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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六回 鸟与囚笼(下) ...

  •   寄人篱下的日子并不好过。

      我很多时候只能坐在床上发呆。别栋和主宅之间,有着一条长长的走廊,并且中间还隔着一个上锁的门。这个锁,当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锁。

      后来太过无聊的我,想方设法说服了草壁大叔给了我一台电脑,但是,不能上网。我让他帮我下点新番或者○贼王的更新,因为隔了这么久想必又攒了不少集没看了。
      可是,我后来发现自己实在太过愚蠢,因为两年前更新到的集数我早就看过了啊,而且就连后面的走向,我也一清二楚了。不过我这人很善良,不会想到去抢尾田的饭碗。

      没办法,我只能要求弄点平常不怎么看的棒子剧了。很明显,遭到了被称作『风纪委员会』的成员的鄙视。但我实在不想去看美利坚果牌的电视剧,因为一点也不唯美的说。

      ——该怎样才能度过无聊的一天又一天?

      过了很久,我得出了答案。那就是双腿平放在床上,再架上一个小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满眼望去,屏幕上全是宠物小精灵的图案,扬声器里还播放着经典旋律的老歌伴奏。

      是的,请不要怀疑。我就是在玩连连看!谁也不能把我从连连看的深渊中解救出来了!!

      养病的日子,因此过得很快。
      第一阶段的修养也进行到了第二阶段的康复。每天重复同样的动作我真的是受够了,我觉得我已经能够扶着墙勉强自由走动了,开始变得日渐嚣张起来。

      常言道,越贱的人命越硬。我乱说的。
      这半年来,我受到大大小小的伤害无数,身体的很多部位都受过不同程度的伤害。这数量,是我之前度过的年限里发生的总和,说不定还要多上一两次。但也正因为遭遇了这些,我的抗击打和恢复能力得到了大幅的提高。

      不过说起来,这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那两个护工对我康复训练的要求很严格。看着她们面无表情和闭口无言的样子,我的内心已经把她们和医疗器材划上了等号。

      我已经好多天没有认真地洗过澡了。虽然说是在冬天,但随着天气的逐渐升温,我开始觉得难受。

      大概又过了一个星期,我已经恢复到,不拄着拐杖也能够慢慢地走路了。距离我受伤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石膏也早拆除了,如释重负的右腿,一下子得到了解放。我感觉自己已经身轻如燕了,就是走路速度和蚂蚁相差不大。因为要是加大速度,右腿的膝盖往下,还是会感到一阵阵的隐痛。

      当天晚上,我偷偷地跑到浴室去洗澡。借着原本洗漱的工夫,我只要稍稍冲一下就好。其实之前已经让护工帮我洗过头发和擦拭过身体了,但哪有那么多还不能直接淋浴的理由,我自我感觉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泡个澡冲点水也绝对没有太大的问题。
      当我的全身完全浸泡在温暖的热水中时,顿觉整个人都快要升仙了。肥皂泡沫的香气,嗅起来如同名贵的限量香水一般。

      *
      重新回到房间,我为没有人发现自己的行为而感到窃喜不已。

      坐在床上,看着自己盖在被子下面的双腿,右腿膝盖下方有一块摔伤遗留下来的痕迹。以后夏天穿裙子可能就会看出来了,但也没有多大关系,因为本身自己也很少穿裙子,实在不行还可以穿波西米亚风的长裙哇。可一想到自己估计驾驭不了,额头不禁布满黑线。

      我躺下来,又乱想了一阵之后,就这么睡着了。

      不过,这天夜里做的梦实在太过纠结。

      我又梦到自己掉在了一片草地上,好像是来时的草地。我拼命地在草地上向前跑着,也不知道后面是不是有什么追着我。然后我跑着跑着就看到了一片大海,我不知道我是掉在了海里还是走在海边的沙滩上。不是我混乱到无法辨识,而是那感觉实在难以形容;好像浑身湿湿的,但双脚却又像是踩在平地。

      那并不是白天的海。

      而是非常暗沉的色彩。看不到月亮和夜色,但那片海域却的的确确泛着微弱的光。我持续这个状态好一会儿,我好似在寻找着什么,没有鱼类没有生物,像要窒息却还在呼吸着。光芒照得我浑身发热,但却又看不到蔚空和太阳。

      湿湿的。
      冷还是热?
      安静还是吵闹?

      浑身湿答答的我,终于看到了海边上站着一个人。我努力想要走向那个人,每走一步都觉得腿好疼,然后在快要到达对方的时候,清楚地“咯嘣”一声,我的腿断掉了。

      我被吓醒了。

      心跳声一下子被放大,它剧烈地跳动着。

      我浑身被厚重的被子包裹着,不能很快地理清自己的处境。现在是半夜还是白天?我睡过去了多久?身体觉得好难受,身体亢热不说,脑袋还很昏沉。
      没戴上眼镜的我,习惯性地抬头,原本想要看向天花板的我,却意外地看到了一个身影。那身影朝我移来,我瞬间觉得室内的暖气是不是开得过高了?

      直到他走近我的床边,以一种令人窒息地口吻开口,我才知道自己好像犯了大错。

      他对我说,“你想死么?”

      一句一字,冷得如同那个仿佛还近在昨天的圣诞之夜。

      啊,都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了么?可我怎么觉得,就好像仅仅只做了一个梦呢。高于体温的热度让我浑身生疼,除了脸颊之外,额头、耳朵、颈部、还有很多地方,全都烘热不已。

      我伸出手臂,试图摸摸自己的额头,其实现在我也摸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开口问他“我是不是发烧了”,这才发觉喉咙很干,想要喝水。我说我想要喝水,他不为所动。我难受得闭上眼睛,脑袋好像都要被烧坏了,原来身体还是没有自己想象中得那么强壮啊……很快,好像有医生过来了,又挂了点滴的我觉得自己手背上插出来的针眼快要排成北斗七星的形状了。

      迷迷糊糊中瞥见,他又一言不发地走了。难得这次没有看到熟悉的黑色西装,而是深紫色的和服。那离去的背影,仿佛与梦境中的海边幻影重合了,终究深深地印于我的脑海里。

      *
      天空好高。人生病久了,也会染上药水的味道。

      一天,受了几日高烧浑身疼痛折磨后的我,坐在房间外面的长廊上。风吹在脸上,已经没有那么冷了,多了几分清爽的味道。

      我的面前是一块空地。

      发梢在锁骨的地方蹭来蹭去。生病也不能使人变得坚强,相反变得更加脆弱。我反复努力让自己去忽略度过的这三两个月,我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我再也忍不住了。
      沿着这条长廊,似乎能走到主宅邸。

      除了让他们帮我寻找丢失的手表外,我已经向他们表明了我因为一次意外来到了这个两年前的世界。很显然,他们没有表现出丝毫惊讶,我就知道他们一定不是普通人。可是他们也没有给于我任何允诺。

      我开始怀疑自己是被他们以养病为借口,囚禁了起来。但转念一想,又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凡事都要往好处想。这样人,才能活得轻松点。

      我好了的双脚,先于我的思维而行动。不知不觉,我已经走到主宅邸的范围之内。他们似乎忘了我还有隐身的能力,只要跟在风纪委员会的任意一个飞机头成员后面,我就能轻松地走过来。

      那次发烧的晚上,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云雀恭弥。

      不愿多想,我闭上眼在内心摇了摇头。每个人都会有软肋,但我看不出这个男人的弱点在何处。
      主宅邸好大,绕来绕去我已经不晓得自己置身何处了,东南西北早已是浮云。现在这种和风式的房子已经不多见,高级公寓才是主流吧。

      我又不知不觉间走上了长廊,前面也不再是光秃秃什么都没有的平地了。如画的景色,是园林的一角。冒出新绿的嫩芽,乍然地攀上枝头;细水顺着竹笕长流,发出间隔恰好的敲击声。

      如果种有柳树的话……来不及思考,有什么朝我飞来,我僵在原地。但那物体没有打中我又重新飞了回去,有拍击的声音,一只黄黄的肥到让人以为它不可能会飞起来的小鸟,映入我的瞳孔之中。

      “一复原就到处乱跑么?果然是草食动物。”

      我原本侧着的身体,慢慢转身面向声源。危险的气息离身侧渐近,我即使害怕也不能逃避。说不出一句调侃的话,我认为直入主题是对我面前的这个男人——云雀恭弥,最好的回应。

      他站在长廊边上,身后的屋内挂着『唯我独尊』的横匾。就如同现在,看着站在房间外院子里的我,便是对这四字词语最好的解释。

      猎物被双眼锁定。却没有了追逐与被追逐。因为逃不掉,也不需要逃。那只草食动物,并没有成群,也没有落单。落单是被动的行为,如果从一开始就只是主动,又该从何说起?

      “好久不见。我并不知道这里就是你住的房间。”

      “哦?”
      他的凤目里无时不刻都在散发出蔑视的神情,“我不记得我有说过你可以过来这边。”

      “我只是来确认一件事情的,”
      我没有意识到自己仍紧攥着拳头,只是这份高傲的心不想输给对方,“你们究竟愿不愿意帮我。”
      “我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这样的资格要求,因为你们能收留我养伤至今,已经两不相欠了。但是可以的话,……”

      谁知我的话还没说完,第三方的声音出现了。屋子内,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声响。

      “喂喂……”
      “有人么……?”
      “听得到么……?”
      ‘真讨厌呐~’
      “不是说好了这个时间和我们交换信息的。那个男人跑到哪里去了,不讲信用可是会光棍一辈子的!”
      ‘小银真是会乱诅咒人w’
      “住口,别再用那么恶心的称呼,平和岛太太!”
      ‘才不要呢,都跟你说了一百次直接叫人家『临也』就好了www’
      “我可不想被你家小静给打死。”

      我听到这些如同梦境里才会出现的对话,那声音,那语调,那气息,却都真实得不像话。
      我走过还立在长廊上持观望态度的男人,慢慢走近了屋内的矮桌上,那上面,赫然放着我丢失已久的手表。而且,那些熟悉的声音,都真真切切从手表内流出。

      眼泪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流了下来。而那头的对话还在毫不知情地继续。

      “那家伙不会在耍我们吧?”
      ‘但是他说过的关于未来的事情都吻合嘛~’
      “可我们还一次也没有见到未来……”
      ‘因为未来是笨蛋嘛~噗,会不会是想给她一个惊喜呢?’

      我原本无声的低哭,已经演变成了大声的抽泣。直到我的眼泪滴落在矮桌上,那对话才停了下来,可接下来——

      “不会是未来吧……?”
      ‘啊,真的是!!’
      “啊,真的是!!”

      我克制了一下,但还没有完全止住抽泣的哭声。

      “……你们看得到,我么?”

      *
      原本站在长廊上的男人走了过来,按下手表上的某个按钮,手表变形了不说,原本什么都没有的空间里,折射出一个大的屏幕,那通过电子平面显现出来的,是熟悉的面容。

      一头银发的天然卷,笑得肆无忌惮;而在他旁边的,是黑发赤瞳的秀气青年。

      我本该擦擦眼泪的,可是却已经管不了如何毁形象地,大哭不止了。

      他们还和我说了什么,但我的情绪根本没法稳定下来,只听见身边的云雀恭弥和他们说了一句“再和你们联系”就切断了画面。

      没给我喘息的机会,他收回那变回了普通样式的手表。说实话,我根本不知道那手表还藏有这样的功能,我早该想到小次元先生给我的,怎么可能仅仅是一个普通的手表?

      不过我平静不下来的那颗心,全全然然转变了无尽的愤怒。他那句“你哭够了没有”,是导火线。

      “你们早就已经找到了手表为什么不还给我?!”
      “明明已经能和两年后的世界联系上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为什么不让我早点和我的朋友们见面?!”
      “你们一直在耍我么一直在耍蒙在鼓里的我么?!!”

      他的脸色也变得非常难看,如果他有流露一丝的抱歉或者想要解释清楚的意图,我的怒气不会反升不降了。

      “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蠢。这只手表,我暂时还不能还给你。”
      “是我的东西为什么不还给我?!”

      他虚起狭长的眼睛,冰蓝色的瞳彩让人的心冷到最低。

      “草食动物,在我的地盘上,你最好给我安分点。”
      “你们根本不想帮我回去对不对?你们其实是想要拖延时间来窃取这份通讯技术吧?!用于什么……?战争?还是肆无忌惮地再去杀人?反正你们黑手党们都从来不会考虑他人的性命不是么?!!”

      我没有从任何地方得知他们的真实身份。只是在这份不能回去的心情和隐瞒了能够和两年后通讯的事实的双重作用下,让我失口说出了,长久以来的,肯定的猜测。

      他紧逼着我,让我步步后退。在令人窒息的气压中,我的眼泪止住了,发热的大脑也逐渐降温。从他那双眼睛里透露出来,是足以杀死我这样一个成年人的寒气。我只知道自己说了一些很过分的话,除此之外已经不能思考了。

      我被逼退到了绝路,后背已然抵到墙壁上。对方的脸尽在咫尺,我紧攥的手握得更紧了,指甲都快要刺痛掌心了。

      ——该怎么办?
      ——会不会就这样被杀人灭口?

      但是这一次没有想到‘我不想死’,同时也没有想要‘道歉’。就这样僵持了几秒,我被残酷的话语定死在原地。

      “真想,一口咬杀掉你。”

      原本极近的端正容颜移了开去,男人重新回到那张矮桌旁,若无其事地翻阅起那上面的文书来。我则立在原地动弹不得,这时候,草壁大叔敲了敲原本已经拉开来的纸门。

      他跪在地板上,等待黑发青年的指示。

      “把她给我送出去。”
      “但是BOSS那边……”
      “你听不懂我说的话么?”

      “让她滚出这里。”
      男子看向文书的脸没有抬起一分,就像说了一句无关痛痒的话一样。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第六回 鸟与囚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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