆隆落入洞中,刺目的光线从洞顶射下,很像地狱出口的光。
寒鸦出现在光中。
陆小凤左看看,右看看,发觉这石壁光溜溜的,下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寒鸦站在上面,冷冷盯着他们:“我劝你们不要动,洞口已布满了暗器和机关,你们大可以放心,那姑娘很安全,我没有挟持任何人。”
陆小凤叹了口气,突然有些心疼碎掉的琴。
他们今天本该去五云山去拿松香的,松香还没拿到,琴却已经碎了。
琴虽然碎了,他们依然得去拜谢。
天下怎么会有这样无聊的人。
他越想越气,没好脸的抬头看着洞口的人:“你到底想干嘛?”
寒鸦冷冷地俯视着他们,眼中居然带着种说不出的憎恨,好像非常厌恶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不理解,为什么这两个人总是能互相信任?完全没有隔阂?完全不在意他人?
无论见了谁,都不值得多两句寒暄。
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值得他们抬眼。
只可惜,花满楼是个盲人,他大概不会知道,另一双时常看向他的眼里到底盛装了多少情愫。
而看着的人也不怕被发现,好像这些情愫只与被看的人相关。
它很纯粹,因为包裹的欲望太少、太干净。
它又很不纯粹,那里面夹杂了许多复杂又隐秘的过往。
它总是很轻、很淡。
却时刻就像要漫溢出来。
它也很专注、很浓烈,
却总是能被一笑就轻松化解。
如果这是一对郎才女貌的璧人,或许是段传颂千古的佳话。
可陆小凤是个浪子,一个天下闻名的浪子,眼底怎么会有这样浓重的眷恋?
寒鸦盯着他们的目光骤然变得更冷、更深邃了,他觉得,世间不可能会有这样一种情感的。
他很厌恶这种感觉:像远山上洁白又傲然的花朵,热烈而纯粹,全然不知被采摘践踏的痛苦。
“喂!”
洞下突然有声音在喊:“难道你聋了?”
寒鸦盯着陆小凤摇晃的身影,冷冷道:“我还是那句话,要么承认你们之间的关系,要么就杀了对方,我会放活着的那个人上来!”
陆小凤的一只手正攥着藤蔓,另一只手揽着花满楼的肩膀。
他们离对方的心脏很近,甚至能听到心跳的声音,以他们的功夫,只要轻轻一挥,便能结果彼此的性命。
陆小凤听了,手却揽的更紧,抬头高声道:“看你那副样子,好像丧偶多年!只可惜我又没丧偶,我也不喜欢你,干什么非要你救?”
他又挺了挺胸膛,道:“你呢?”
花满楼正在笑,他是被陆小凤逗笑的,他的声音虽然很轻、很温和,却故意浸透了内力,足以让寒鸦听见。
“我也不喜欢他,当然也不用他救。”
陆小凤听了,突然大笑起来,笑得手中那根藤蔓都要抖断。
他冲上面大喊:“你听见了,我们都不喜欢你,都不愿意让你救!”
说完,他就松开了藤蔓。
寒鸦猛地奔到洞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向下坠去,耳边仿佛还回荡着陆小凤刚刚狂妄至极的笑声。
那笑声里带着种说不出的讥讽、嘲弄,甚至还有些怜悯。
他心中的恨意仿佛也更深了,眼底那种说不出来的厌恶已变成了浓烈的嫉妒。
他盯着洞穴下面,突然发出一阵冷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