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上河图》杜布依

12、寿宴，礼物

　　楚河现代的时候没见识过首都北京的年，穿越回来了反而见识到北京城里的年，和现在那些过于现代化的灯红酒绿不同，这里还是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高挂什么的。

　　这日恰好又遇上钱太医当值，太医院里恰好又有几味药材快要告罄了，孙太医他们便又把小钱同志这个新人派出来了。

　　对于这半年来楚河亲眼见证的小钱同志的万能精油一般的遭遇她是十分的理解的，这便宜贴的打杂工作无论哪个社会都是存在的，总不可能叫太医院那些巨头自个儿出来当跑腿的吧。

　　如果换成别人恐怕心里会有些怨言，小钱同志识时务的程度都快赶上她当年那个部门经理了，典型的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努力打好和上级的关系就是他的人生教条，她是真没见小钱抱怨过。

　　方才小钱出来的时候她正在太医院帮忙，虽然这段日子也没什么忙的，她所谓的帮忙也不过是坐在那儿闲磕牙或者跟大家伙儿讲讲笑话，冲冲喜气。

　　孙太医刚给小钱下达了任务便问道：“小楚子是不是去年年后才进宫的啊？”

　　楚河点了点头回道：“嗯，下半年来的，这都大半年了。”

　　“这还没有出宫转转吧，城里头百姓们的稀奇玩意没见过吧……”孙太医又问道。

　　楚河被他这么一问才想起自己进攻这么久居然真的还没有出去过一次，果然啊，老天爷是公平的，工作待遇好了相对于自由变少了很多，幸亏是分到练功房这三不管的地方啊，不然她说不定连私人的空间都没有了。

　　“是没出去过，怎么样？这北京城里过年好玩儿么？”楚河对于自己没见过的东西还是挺有兴趣的，特别是这大清朝的年应该还有游园会什么的。

　　“嗯，这几日大街上都是庙会来着，挺热闹的，你们小孩子肯定很喜欢，这趟出去要的东西还有点多，要不你陪着小钱出去跑一趟，反正药材也不是什么重物，我看你平日里力气也不小。”孙太医想了想便也给她指了个任务。

　　楚河乐坏了，没想到居然还能出去转转，便拉着小钱兴冲冲的往宫外去了，嫉妒的胡小安在她身后直跺脚。

　　她心情大好啊，终于挫了一回胡小安同志的锐气了，太医院的小太监平时都是有机会跟着出去采购的，每次胡小安回来都跟她炫耀不已，完全像是对待一个乡巴佬一样，今天她这个乡巴佬也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一次了。

　　满人喜欢摔跤，可楚河这半年来看得最多的就是打架，而且还亲力亲为过，所以现在兴奋的在摔跤台下兴奋吆喝的人不是她，而是小钱同志。

　　对于他平日里看着斯斯文文，一放敞就原形毕露的德行楚河相当的不屑，果然啊，宫里最爱出的就是双面人，被她抓住现形的第一个是庄公公，第二个就是小钱。

　　她真没看出那些五大三粗的汉子在那里摔来摔去到底有什么好看的，突然听到别处传来了一阵喝彩声，看样子挺热闹的，她便甩掉小钱自个儿跑过去凑热闹了。

　　那是个对春联的摊子，康熙爷一向重视诗文翰墨，这文人雅士也不少，而且对联图个吉利，不少老百姓也来沾喜气，便围了一个大圈。

　　楚河身子骨小，见缝就钻也是钻了好一会儿才钻进圈子里，抢占了第一排的观众席。

　　抬头一看没想到却看到一个熟人，她咋了咋舌，未来的皇帝啊皇帝，她虽然历史不好，可这位雍正爷的铁血政策还是听说过的，而且看他打架也对他的性子摸到了点门道 ，不太敢惹这人，转身便向退出去。

　　没想到进来容易出去难，她仰望着眼前的无数座大山，绝望的叹了口气，看来不随遇而安都不行了。

　　仔细一看，才发现四阿哥正和一个白衣书生在斗法，那白衣书生看样子二十出头，一身长儒衫，一把水墨扇，摇头晃脑的，的确有几分文采飞扬的模样。

　　反观四阿哥，他年纪虽然不大，却面沉如水，不苟言笑，看起来反倒比那书生沉稳了几分。
　　看起来两人对春联有好一会儿了，却是一直不分伯仲，楚河不太懂这些，不过只要听着觉得顺畅便觉得应该是不错的。

　　二人又对了几联，楚河便有些沉不住气了，东张西望的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儿的东西，突然她眼睛张的大大的盯着摊子上用来作奖励的一个东西动不了了。

　　呃……这不是草泥马吗？楚河突然有种他乡遇故知的亲切感，没想到这大清朝的人居然这么潮，这时候便开始流行几百年以后才流行的东西了。

　　她摸着下巴想了想，凭着自己差不多快忘完的语文知识和这两个月集训出来的文化传统，有没有可能把那只草泥马据为己有。

　　正在她兀自出神的时候四阿哥和那白衣书生的比试终于结束了，不少人都没想到居然是这个看起来年轻不大却特别沉稳的少年获得了最终的胜利，那白衣公子摇了摇头，便从怀里摸出来一个盒子递给四阿哥。四阿哥依然是不卑不亢的模样，接过之后便转身离去。

　　戏看完了，群众也一哄而散了。楚河想的出神，人潮一涌，她没注意便被掀在了地上，差点跌了个狗吃屎。

　　她心中怨念，原来乌鸦嘴也是会传染的，这个死十四，大过年的就诅咒她，没想到居然还真的成真了。

　　她悻悻的拍了拍手，却发现自己正跪在一双脚上，难怪她觉得膝盖不怎么痛呢，她一脸感动的抬起头面对自己的“恩公”，却在对上他的视线时傻眼儿了。

　　呃……能让她先变成地鼠一会儿么？打个洞钻一会儿再说。

　　接收到四阿哥冷冷的目光，她心中一突，被十四训练有素的规矩一下子就跳了出来。“四阿……”

　　请安刚刚说了一半便被人拎了起来，耳边顿时传来一股热气，“别在宫外乱说话……”

　　声音冷到极点，楚河浑身颤了一下，四阿哥仿佛感觉到了，又把她放了下来，她刚摔了一跤，又被冻得腿软，这一放，她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四阿哥却没有再瞅她一眼，转身便没入人群里了。

　　楚河坐在地上定了定惊，又自个儿爬起来找到了依旧沉迷摔跤的小钱，死拖硬拉的让他去帮她把那只草泥马给赢回来。

　　她权衡再三，小钱再不济在这里也算是个高等知识分子，不知比她搞了多少倍，放在现代，这读医科的可都是高材生来着。

　　黄昏悄悄涌来，带走了艳丽的夕阳，也带走了大街小巷的人声鼎沸，炊烟渐渐从每家每户的厨房里飘了出来，唯有紫禁城依然壮丽如昔。

　　夕阳的斜影下，小钱拉着楚河，楚河心满意足的揣着自己的草泥马再一次进入了那道把花花世界隔绝在外的宫门，却不知宫门里到了繁华盛开的日子，是否还能如这冬天里这么平静呢？

　　正月初九这天来的不疾不徐的，可十四阿哥却是个出了名的急性子，一大早的他便来练功房里抓人了，那时，楚河依然在被窝里和周公缠绵着呢。

　　十四也不是吃素的人，叫也不叫，直接掀了被子就拉人，楚河被冷的一个激灵，后背立马爬上了密密麻麻的一层冷汗，幸亏她戒掉了裸睡的习惯，否则……

　　她头皮都发麻了，是她太大意了，防范措施居然做得这么薄弱，下次睡觉的时候一定要多加几道锁。

　　这次的寿宴不是临时起意，而且有了十四的交代，御膳房那边也好打理了一些，楚河也再不顾忌，早早的便把自己要的食材列成清单交给采购的公公了。

　　下午的时候阿哥所十四阿哥的院子里便搭了一张大圆桌，两口锅子垫着火炉放在上面，一口锅里装着浓汤，而另一口里装着辣油。

　　眼看着锅里的底料开始冒烟儿了，楚河便让人把御厨们切好的菜端了上来，满满的摆在了桌上，各色各样，丝毫不比她前世在现代那些最高档的火锅店里的档次差，果然是皇帝的御用厨师啊，都是一点就通的主啊。

　　不知道是不是久居北方的关系，众阿哥基本上更青睐那口白锅，十四倒是没辜负楚河的一片苦心，两口锅基本上是都找到了的，十三和楚河口味比较相近，红锅便是他的天下。

　　太子爷是不吃辣的，可白锅里的汤他倒是喝了不少，没少让一旁守着的太监添汤底，楚河庆幸自己有先见之名，多熬了许多汤底备着。

　　最让她没想到的是四阿哥居然还是个无辣不欢的人，他虽然吃得不算多，可筷子却几乎只在红锅里涮。

　　楚河想到那日自己好像得罪了他，更不敢惹他了，只得离自己的本命远远地，守在白锅这边，眼睛却不停地往红锅里瞟。

　　她不停地吞着口水，她这是多久没有碰过火锅了啊，而且还是她最爱的牛油锅底。

　　十阿哥是图个新鲜，两边都尝了不少，听说这东西是楚河的杰作之后顿时又对她另眼相看了，不停的说，下次再找个机会切磋切磋棋艺。

　　楚河笑的分外尴尬，心底却盘算着，如果下次又遇上他们都聚到了练功房里才下雨，她一定装病倒床不起，她不要再去为了自己撇脚的棋艺死脑细胞了啊！

　　相比较十阿哥的过分热情，她除了十三十四以外最熟悉的八阿哥反而对她有些冷淡，也只是在知晓这是她鼓捣出来的之时对她稍微重视了一些，不过也是看了她一眼，没什么深意，之后便对她不理不睬了，浑似二人从未有过师徒关系一般。

　　众阿哥吃的热火朝天，楚河胃里却翻腾的热火朝天，她馋啊馋，十三仿佛看穿了她的心事，大家没有注意到悄悄地走到了楚河的身边，低声说道：“今晚老地方给你开小灶。”

　　楚河一听精神立刻便来了，过年这些日子他们这些阿哥听说都是收获颇丰的，拜年送礼什么的接了不少，看样子十三又得了什么稀奇的东西，反正她就是个吃货，听说有好东西吃，立马把前一刻的苦闷给甩到了九霄云外。

　　不过这样她还是没少吞口水来着。

　　好不容易熬到了大家都吃了个酒足饭饱，对，你没看错，真的是酒足，饭饱，这酒足的当然也包括今天的大寿星十四阿哥。

　　看到他一杯不醉的时候楚河傻眼了，看到他十杯不醉的时候楚河呆愣了，等看到他百杯不醉的时候楚河从他洋洋得意的神情中和十三正如你所想的眼神中明白了十四前段日子练得绝世神功到底是什么了。

　　原来这小子是偷偷地躲起来练酒量了，而且还特地聘请了十三这个名师，说起十三，那可了不得，年仅八岁便千杯不倒，在康熙爷的儿子里也是出了名的，豪迈不羁之风隐隐若现。

　　饭吃完了，便是楚河最喜欢的送礼物环节，虽然这些东西最后都不会成为她的囊中物，可是能看到别人拆礼物她也觉得兴奋，而且这些阿哥们出手绝对不会寒酸。

　　大阿哥送的是一套茶具太子爷送的是一只白玉花瓶，看起来都来头挺不小的，十四欣欣然的收下了，不过楚河却从他不经意的眼神中看出他兴趣缺缺，估计那回去也只是当做摆设而已。

　　三阿哥送的是一幅字画，头衔还挺多的，楚河却一个字也看不懂，看来这脱离文盲的学习还得继续啊。

　　八阿哥送了一把没有开锋的匕首，挺精致的，十四是个暴力分子，看到武器开心的不得了。

　　九阿哥也挺有心思的，打了一只金老虎给十四，虽然有些俗气，不过皇帝为龙，太子为蟒，这小老虎到挺适合十四的身份的。

　　十阿哥就是个囧人了，他居然找人烧了个彩瓷的夜壶，十四看到那东西一贯的冷傲气质有点挂不住了，最后一群人都笑做了一团。

　　四阿哥虽然是十四阿哥最亲的人，不过确实最后一个送的，他性子孤傲，并不太爱跟众人凑热闹，也不喜欢抢风头，等到大家送完了他才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盒子。

　　楚河看到那盒子顿时觉得有些眼熟，脑海里那日春联摊子前的事情在倒带，十四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瓷人儿，只是形状有些怪异，楚河一看便认出了是何物，这分明就是一对金童玉女的不倒翁。

　　十四一拿到那东西立刻爱不释手的玩儿了起来，她突然觉得心里有点暖暖的，原来他费了那么多的口舌和人比试便是为了给自己的弟弟找生日礼物，心下对这人的印象稍微有了一些改观，好像那日被他摔到的屁股没有那么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