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继承了姐姐的夫君》世上无酒

13、第 13 章

　　宋临晏说：“姜公子，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八卦了。”
　　姜恒笑了笑，慢腾腾道：“作为房东，提醒一句，外人留宿得加钱。”
　　宋临晏：？

　　宋临晏：“租房的时候你可没说过。”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刚刚想到的。”

　　宋临晏无语地走了出去。
　　被姜恒半脸血一吓，哪儿还有做什么风月之事的心情。
　　再者说，自从姐姐半夜坠井，母父对夜不归宿这事就很敏感，生怕她这唯一的女儿出了事。
　　宋临晏心想，还是先回去吧。

　　出了东厢房，崔季年正站在院子里的海棠树下。弦月从屋顶上升起来，冰冷的银辉洒下来，在青石砖上勾勒出他修长的影子。
　　听见脚步声，他侧身回眸。

　　宋临晏心下微叹。
　　她是真喜欢他的样貌和风姿。
　　可惜了。

　　崔季年见她站在檐下看他，便走过去，低声道：“姜公子怎么样了？”
　　宋临晏说：“他好着呢，你不用管他。”
　　她衣袖里的手指触到一个尖尖的物体，这才想起来，于是将手中玉簪递给他：“拿着吧，我先回去了。”

　　崔季年垂眸，看着那翠色簪子，却没有接，道：“临晏帮我簪上可好？”
　　宋临晏歪了歪脑袋，问：“姐夫一会儿就要就寝了吧？”
　　他抿了抿嘴：“还早。”

　　见宋临晏点头同意，不知出于怎样一种心思，他鬼使神差地说：“外面太暗了，去屋里吧。”

　　二人又进了东厢房。
　　在姜恒面前，崔季年若无其事地坐下，抬头柔声道：“劳烦临晏了。”

　　一旁的姜恒仿佛没看到也没听到，只低头饮茶。

　　宋临晏不太会男子簪发的样式，拿着玉簪比划了两下，决定簪一个最简单的。她站在崔季年身后，伸手撩起崔季年的头发，发丝如流水一般从她手指间流过。
　　她情不自禁说了一句：“好香。”

　　离得近了，那股清透的松香味道便愈发明显，并不熏人，而是淡淡的，十分好闻。
　　崔季年道：“临晏是说梳头水的味道吗？”
　　宋临晏挑了挑眉，道：“你们男子，连梳头水都要用这样芳香扑鼻的吗？”
　　崔季年耳尖微微发红：“随便买的，临晏喜欢就好。”

　　他用余光瞥了旁边的姜恒一眼，那人此刻抬起了头，稳如泰山般坐着，既不走也不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二人。

　　宋临晏最终为他簪了一个半披发，一半用玉簪盘起来，一半仍披在肩上，显得雅致。
　　她难得为男子簪发，左右看了看自己的作品，很是满意。正看着，一旁沉默了许久的姜恒终于开口，语气揶揄：“宋少主，再不走，怕是就要破费了。”

　　崔季年没听明白，宋临晏却听明白了，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摸了摸崔季年的发梢，低声道：“最近我遣人去寻臂上有文身的女子，若是有了结果，届时得让你去分辨分辨。”

　　崔季年抿唇点点头。

　　宋临晏起身告辞。崔季年将她送到门口，目送她回去了，转身回屋，看见姜恒还坐在桌子边，便笑了一笑：“姜公子，可还有事？”
　　言下之意，没事你可以走了。

　　姜恒掀起眼睫，说：“你心悦于她啊。”
　　他说得突然，语气又漫不经心，好似在说“你吃过饭了啊”。
　　崔季年扶着门框，一时愣住。

　　待反应过来，他顿时有些愠怒。
　　在他眼里，这人一晚上就没说过几句好话，又是趁包扎握宋临晏的手，又是要和她独处，将他赶去外面独自吹风，他面上不显，实际心里已经怄了半晌的气。

　　心里有气，说话也难得冷下来：“和姜公子有关系吗？”

　　姜恒看着他，笑了：“有。”
　　“我可以帮你。”

　　崔季年愕然。

　　“宋临晏不止有过你一个小侍，你知道的吧？”
　　姜恒站起来，走近一步：“你想不想知道她喜不喜欢你？想不想当他的侍君……甚至正夫？”

　　“不……”崔季年一惊，下意识地摇头。

　　“是吗？”瞳孔里的笑意更明显了一些：“可是你看她的眼神不是这么说的。崔公子，你在害怕什么？”

　　怕什么？
　　他怕的可太多了。怕求不得，怕得到的再失去，怕人心贪求引发的厌烦。

　　崔季年不愿被他牵着走，咬咬牙，抬头直视他暗灰色的眼睛：“你呢？你帮我，有什么好处？”

　　姜恒笑着看他，薄唇轻启，说出了一个他意料之外的回答：“我要钱。”

　　“钱？”崔季年怔然。

　　“很奇怪吗？”姜恒歪歪脑袋，“我们孤儿寡父，收入微薄，又身患重疾，缺钱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否则，我为什么要把东厢房租出去？”

　　“……可是我没有钱。”

　　他没有多少嫁妆，衣食住行的资费，绝大多数都来自于宋家。以前在宋府，有按月的份银，他没什么可花的，慢慢存了一些银子，后来搬出宋府，便是宋临晏隔三差五赏一些。
　　说起来，日常生活无妨，但也绝不算富裕。

　　“赊着。”姜恒说。
　　“我相信崔公子的人品，若是事成，定不会赖账。”

　　“那你何不直接问问临晏？”崔季年困惑地说，”旧友有难，她不会吝啬。”

　　“崔公子。”姜恒抬眸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你没什么朋友吧。”

　　崔季年：……
　　扎心了，他还真没什么朋友。
　　不是不想交，而是并没有什么机会，能遇到年龄相仿的同性。
　　异性就更加不可能了。

　　“朋友之间，可救急不可救穷。”姜恒慢吞吞地说：“我珍惜宋少主的友谊，崔公子不必对我心怀芥蒂。我知道你顾虑什么，我早在父亲面前立下毒誓，这辈子我不可能、也不会嫁给任何人，包括宋临晏。”

　　崔季年试探道：“如果她愿意呢？”

　　姜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崔公子，对在下来说，宋临晏十几年的旧友的身份，比宋临晏的侍君或者小侍之一，要划算得多。”
　　“崔公子，考虑考虑吧。”

　　夜色渐浓，说罢，他擦着崔季年的肩踏出房门，回头时眼神悠悠然落在对方发间的玉簪上，停留一瞬，便转身离开。清淡的花香味若有若无地飘散在半空中，一会儿便淡了。

　　*

　　过了几日，在宋临晏的书房里，下人带了消息来报。

　　容州城里，原是军伍士卒多文身，后来流传开来，有些狂女子也在背上或者臂上文身，引为时尚。这会儿打听一圈下来，正好右臂有文身的，刨去年纪相差太大的，当时不可能出现在集市附近的，小小一个容州竟也有十几人之多。

　　宋临晏接过画卷，仔细端详了片刻。
　　其中有卖鱼女子，有无业游民，有江湖狂士，都画了画像。
　　翻到最后，却画着一个蒙面束发的女子，骑在马上，擎着一把刀，穿着黑色的行衣，旁边写着一个姓“梁”——连名字都没有。

　　宋临晏敲敲纸面，问：“这是什么？”
　　下人小心地凑过去，看了一眼：“小的打听到，容州城外有个山贼头目，臂上也文有凶兽，与主子所要找的特征一致，只是……见过的人都说带着蒙面，不知道她长什么模样。”

　　宋临晏：“叫什么也不知？”
　　下人挠挠头：“只知道姓梁，不是当地人，年轻时落草，本名没人知晓了。据说这人凶残得很，煞气极重，杀了原寨主才当上的新寨主，所以有人叫她‘梁煞’。”

　　山匪头目，会驾车来容州城里？
　　若是行迹暴露，岂不是自投罗网？
　　要知道，这些匪贼之所以能在容州城外为非作歹，干些劫掠商旅的勾当，正是托了城外群山密林的掩护，若是进了城，捉拿她们，和瓮中捉鳖没有区别。送上门一个大功劳，胡知县怕是梦里都要笑出声来。
　　身为山匪头目，一寨之主，没道理冒着大风险进城，就为了掳个人。
　　就算这人是孟家的小公子，也得不偿失。

　　她思索着，手指抚上沙沙的纸面，顺口问道：“胡知县那边可有消息？”
　　“胡知县说了，最近无人报案。”

　　这便有些奇怪了。
　　宋临晏摸摸下巴，一时没想明白，问：“孟府那边的消息呢？”
　　“近日里都未见到孟小公子出府，孟家家主倒是出去过几次，来往多是商铺、亲戚，并无异常。”

　　见宋临晏垂眸沉思，下人斟酌了一下，还是开了口：“晏主子，那孟家家主警惕得很，最近一次明明是去书市，却是绕路过去的，差点儿将我们的人甩开，似乎已经有所察觉了。”
　　宋临晏“嗯”了一声，说：“那便先把人叫回来吧。”

　　自那日之后，孟府也没再来宋家找过事。表面上这事儿好像就这么过去了。
　　还真不太像孟家的风格——准确的说，是孟锦的性格。
　　她这人好虚荣，心眼小，很少有吃了亏还能忍气吞声的。

　　宋临晏将画着画像的纸卷递给下人，道：“去姜家，给崔季年拿去，让他看看，有没有他那日见到的人。”
　　下人诺了一声，接过画像便退下了。

　　坐在书案前，宋临晏看着下人离开，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叹了口气。自从上次去见崔季年已有近半月，最近宋母像是怕她太闲，又像是有意考验她一般，将容州的不少事务都归到了她手下。到了年底，各个铺子都在算总账，忙得她一天到晚脚不沾地。
　　也没什么精力再去姜家小院了。

　　趁天色还早，她独身骑马，去城东店铺里跑了一趟，等回来，已是日暮时分。
　　她骑着高马慢慢地往回走，心里还想着方才钱款的事，却看见宋府门口徘徊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两只手抱着画卷，颈上围着朱红狐狸毛风领，衬得脸皎白如玉。
　　正是近半月未见的崔季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