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你的记忆 ...
-
无视理智的警告,你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饮尽了杯子。
奶茶的奶味浓厚,喝起来微微地甜。一股温暖感从身体内部蔓延到了手足的末梢,连同尾巴尖都从僵硬变得活络起来。你与屋内陌生女人间的距离似乎也拉近了些。
“你是谁?”
“只是一名路过的冒险者罢了。”
气质沉静的女人也从茶壶中给自己倒了一杯奶茶,她没有看向你的方向,自顾自地喝了一口。
“我发现你倒在一个洞穴里,就把你带回来了。本来以为你是这里的村民或者猎户,来了旅店应该能有人认出你。但…”
她放下了杯子,热气让她的镜片染上了白雾看不清表情,语气却有一些沉重。
“我问了人,但没有人说认识你。这里也没有曦龙族的村民,她们说你可能是从别的村子跑出来的……如果你是被拐来的,或者有能回的地方,我可以带你去。”
你听着她的话,却发现自己无法理解【曦龙族】这个词汇,不仅如此,这女人的话语还有些可疑之处。
她太好心了。
如她所说,不仅帮助了素不相识的自己,还打算继续施以援手的行为,令你感到不真切到虚假。
你暂时隐瞒下失忆这件事,单刀直入地问:
“报酬呢?你想要从我这得到什么?”
女人皱了下眉,她似乎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如果你有的话,二十朗币就可以了,初级委托也差不多这个价格。”
“我没有。”
虽然你并不知道朗币是什么,但你想看看她的反应。
“………”
女人沉默了一会后开口
“那就算了。”
你的讶然还没来得及流露出来,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抖了下耳朵补充到
“现在没有,可以之后打工赚了给我。所以,和我说说你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为什么会一个人满身是伤的倒在雪地里?”
“………”你搓了搓手掌中还有余温的杯子“我不记得了。”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嗯。”你试图用最诚挚的嗓音回答。
没过一会,你就从这个年轻女人——月行谭的口中获得了更多的信息。
比如这里叫莫斯诺镇,地处西北。而她是一位“魔法师”,姓月行,单名谭。曦龙族是你和她这样的人的种族名称,门口处立着的杖子也不是什么木棍而是她的武器——当谈到这一点时,你瞥见月行谭扶了下额头。
她来到此处是为了完成某项工作的,可是在归途却遇到了昏迷受伤的你,出于不忍便带到了近处的镇子上,她也暂住了下来。
你看着她单薄的身板,很难想象她一个人是怎么把你扛回来的。
你确实愿意好好配合回答问题,只是你脑海中实在是信息太少,连自己叫什么都想不起来,更别提来历了。还好月行谭的态度并没有因为你回答不上问题而产生很大的转变,否则你会祈祷曦龙族之间没有什么吃掉同类的风俗。
在陆陆续续地没能回答出什么以后,月行谭也没什么办法地叹了口气。
“你呆在这里是安全的,但是你要把自己的身份给想起来,不然我也不知道拿你怎么办。”
她站起身,抖开挂在一旁的斗篷披在身上,手一招,那根魔杖就像有了生命一样轻巧地飞到了她的手上。
魔法师的身形优雅矜持,拿起魔杖后更显得与朴素的房间格格不入。
“我给你买点吃的吧,也许吃点什么会有助于你想起来。”
你对独处求之甚久,所以当月行谭一离开房间后,你立马小心地检查自己身体的各处的情况。
这是具女性的躯体,与你的自我认知吻合。
你的身上穿着的衣服割裂了不少,浸了血的部分被厚厚地缠绕了布条——应该是用来止血的绷带,包扎者如果不是手法粗劣就是眼神不好,不少地方被粗糙地打了结。
身体上不少地方都存在着擦伤,皮肤下还有部分淤血,一只脚应该是扭伤了,动一下就痛得不行。
好在没有伤到骨头,只是一些皮肉伤,出血的伤口虽然看起来吓人,但并不会致命。
你看了眼结冰的窗户,天已经黑得彻底,外面昏暗一片。假设不按月行谭说的而选择逃跑的话,在这样的天气下以你的伤势恐怕是死路一条。
你的身体匀称结实,应该是经常锻炼,有一些肉眼可见的旧伤疤,身体的少许部位也生长着一些硬革质的白色鳞片,这应该也是你们“曦龙族”的特征。
你也抬起自己的尾巴仔细看了看,同样是覆盖着米白色鳞片的长尾,但比月行谭的要粗许多,还好形状没有残缺,摆动起来很灵活。
你还注意到手上也有不少伤痕和薄茧,你的指甲修剪整齐,十指修长,但你想不起来曾经自己用它们干过什么。
当你认真地观察自己的手的时候,那个你还不知道立场的魔法师——月行谭已经不知何时端着碗热气腾腾的汤回来了。
“喝吧。”
她简短地这么说了句,用碗把你床边的矮几上的东西略推开些,放了下来。
那是一碗切碎的蔬菜与炖肉做成的红色浓汤,你用木勺子舀了舀,里面还放了一些你不熟悉的弯月形豆子,味道闻起来让人心情很好。
除了热汤,她还带回了一块干硬的面包,你先是试着干巴巴地啃了两口,月行谭才提醒你可以蘸着汤一起吃。
面包泡进汤里的部分软化了不少,你可以撕咬下一大口在齿间咀嚼。肉汤的鲜香混合着面包的麦香与发酵味让空空的胃催促着你尽快下咽,你几乎将头埋进了碗里,贪婪地咽下美味——你也许吃过更好的美食,但此时的粗糙食物却让你感到十分满足。
“谢谢。”
在饱食一餐后,不管对方是否真的有所图谋,你觉得还是应当表示感谢。
“哼,看来你的记忆还保存着基本的礼貌。”
魔法师小声揶揄了一下。
你并不介意,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后试探着开口。
“您说在把我带回来后就给我做了应急的处置——帮我包扎了伤口对么?”
在得到魔法师的微微颔首后你继续尝试问道
“那您在包扎的时候发现了什么随身物品么,我想,这对我想起自己的身份可能会有帮助。”
“我带你回来的时候,你身上只有这个。”
绿眸的魔法师将一个挂着精细珠链的金属小牌子递了过来。
一面用你看不懂的文字写了几行字,一些符号,另一面则是一行数据:3056-9-11a
你盯这个小牌子,却意外想不起任何重要的信息,仿佛它并不属于你。
“那个…魔法师恩人大人…您认得这上面的字吗?”你有些心焦地试着向月行谭求助——毕竟如果她想看也应该早就看过了。
魔法师取过这枚小小的金属挂牌,拿到面前翻转了几次,并用指尖摸了摸它的表面。随后摇了摇头便还给了你。
“没有魔力波动,我也读不懂上面的信息代表的含义。你也不认得吗?我还以为是你的东西的话…至少能让你想起来点。”
她的语气也有点意外。
“……………”
你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也许是越心乱便越难回忆,你捏着小牌子,痛苦地低下头。
“我………不行……什么都想不起来。”
纵使你想表现得更冷静一些,但是失败的回忆让你的力量像是被抽空,只余下了满身的疼痛突突地疼,愈发要压倒你。
若是能想起一角,也许还能脱离这泥泞般无能为力的困境的希望。
可你的记忆此刻空白得像片白纸。
“休息会吧。”
月行谭平静地建议。
“你呢?”
对于这个陌生的女人,你还不能放下戒备。
“我会在这里。”
你瞪了她一会,却无话可说。最终还是带着重重心思,在不算柔软的床铺上躺下。
你本不习惯在陌生人面前放松,但此刻也只得习惯。只要活下去,记忆也许总有一天能想起来。
你捏了捏手中的金属牌,把它挂在了脖子上。
虽然记忆是片空白,但你还是注意到了一些区别——虽然失去了记忆,你对一些物品仍然有基础的认知,比如床、椅子、窗。只要看到便明白这是作什么用的。
但对于魔法、魔杖、这个女人。你则毫无印象。
难道我不认识魔法吗?还是太复杂的东西就记不起来呢?
你闭上眼,决定不再思考没有答案的问题。伤处虽然还时不时地传来难熬的痛感,但你的肚中有了暖乎乎的食物,这已经足够让你进入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