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刃倾城》午颜

6、心归孤刃

　　穆梓初重伤后因祸得福的拥有了一股神秘力量，所以无论功力还是感官都上升了一个品阶。只见她轻巧地退后五步，向右瞬移了一个身形，避过了锋芒显露的杀招。
　　“瑜儿，住手！这是公子，是恩人！”琬儿急忙出声劝阻，眼角余光扫过穆梓初的脸庞，依然浅笑盈盈，波澜不惊。
　　而穆梓初瞧着另一边胸口正强烈起伏的女子，淡然不语。想是方才那一招已拼尽了九成劲道，这会儿提剑的右手不听使唤地颤栗，琬儿立马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黄衫女子，“瑜儿，瑜儿，你怎么样？”颇显焦急的语气，看得出琬儿真的很在乎这个妹妹，或许是血脉相连的缘故。
　　呵，血脉。穆梓初心底的怨恨又如滔天碧海，狂浪翻卷。有人视血脉为至宝，千金不换。有人却将血脉视之草芥，弃如糟粕。
　　“不是告诉过你，如今你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剑气的反噬，你如此损耗元气，半月之后毒发之时，又该如何捱过去？”琬儿低柔的呜咽声搅得穆梓初头疼，脑门的青筋几波抖动，心下叹道“果真是，不简单，不单纯，不纯粹呐！”
　　“琬姐姐”气若游丝的语调里透出些许安心，“今日姐姐晚归，瑜儿一直坐立难安，担心姐姐是被仇人发现。刚想出门寻姐姐，便见姐姐……与这位公子一道回来。”歉疚的朝穆梓初颔首，她清楚自己那一招绝杀的威力，若真是泛泛之辈，怕是早已成她剑下亡魂。
　　“姐姐，你也知我们逃脱至此实属不易，我定是宁可错杀也不放过任何可能威胁到我们的人。”瑜儿越说越气喘，琬儿红着眼轻抚着她的后背。瑜儿看着眼前仍旧纹风不动的穆梓初，莞尔道：“公子处变不惊且身手非凡，若真想对我姐妹二人不利，也不会只简单化了瑜儿的剑气。是瑜儿方才唐突了。”
　　穆梓初见着眼前女子微微俯身施礼，颇有将门之风。大概是中了刺缘的关系，原本就娇小的身躯大概只剩枯骨支撑，巴掌般瘦削的脸反衬着一双眼睛大的突兀，却失了健康的光彩。
　　“不碍事，所谓，不打不相识。相遇即是缘。”穆梓初淡淡回应，继而对琬儿说：“我们马上动身回孤仞山，你且去收拾一番，路上再与你妹妹解释。”说完，穆梓初细细打量着周围环境，仍是开口道“仔细别留下生活过的痕迹，任何蛛丝马迹都能直接要了你俩的命。”
　　琬儿即刻转身进屋拾掇。
　　瑜儿也从诧异中醒悟，这才理解琬儿的那句“是公子，是恩人”的意思。
　　夕阳斜下，温婉的橙光倾洒在穆梓初的身上，熠熠生辉。

　　三人一行，终于在天黑前赶到了孤仞山。
　　穆梓初松开了揽在怀里的瑜儿，仔细研究起面前的迷雾阵。只有琬儿发现了那一刹那间，瑜儿娇羞如花的美态，尽管天色黯然。
　　孤仞山之所以人烟罕至，其一是地势险要，其二便是这令江湖中人皆为之却步的迷雾阵。
　　迷，迷踪也；雾，乃毒雾。
　　而两者融合成阵的威力更让世人胆颤，除了每隔半个时辰变幻一次的阵型，世人无解的雾毒外，还能让闯阵者生出心底最恐惧的幻象，饱尝身临其境的绝望，在痛苦和恐慌中死去。
　　穆梓初掏出怀里的药瓶，使劲一倒，才发现只剩下两粒药丸，心里衡量起来。这几日也不知师傅有没有炼药，这对姐妹肯定又是秤不离砣，都到这关口了，撇下她们二人有违她的做派。再是揉一揉眉心感叹自己到底还是慈悲心作鬼。
　　对自己狠了狠心，转身将解药递给了姐妹二人。独身前行道：“这迷雾阵你们该是有所了解的。进了阵就得绝对的摒除杂念。毒，我已经给了你们解药。阵，我也能够领着你们过。但这人心最是复杂，念想更是由不得我控制，所以能不能得我庇护，也要看你们自身的本事。若是连这迷幻阵都过不去，倒不如早死早超生。省的最后还是让仇家捉去，羞辱残害。”
　　琬儿扶着身形微颤的瑜儿恭敬道：“公子宽心，倘若奴婢姐妹二人敌不过自己心里的孽障，就再无苟活于世的意义。”
　　瑜儿听闻姐姐如此坚定的心意，心里也愈发清明，“公子说的是，若是我们这般荏弱，与其将来被仇家戕害，倒不如死在这迷雾阵之中。”
　　穆梓初这才幡然醒悟，似乎对这两个女娃的说辞太过严苛。毕竟也才是十来岁的小姑娘，若不是家逢巨变，这会儿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闺秀。但也是这样的人生转折，才得以让这两个孩子变得如此坚韧。虽然还略显刚烈了些，但愿这孤仞山的气息能调和她们的锐气。
　　“公子，奴婢二人都已准备妥当。”琬儿不知穆梓初正在思量她二人的教育问题，一声谦卑的打断，让穆梓初终于发现这一路别扭的关键所在。
　　“你们无须以奴婢自称。想必你们心底也是抗拒这等卑微的。既然到了这孤仞山，便全是新的开始。从现在起，琬儿，你便叫茱萸。瑜儿就叫艾香。虽然，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但我希望，它能给你们重生的勇气。不要再困扰于昨日种种，你们所拥有的现在，却是很多人都渴望的明天。”略微停顿，穆梓初续道：“还有，别轻易对任何人透露你们的过去。明白吗？”
　　虽然在这山上只有自己和师傅。可是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多言一句。愚公能移山，水滴能石穿，这人心岂有恒不变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