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非常路

9、第 9 章

　　萧瑜的正前面是一家酒楼，酒楼富丽堂皇，有两三层那么高，里面有钱人的喊声刚好可以被外面听到。这里人多，她就在这里乞讨了。
　　酒楼里走出三个官员，为首的那个身材偏瘦，右手随意的环着官帽，昂首走在前方。他的头发白的不完全，眼角的皱纹没有让他显得慈祥，嘴角似有似无的笑透出久经沧桑的狡黠。
　　另外两个年纪轻轻，却已穿上五品官府。
　　后面那个吊儿郎当，谄媚的讨好前面的大人：“恭喜田大人升官，大人一定能一人之上，万人之下。”
　　田大人回头用深邃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扬，捋着胡子，说道：“哪里，哪里。”
　　田杰，田大人，萧瑜想到了，原晋国户部尚书，田虎的父亲，晋国的叛徒。
　　仇恨冲上头脑，萧瑜习惯性的拔剑，手摸到腰间，她才想起自己是个乞丐。焦急，无奈，无力，自责……这些情绪一闪而过，此刻的萧瑜只想以命换命，杀了这个叛徒。
　　可她答应过父皇，皇嫂要好好活着，总不能食言。萧瑜放弃了这个机会，眼睁睁看着叛徒走远。
　　田杰的背影里满是野心，恍惚间萧瑜看透了一些东西：有些人只想当乱世之人，有些人只爱权力。只是可怜那些因他而死的人，竟死于这样的理由。
　　萧瑜看得出神，一滴雨落在她的头上。
　　“下雨了，快回家。”街上有人喊道。
　　“刚还是晴天，怎么下雨了？”
　　“二丫，二丫。”母亲找到坐着玩耍的孩子，不顾孩子的央求，一把抓住她：“要下雨了，你往哪儿跑呀，赶紧回家。”
　　街道空出来了，萧瑜看着毛毛大小的雨，她忽然觉得，雨代表着自由。她理解了那些喜欢在雨里漫步的诗人，也想痛痛快快的淋一场。
　　雨一直下到黑夜，阵风吹过杨树树梢，树枝摇晃，发出“哗哗”的响声，松树坚毅不动，夜色的衬托显得它的外表毛茸茸的。柳树枝条轻摇，似与雨共舞，柳叶上的水珠晶莹剔透，不时滴落。
　　几处微弱的灯光亮着，灯光下，萧瑜成了影子的中心。
　　风和雨夺走她的全部温度，不知从哪里来的火气试图与寒冷对抗。
　　萧瑜站在军营里，手里拿着曾经属于自己的宝剑，她一声下令，身后数万将士呼应，将军领雄兵冲向战场。
　　天忽的阴了，敌方将领单枪匹马，将士兵全部杀死，又对着将军摆出一副诡异的微笑。敌方将领的脸渐渐清晰，正是李淮仁的脸。
　　他慢慢靠近，脚步忽然停下了，好像有什么抓住了他的手臂。
　　原来，是士兵的魂魄。一个个士兵从李淮仁的身后挤进来，围住不知什么时候坐在地上的萧瑜。萧瑜面前的士兵嘴唇张开，和正常人一样的问了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去刺杀……”
　　萧瑜猛地从梦中惊醒。太阳从远处的山上升起，阳光能吞噬掉一切妖魔鬼怪。
　　她用手挡住阳光，早上的光不刺眼，也许她正在地狱中。
　　昨夜，萧瑜淋过了雨，雨实在冷，她找了一座凉亭在里面换了件衣裳,之后不知怎么就睡着了。
　　她走出凉亭，往新的方向走，或许这条路离家的路线更近。
　　又是一条大街，一个酒楼。夏秋换季的时候最是多雨，这雨不似夏天的凉爽，倒有冬日的寒冷。
　　雨应该要下一阵子，萧瑜没有衣服换了。昨天淋湿的衣服还没有干透，生了些馊味，她已经后悔昨天淋那场雨，今天可不想再淋了。
　　旁边酒楼的灯亮着，萧瑜想进去避一避。不说旁人的看法，只要老板不赶她，她就住的下去。
　　“去去去，赶紧去。”酒楼老板拿着扫帚粗鲁道。
　　“对不起，对不起。”萧瑜看老板扫着她走过的地方，诚恳的道歉。如果有谁和她对视，就会看见一双正常到麻木的眼睛。
　　萧瑜坐在墙角，尽力守护暂时属于自己的地盘。
　　雨好像停了，萧瑜仰头，大妈的伞举在自己头顶：“小姑娘，你家人呢？”
　　“我……”霎时间，萧瑜眼中噙满泪水。
　　大妈没有多问，放下伞走了。
　　没过多久，天晴了，天边悬挂着一道彩虹，诉说着无尽希望。
　　雨后天晴，是新生。
　　萧瑜心里好像被填上了什么东西，她不走了，就坐在这里等啊等。她想再见一见这位大妈，她想还回这把伞。脏兮兮的乞丐身边有一把伞，伞是干干净净的。
　　三天后，萧瑜等到了另一个熟人。
　　酒楼里走出的几个男子喝的酩酊大醉，一人东倒西歪的招呼后面的小弟，这个人是田虎。
　　他喝酒后骂骂咧咧，吐字不清。小弟换了一批，尽管他们听不清大哥的话，还是声情并茂地附和着：“对呀！大哥说的都对。”
　　田虎看见萧瑜，很显然他没有认出来。他一下子精神了，用对待小弟的语气调戏道：“呦，怎么有个小乞丐。”
　　他的手不受控制了，慢慢伸向萧瑜脸上的面纱，忽然在半空中停滞了，他道：“还带着面纱，谁家乞丐带面纱。”
　　他迷迷糊糊的眼睛好像变了，连同嘴里也露出獠牙。“要不你从了我，爷带你吃好的。”
　　一只丑陋的手就快接触到了萧瑜脸上的面纱，萧瑜一个侧脸躲开了。此刻的她被一群人围着，熟读兵法的她知道现在不是逃跑的最佳时机。她不敢出声，不敢细想，无意中与田虎对视，顿时头皮发麻，兵法也忘了，逃跑也不会了。
　　小弟替大哥打抱不平，怒指萧瑜：“你这个臭乞丐，不识好歹……”手已经在空中，巴掌随时会落下。
　　田虎拦下小弟：“唉，怎么可以打姑娘。”他挤开小弟，自己替换上去。
　　手还是贴上了面纱，又停住了。田虎想到了什么，收回手，转身看着身旁同样醉酒的，身穿江湖门派服装的人。
　　田虎抱拳道：“李兄。贵派帮我降妖除魔，您先请。”
　　李兄同样抱拳，猥琐地笑道：“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