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眉吐气》随便二

2、第 2 章

　　兰香愣了一下，然后小步蹭过来（传说中的轻移莲步？），小小心心地搭着绣墩的边边坐了下来，小腰板挺得别提有多直了。
　　阿天苦笑了下，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觉得我真的就是你家小姐？”
　　兰香一激灵，立马从绣墩上又站了起来，死死盯着阿天，嘴里完全顾不上了断句：“小姐你这是摔糊涂了吗虽然明明早起你还要去园子里逛逛转眼夫人就找不见了心里急得跟什么似的我心里也急得跟什么似的小姐你从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却现身集市还穿成——”兰香深吸一口气（阿天觉得她再不吸气就要晕倒了），艰难地吐出几个字：“羞死人了。”眼看那双桃花眼已经积蓄了点点泪光，阿天赶快喝道：“打住！我问你，我和你家小姐比，更白还是更黑？更胖还是更瘦？更高还是更矮？头发更长还是更短？”兰香眼睛里的泪光挣扎了几下，终于耐不住好奇和探索而彻底消失：“小姐，你，你，虽然有半日未见，却好似黑了一点，不，该说是日头晒着了吧。身子骨好像也瘦了些……小姐，你受苦了！我这就吩咐厨房！”
　　“回来！给我坐下！”
　　“是……”兰香慢慢坐下，眼睛里的神情分明说，小姐半日未见，脾气大长。
　　“如果我告诉你，我真的不是你家小姐呢？我连你家小姐叫什么、姓什么都不知道。”
　　“小姐！你莫再吓兰香了。适才更衣时，你颈后的那朵莲花胎记我辨认的分明。本来我还想小姐只半日不见，形容却好似吃了不少苦，这一看胎记心下便笃定了。小姐，你要是受了什么委屈，不妨和兰香说说。”
　　阿天的眼睛瞪得很大。莲花胎记？乖乖，那分明是自己花钱刺上去的好不好？连这个也都对得上？老天啊，你是不是给我找了个古代替身？还是说，我是这个人的现代转世？难道说，我一出现，这个什么小姐就烟消云散了？她心中一凛，默默地祈祷，那个倒霉的小姐千万不要给她穿越到现代去，那模拟火箭这一甩，肝脑涂地估计总是有的。
　　想及此，她打了个激灵，忙念了声阿弥陀佛。
　　抬眼望向头顶的青天，这，就叫碧空如洗吧？耳边没有车水马龙烦躁的喇叭声，眼里没有大都市接踵擦肩急着赶路的人，目之所及，不是绿树就是古意盎然的亭台楼阁，细听，多是鸟语虫鸣，间或传来依稀的人声，也是轻悄悄的。
　　阿天忽然觉得无比庆幸。可是，心里又禁不住一声声叹息。所谓又酸又甜又苦的滋味，这就是了。
　　“兰香，你就当你家小姐摔糊涂了，什么都不记得了。说说看，这府里是什么状况？你家小姐叫什么？”
　　兰香的眼神又要泛水花，阿天马上送上一个大大的笑容。于是，那水花愣是没溅出来。
　　沈茹，这是那个倒霉小姐的芳名。听这名字，阿天都能想象到那该是怎样一个大家闺秀。而沈府，祖上曾出过当朝宰相，后辈中也有做过尚书的。目前，家道算是中落吧，但吃穿还是大家。只是，这沈老爷念念不忘恢复祖上荣光，可惜膝下只有一女。
　　“如今，这一女也指望不上了……”阿天喃喃。
　　“小姐，大夫虽说无大碍，只是皮肉之伤，夫人可吩咐了厨房备下补养的汤品，我这就去看看。”
　　阿天胡乱点了点头，便陷入了沉思。

　　三天来，阿天都下不得楼。整日里，趴着，凭栏远眺，再就是吃饭，然后想自己的事。她真觉得自己没办法完全变成一个古人。远的不说，看兰香，整日守着她这位“沈小姐”，不是刺绣就是端茶奉水，真是没一点人生乐趣。她呢，没有电脑没有IPAD没有IPHONE，甚至连个电视收音机都没有，就连写字都成了半个文盲，古代的琴棋书画对她来说纯属摆设。中式家具也是硬邦邦，害她在房间里铺满了被子。
　　于是乎，三天过后，阿天已经觉得快疯了。她第N次扯过“沈小姐”的珠宝箱，第N次翻检那些唯一能让自己兴奋点儿的步摇、发簪、项链、耳环、手镯、戒指……一边漫不经心地问兰香：“兰香，你们家夫人是不是不怎么喜欢她女儿，这都三天了，也不说来看看伤情什么的。”
　　虽说已经相处了三天，兰香似乎仍然被小姐过于粗放、过于直接的表达方式震撼到。“小、小姐，不是的，你千万不要这样想。是大夫嘱咐头三天要让小姐清休的。其实，夫人和老爷心下定是急坏了，夫人暗地里问过兰香几次了，说小姐怎么样了，说小姐那日离府做什么了……”兰香的动静越来越小，到最后可谓细如蚊声。
　　“得了，拐那么多道弯干嘛？不就是看我穿着背心短裤，特想问嘛！说起来，你是不是觉得我比古代女子身材好？没有赘肉？天天跑健身房的现代女生可不是盖的。唉，我这几天肯定胖了！”
　　身后一片静默。
　　阿天回头一看：兰香石化了。阿天又叹气了，这古代，找个能聊天的都不容易。正想着，兰香突然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奔下楼：“小姐，我这就去请夫人来！”
　　“我好像，又语出惊人了。”

　　一会儿，阿天从楼上看到，兰香还是一个人回来了，只是，这丫头好像中邪一样，狂奔而回。
　　人还没登上楼，话已经甩上来了：“小姐！大事不好了！秦公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