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刃倾城》午颜

5、一纸契约

　　“掌柜，今日你将琬姑娘的卖身契给我，他日你或者古岳楼有难之时，只要本公子能力之内，道义为限，倾力助你，如何？”
　　掌柜闻言两眼如炬地盯着穆梓初，心思百转千回，一盏茶的静默，唤了先前的小二哥耳语一番，那小二便上了三层。不多时，狗腿小二手攥着琬儿的卖身契回到了掌柜跟前，双手递上。穆梓初微眯着眼看着未发一语的掌柜。
　　掌柜也是久经商场的人，但对于眼前之人的视线，颇有坐如针毡之感。“公子先前做此番承诺委实让鄙人惊奇。鄙人也算是阅人无数，今日更是深觉公子绝非池中物，一诺千金。他日鄙人若遇险阻，望得公子庇佑。”这一腔溜须拍马的效果直接把穆梓初震到了。嘴角几不可见的痉挛了几跳，心道，其实我是真女子，伪豪杰。
　　“掌柜如此信任本公子，本公子定不妄言，告辞。”穆梓初示意琬儿取走自己的卖身契，起身走至楼梯口时，才缓缓道：“如遇难事就在孤仞山脚之下，第七株桃花树上系紫色绸带。只此一回。”话音由近及远，话落，只余两道离去的清丽疏影，留人思索。
　　穆梓初看着琬儿时而低头皱眉，时而抬头深思的表情不觉好笑。“是不是在想，为何不直接给那掌柜银子，反而如此折腾？”
　　琬儿因着被戳穿了心思而羞赧，却也着实好奇，“奴婢确实疑问。”
　　“琬儿觉得自己就该像东西一般任人买卖？还是琬儿觉得自己的价值只配与那一桌菜肴相提并论？”穆梓初幽幽道：“我虽知人无平等可言，但也不能随意轻贱自己。我不追究你姐妹二人是否虎落平阳，也懒得八卦你们的底细。但是想要跟着我，就收起你们的花肠子，做个简单的女子，过清幽的日子。不要试图撩拨我的底线。明白了吗？”
　　这话说得漫不经心却又夹带着浓浓的警告味儿，琬儿煞白着小脸，慌忙点头道：“奴婢谨记。”接着双手微颤地递上了自己的卖身契，“公子，奴婢的卖身契……”
　　穆梓初懒懒地接过话茬道：“这卖身契给了我还是得放你这保管，何必多此一举呢？再说，现在琬儿可是本公子的金牌近身总管。财力、物力、人力统统归你管。何况，这一纸契约就真能束缚你我二人？”
　　怕是不能吧，琬儿在心底轻叹。眼前的公子，睿智豁达，张扬却又不造作，明明看透了一切，却又装作不懂的入戏，堪堪是仙人戏凡尘。刚想点头应是，耳边又传来温热的戏语，“不过本公子倒是愿意与琬儿签个灵魂契约。”
　　琬儿愕然停驻原地，恰好撞见了穆梓初那一抹回眸笑，倾国倾人。

　　穆梓初在成衣店里挑选了七套男款长衫。虽然都是紫袍，但是每一套又各有千秋，让她十二分的满意。随即灵光一闪，便转身对琬儿吩咐“回头在袍子的领部内里绣只蝶，样式等回去了画给你。”
　　琬儿不明所以，却也很机灵的反应过来，“奴婢明白。”
　　穆梓初微颔首，继续给青莲老头挑起了长衫，又喊过琬儿道：“给你姐妹二人也置办几身衣裙，山上总有些寒凉。颜色可别挑素了，这如花的年纪就该穿得鲜亮。”
　　琬儿心底再次涌出感动，颠沛流离的日子过久了，很多女儿家的喜好似乎也跟着磨灭了。若不是遇到了公子，若不是公子垂怜，那样朝不保夕的日子何时才会是个尽头。还是，真的只能以死告终。
　　兜兜转转一路，采办的也够齐全了。穆梓初本就属心细之辈，现在多了个琬儿在身边，便觉省心不少。忽见琬儿一副吞吐模样，踌躇不前。穆梓初以为她是落了什么女儿家的东西难以启齿，试图解围道：“琬儿可是还想买些什么？公子我在前头茶铺等你，你自行去买便可。”
　　琬儿像是鼓足了天大的勇气，闭着眼，冲口而出道：“公子，古岳楼的饭钱没给。”吼完后那叫一个舒畅啊！睁眼看着自家公子呆愣的模样，琬儿又歇菜了。穆梓初只觉眼前三两只乌鸦拖着一长串省略号嘶哑了几声飞过，最后，囧了。
　　“咳咳，是吗？想不到本公子此番下山不仅白捞了一美人，还吃了一顿霸王餐。”
　　“公子……”琬儿无语。
　　“咳咳，我们还是去接你妹妹吧。时辰不早了，晚了师傅会担心。”穆梓初尴尬的转移了话题的中心思想，便在琬儿七拐八弯的带路下，到了她们的栖身之所。
　　简单的茅舍，荒废的小院，一口古井，几把野菜，穆梓初似是没料想两个小姑娘肯在这种环境下屈就。像是明白她的疑虑，琬儿坦言与妹妹二人仍在被追杀，也是近两个月才摸索到这间荒宅。穆梓初点点头，示意她赶紧将妹妹带走。下一刻，一柄长剑已然劈开那扇经不得风雨的门板，破空而出。

作者有话说

　　最希望某人幸福、安稳。不止是人，还有心。2012.1.2 2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