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一梦》Jocelyne

13、坦陈心迹

　　他“咳”了一声：“咳，不瞒谢大人，那日梅花山踏雪寻梅，我初见谢夫人，惊为天人，贸贸然地上前打招呼。夫人瞥了我一眼，并没理会，径直走开了。我知道她对我无意，本不该再纠缠，可我的眼睛老盯着她，我的两条腿也总跟着她。后来，我在雪地里捡到了这块玉佩，认出是她所佩之物，想交还给她，一抬眼，她却不见了踪影。我寻遍梅林，再也没找到她。我想，她或许是梅仙也未可知，怜我多情，特意留下玉佩以慰相思。直到前日在东郊，再见到谢夫人，才知道纯粹是一场误会。”
　　他犹豫了三天，才下定决心登门归还玉佩。他本来痴心想着：谢夫人见了玉佩，必然会问缘由，他就可以趁机见上一面，说几句话。唉……

　　一见谢清远进了月亮门，林清音连忙迎上去，连声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听完谢清远的转述，林清音把自己收集到的信息全部串了起来，捋清了整件事情。
　　“谢天谢地，虚惊了一场。我还以为周玉洁跟人家有了私情呢，心想你知道真相后，肯定是不想再看见我这张脸了。我都在想我该去哪里安身了。”林清音拍拍胸口，可怜兮兮地说。
　　谢清远说：“就算玉洁移情别恋，跟你又有什么干系？我怎么可能迁怒于你。在你心里，我就这么混账吗？”
　　“不管怎么说，看到这张脸，你总归会觉得扎心吧。你要是用厌恶嫌弃的眼光看我，我比死都难过，怎么还有脸在这里待下去。”
　　谢清远在窗下的卧榻上坐下，将她拉坐在他的腿上，扶住她的双肩，看着她的眼睛，说：“成亲之前，我就知道玉洁的玉佩落在了一个男人手里。成亲这么久了，你在我的眼睛里看到厌恶嫌弃了吗？”
　　林清音的思维停在了前一句上，她问：“你问过她吗？她怎么跟你解释的？”
　　“我没问，她也没说。”他顿了顿，又说，“我想问来着，总开不了口。我想玉洁也是一样。”
　　林清音着急道：“这种事情，当然应该第一时间告诉对方啦，越拖误会越大，变数也越多。据说周玉洁丢了玉佩后，天天提心吊胆，唉声叹气，又不敢让其他人知道，只能闷在心里着急。我想她或许就是因为这个缘故，不敢面对现实，所以选择了逃避。其实，只要她开口说，你是会相信她的，对吧？”
　　他点了点头：“我当然相信她。”
　　“可她不敢说，你也没问，为什么不问？”林清音追问。
　　“可能是因为胆怯吧，”他迟疑了一下，说，“怕事情真的如那个人所说，她把我的定亲玉佩送给了心上人。那样的话，我成了什么？我的处境有多尴尬？”
　　“说到底你还是不相信她，”林清音嗔怪道，又继续追问，“我当初让我爹退婚时，你为什么又不肯退婚？站在你的立场上，退婚不是最佳选择吗？”
　　“我可以找出很多理由来证明我为什么不能退婚，但我不想骗你。我也一直问自己，我到底在坚持什么。是我非她不娶，还是我不甘心将她拱手让人？或者，我纯是妒火中烧，见不得她好？说实话，直到今天，我依然不明白那天我为什么坚持要成亲，我甚至不敢想象，我俩各怀心事，日子会过成什么样子。万幸，我遇到了你。所以，有时我也会想，我坚持是为了等你。”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是你的推不走，不是你的求不来。”林清音感叹道，“你再怎么爱她，都无法得到她，你的爱越炽烈，她躲得越远。”她低着头，嘴里说着自己深爱的男人深爱别人的话，心里痛得在滴血，眼泪止不住溢满眼眶，语音中带着浓重的鼻音。
　　谢清远托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头，凝视着她的眼睛问：“你是在说我跟玉洁，还是在说你跟为为？”
　　心痛中的林清音脑袋有点晕，就听清了“为为”，懵懂的问道：“为为怎么啦？”
　　“为为，是你喜欢的男子吧？你糊弄萧子璋可以，你糊弄不了我。”他的脸阴沉下来，双眸中藏着隐痛。
　　林清音终于反应过来了：“好好的在说周玉洁，怎么扯到为为身上了？”
　　“告诉我，你喜欢为为吗？”他身子前倾，向她压过来，她不得不向后仰。他一手托住她的背，一手扶住她的腰，他身上的气压太强，她喘不过气来了。于是，她屏住了呼吸。
　　他坐直身子，顺带着扶正了她的身子，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
　　“告诉我，告诉我。”他请求道。
　　林清音深吸一口气，才抬起身来，看着他的眼睛，很真诚地说：“我喜欢为为，也喜欢你，这两种喜欢不一样。为为是一名青年演员，演员是一份职业，这里没有这个职业。我喜欢他，就像我喜欢天上的星星、喜欢枝头的花朵、喜欢你的琴声一样，更多的是欣赏，是喜悦，是陶醉，没有占有欲，没有得失心。而我喜欢你，是一个女人喜欢一个男人，我想抱你，想亲你，想拥有你，想一天二十四小时跟你粘在一起，想一生一世甚至生生世世都陪着你。你看别的女人我会吃醋，你喜欢别的女人我会伤心，你要是敢娶别的女人，我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你。我只想独占你这个人，独享你这份情。我对你的喜欢，是爱，女人爱男人的那种爱，你明白吗？”
　　林清音一直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说话，等她说完时，才发现两人居然面对面侧卧在了榻上，也不知他怎么做到的。很显然，她的一番告白让他很受用，他已一扫阴霾，又成了那个笑意盈盈含情脉脉的谢清远。
　　“我明白，我当然明白。我对玉洁的喜爱和对你的喜爱也不一样。
　　我比玉洁大了六岁。第一次见她，她是襁褓里的婴儿，粉嘟嘟的很可爱。我低下头亲了她，她蹬着两条小腿格格的笑，父母都说我俩投缘，于是就定下了娃娃亲。
　　那时我还小，并不懂定亲是什么意思，也不明白未婚妻意味着什么，只是父母说着我听着。
　　等到我十五六岁情窦初开时，我明白了婚约和未婚妻的含义。那时的玉洁也就十来岁，是个小不点，我实在无法将她与未婚妻联系在一起。入仕后，我的心思全放在了朝事上，跟玉洁见面的机会也就少了。
　　某一天，我跟父亲起了争执，恰好玉洁来看望我的母亲。她听到了，劝我遵从父命，不要违逆，我才发现她已经长成大女孩了。可我依然只是把她当妹妹看待，无法生出男女之情。
　　后来，我跟父亲的争执越来越多，她劝我顺从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我和她的隔阂也就越来越深。
　　我俩都明白，不管我俩是否相爱，也不管我们的想法有多大的差异，我们最后都会成亲，做一世的夫妻。”
　　“真是两只小苦瓜，”林清音心疼地摸着他的脸，心里默想，“一个从出生就被当作未来的家主和权臣来培养，一个从小就被当作未来的当家主母来教育。两个人小小年纪就被定下了婚约，从来没人在意你们的想法，也从来没人问问你们愿不愿意。不像我，出身在普通家庭，没有野心，安于现状，反而过得很开心。”
　　“我这一生，没有体味过的东西太多啦，比如父母的宠溺、童年的任性、少年的叛逆……原以为，我也无法体味两情相悦心心相印的美好与甜蜜，没想到上天送来了你。”
　　两人面对面躺着，一个娓娓道来，一个默默倾听。说完这么一大段话，他停了下来，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又静静地躺好，只是看着她笑。
　　她也回啄了一口，笑着问他：“你究竟喜欢我哪一点？”
　　“不是哪一点，是全都喜欢，你哪哪都好，就没有不好的。离开你就会想念，想起你就很开心。看着你忙碌，或听着你唠叨，都会觉得很满足。”
　　“那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我说是新婚之夜，你信吗？”他想起了新婚之夜林清音急着上厕所的情形，哈哈的笑了起来。
　　“讨厌，不理你了。”想起自己的糗事，林清音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她想转身背对着他，可这卧榻靠墙，她被挤在里侧，没有了翻身的空间。她只好将头埋进了他的怀里。
　　“你不知道，那晚的你有多可爱，眼睛里都是情意，身上闪闪发光。”他停住笑，温柔地说。既而，又问：“你又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我不知道，好像一见到你就喜欢上了，又好像我已经喜欢你很久很久了。甚至我觉得，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爱你。”
　　他被她说得情动，搂紧她正想亲吻，屋外突然喧嚷起来，两人惊得慌忙坐起。
　　“不好了，不好了，梅香跳湖了。”雪儿在惊惶地嚷嚷。
　　林清音滑下榻，拔腿就跑，被谢清远一把拽住，帮她穿好了鞋，牵着她一起狂奔。
　　湖边围了一圈人，梅香已经被救上岸，她的丈夫立夏抱着她干嚎。
　　“怎么样？”谢清远问。
　　“没气了。”有人叹息着回。
　　林清音伸手摸了一下梅香的颈动脉，还在跳。她忙说：“快让她平躺下来。”
　　立夏还在发愣，林清音已经从他怀里接过人，让她平躺着。
　　“让开。”她喊。
　　“快滚。”谢清远帮着催，立夏滚开了。

作者有话说

　　如果可以自由穿越，我也想去看看古代的社会，过过古人的生活。或许，等我回到现代，我就成了某一方面的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