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忍痛说离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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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本君座下弟子，与魔界无关。”
江暮白的脸色实在算不上太好，他看向别开视线不敢与他对视的萧寻，又说道：“不论是噬魂兽、惨死的云梦泽子弟，还是被毁掉的镇山之宝，都与他无关。他整日在无忧居潜心修炼，无心钻研其他事情，本君都看在眼里，又何来问罪一说？你们究竟是怀疑他，还是怀疑本君？！”
“阿玉，师尊相信你，你跟师尊回无忧居。”
江暮白的语气中，竟还带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恳求。
这些话，让萧寻心里蓦然一疼。事已至此，他竟还是愿意相信他，维护他。
他不嫌弃自己是断指之人，不生气自己欺瞒了他，不怨恨自己毁了他的名声吗？自己这样的人……又如何能去沾染圣洁高雅的涧云君？
萧寻终于鼓起勇气看向江暮白，十分没有底气地开口：“师尊，弟子……”
江暮白看着他的眼神，仍然是只有肯定，信任，和着急。
“哈哈哈！”
一旁被晓山青击败倒地的萧辰，突然鼓起掌来，仰头大笑。
“好一出师徒情深！真是见者落泪闻者伤心啊！”
萧辰神情认真地说道：“阿寻，真不愧是你呀！到云梦泽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取得这么多人的信任。尤其是涧云君，这个天下第一人，证据都摆在眼前了，明知你是我魔界之人，竟还维护你至此。莫非，涧云君也迷上了我家阿寻？”
“岂有此理！”
站在对面的林牧时由于沉木春被毁，就算再怎么不愿迁怒萧寻，此时也被萧辰的话激怒。
他愤恨地怒视着萧寻，“小亭玉，自你来云梦泽，我们所有人都待你不薄，可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了？！你为魔界鞠躬尽瘁的棋子吗？！”
萧寻孤立无援，连忙否认：“不，不是这样的……”
如今萧寻再说什么，都会让人觉得他是在狡辩。说他不是跟萧辰一伙的，说他只是单纯来跟江暮白拜师学艺的？谁信呢？
谁知原本站着不动的江暮白，突然闪身到萧寻面前，一把将他护在身后，对着众人厉声说道：“他说不是就不是！”
萧寻低头看到一只手握住了自己那只小指断指的手，轻轻捏了捏，似是在安慰他。
他错愕地看着江暮白那只大手，心中的酸涩，顿时迸发而出。
不远处的萧辰见此，眸色暗了下来，冷笑了一声。
“疯了疯了疯了！”
何煊一把抓住自己的头发，这场面是何等的混乱？江暮白往日里多么清高自傲的一个人？如今竟然还为了一个魔界之人，做到如此地步，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就连一向沉稳的晓山青，面对这样的状况，一时之间竟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现在的江暮白，太不正常了。
“许久不来，才发现云梦泽竟是如此热闹！倒是本尊来迟了！”
不知何处，忽然传来一个威压性十足的声音。
好重的魔气！
顿时所有人都戒备了起来，站在江暮白身后的萧寻却明白，方才在望峰亭上萧辰就是在给萧逐年报信，看来今日这事怕是无法善终了。
一道浓重的黑烟飘到萧辰身旁，黑烟散去，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身形高大，身穿黑袍，快要与江暮白并肩同高，长相与萧逐眠一般无二的男人。
“萧逐年？！”
林牧时定睛一看，确认是萧逐年而不是萧逐眠。
“啊！是魔君的弟弟萧逐年！”
“他是来救萧辰的！”
“别慌别慌，霁岚君和涧云君在此，区区萧逐年，定不是两位掌门的对手！”
“对对对，我们不虚！”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能让仙魔两界的重量级人物都聚集一地。
“父尊！”
萧辰见到萧逐年来了，立马强撑起身，站到萧逐年身旁。
“本尊不过耽搁了些才来，你怎就狼狈至此？真是不中用。”
言语间都是对萧辰的斥责，可萧逐年面上却不见一丝责备。
萧辰立马告状：“霁岚君剑法高深，孩儿技不如人。还好父君来得及时，不然孩儿就要被他们带回去处置了。”
要说大家不惊讶于萧逐年自称‘本尊’，萧辰称萧逐年为‘父尊’，那是不可能的。
因为仙魔两界都知道，如今能自称‘本君’的，只有云梦泽的五派掌门，和魔界之君。而在魔界，只有强大如初始魔尊萧凌这样的人才能自称‘本尊’。
可如今萧逐年以‘尊’自称，是不是说明，萧逐年不仅篡位萧逐眠，还练成了九幽冥典第十层？！
若真如此，江暮白和晓山青，还是萧逐年的对手吗？！
晓山青双眸微耸，表情冷峻，语气铿锵有力：“约定的仙魔两界谈判之期未到，你们魔界便开始按耐不住，屡次侵犯我云梦泽。三百年前的契约，可是你魔界之君亲自定下的，如今可是要反悔了？”
萧逐年冷冷一笑，眸中满是不加掩饰的鄙夷，他不屑道：“怎么？云梦泽是没人了吗？让一个女人出来顶事？三百年前用一个白姝，逼迫我那兄长签订仙魔契约。现在，又来一个晓山青是吗？”
“你给我住嘴！对付你，还用不着阿青出手！”
林牧时听到有人言语间侮辱晓山青，又将沉木春被毁之事一并算在萧逐年头上，再也抑制不住，出手了。
林牧时拔出手上的佩剑——梅傲，一招无上神功施展开来。剑光犹如天罡星辰，向萧逐年穿透而去。
然萧逐年只需一道屏障便全部抵挡住了，林牧时随即持剑向萧逐年袭来。见林牧时突然跟发了狠似的冲过来，萧逐年也不得不认真应对了些。
两道身影缠打在一块，一黑一绿，速度之快，让人看得是眼花缭乱。经过打斗之处的岩石、树木，无一不是被波及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惹得众人皆是频频躲闪。
唯一让人感到安全的，就是江暮白、晓山青和其他两派掌门的身后。
突然，萧逐年使出无数的掌影连续攻击，紧接着一道绿色身影被击飞，狼狈地摔落到晓山青的脚边。
林牧时，败。
反观萧逐年，安然无恙。
萧逐年竟能打败林牧时，这，这太可怕了！林牧时好歹是他们云梦泽东梧派的掌门，修为虽然比不上最强的那两人，可他有无上神功，也不至于被打成这样。
传闻这萧逐年不是一直突破不了九幽冥典第九层吗？
如今这怕不是真的已经到了九幽冥典第十层了？！
“师尊！”
杨修挤过正要将林牧时扶起来的晓山青，神情紧张地问林牧时：“师尊，您怎么样了？”
林牧时看着原本离他如此之近，甚至要扶他起来的晓山青，居然眼睁睁被他徒弟给推开了，错过了跟阿青如此绝佳的亲近机会。
林牧时顾不得身上的伤，一时气急，手指颤抖地指着杨修：“你！你！你小子……”
杨修不解其意：“师尊，弟子在，师尊您怎么了？”
然后他两眼一翻，就这么在杨修怀里气晕了过去。
晓山青看了一眼昏过去的林牧时，叹了口气。
随即对着萧逐年高声道：“云梦泽上下一心，遇到挫折任何一个云梦泽子弟都会挺身而出，不论身份、不论男女，荣辱与共。反倒是你，光有着与魔君萧逐眠相同的样貌，却不及他的半分气度和教养！”
“好！”
“主事说得在理啊！”
“对！魔界宵小，休要欺我云梦泽！”
云梦泽众人听此一言，纷纷齐声叫好。
“你！”萧逐年怒极反笑，眼神如同浸了毒一般盯着晓山青，“区区一介女流之辈，竟敢冒犯本尊，将本尊与那等废物相提并论。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本尊的厉害！”
见两人就要动手，萧寻另一只手着急地拉住江暮白的衣袖：“师尊，萧逐年自称魔尊，已然是篡权夺位。萧逐年此时恐怕已经突破九幽冥典第九层，甚至更高。山青师伯她会不会......”
只见江暮白安抚似的轻拍了下他的手，温声道：“放心，无事。萧逐年不是她的对手。”
话音刚落，就见萧逐年身形先动，先发制人，招式猛烈。
与萧辰交战那时不同的是，晓山青面对萧逐年的进攻，虽没有之前那般易如反掌，但看上去亦是不见半分慌乱。
这让萧逐年心中惊讶，暗道这晓山青的确不简单，她的剑术竟真的如此出神入化。于是萧逐年不再有所保留，全身心投入这一场战斗。
两个强者相斗，出手犹如电光火石，看不清是谁在攻击谁。只是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变得寂静，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就好像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一般。
不过顷刻间，两人已经过了数十招。
晓山青镇定自若地一边化解萧逐年的攻击，一边寻找着他的弱点。
真不愧是九幽冥典，今日之前她从未与魔界之人交过手。第一次是出手收拾了萧辰，现在这是第二次。
她非常直观地感受到了两人的差距，换句话说，应该是第八层和第九层的差距。
比起萧辰，萧逐年的招数更为诡异无序、变幻莫测，让人很难猜出他下一回用的是什么招数。同时速度、力量，也根本不在同一水平。
难怪这么多年来，萧逐年甘愿一直对萧逐眠俯首称臣，原来是因为此前修为不如萧逐眠，哪怕仅是一层之差，那实力都是断层般的碾压。
只可惜，她晓山青也不是吃素的。
晓山青看着萧逐年即将袭来的一击，聚满了魔气，出掌狠辣，也不见闪躲，直接迎面而上。
萧逐年见晓山青居然要硬接，心道这晓山青果然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片子。他这一掌使出了九幽冥典第九层的绝招——魔吟弑天，接了他这一招，轻则内脏受损，重则筋脉寸断，修为尽失。
今天，就让他重创云梦泽，杀了晓山青，开启他征服三界的第一步！
可就在下一秒，就要打在晓山青身上的这一掌，竟被晓山青以剑抵挡，势如破竹，直接突破了萧逐年那一招魔吟弑天。
磅礴的剑气如同潮涌一般，一层接着一层向萧逐年袭来。
这是！乾坤派绝招——归真剑意！
萧逐年眼看着剑光一凛，就要刺在他的身上。速度之快，萧逐年躲闪不及，只得再次用尽全力往晓山青身上一击，大有鱼死网破的势态。
料到萧逐年会反手回击，可此时的晓山青剑意已出，无法收回。下定决心要杀了萧逐年的她，也只能硬生生接下这一招，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长剑刺入萧逐年的心脏。
“父尊！”
“主事！”
观战的众人此时的心都被揪了起来。
两道力量相撞，均出自顶尖高手，霎时间震出一道极强的气场，修为差些的人都被震退了好几步。
“唔！”
闷哼一声，萧逐年感觉到胸前的疼痛扩散到了五脏六腑。
而晓山青也被萧逐年那拼死一击，震出三丈开外，落地后连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子。
反观萧逐年，此时已跌落在地，胸前的伤口不断涌出冒着魔气的黑血，面色阴鸷而又狠毒地盯着晓山青。
只见他强撑着站起身，一把推开要过来扶他的萧辰，目光骇人地说道：“晓山青，来日本尊必亲手杀了你！”
晓山青面色无恙，冷清道：“本君随时恭候！”
萧逐年冷哼一声，随即又对着身后的萧辰说道：“走！”
话音刚落便化成一道黑烟消失了。
此时的萧辰面色难堪，却没有立刻跟着离开，而是对着仍站在江暮白身后的萧寻说道：“阿寻，大伯对你恩重如山，如今他在魔狱里痛不欲生，想不想见到他最后一面，就看你自己的了！”
萧寻闻言身体一僵，下意识想要挣开那只握住他的大手，上前质问萧辰，却被江暮白紧紧拉住。
“别走！”
江暮白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对！涧云君，不能让他走，此子欺瞒身份在先，而后又勾结萧逐年父子毁我云梦泽镇山之宝，必不能让他一走了之！”
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众人又开始纷纷附和。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萧寻红着眼对江暮白轻声道：“对不起……”
江暮白一听到这三个字，不禁怒上心头，转头对云梦泽众人怒声道：“谁敢动他！”
然后又回头对着萧寻语气无比认真地说道：“没事的，有为师在。留在云梦泽，为师拼死护你。”
“江暮白疯了……”
钟意珍已经被震惊得无以复加。
这人莫不是吃错药了？他拉的那个人可是魔界之人，祸害了云梦泽多少无辜子弟？现在的江暮白，完全不像是以前那个坚守正道、匡扶正义的涧云君，倒像是被下了迷药一般神志不清……
这不仅仅是钟意珍的想法，更是所有人的想法。
“涧云君怕不是已经被这萧寻迷惑心智了？”
“该不会，江暮白才是串通魔界，毁坏五派之宝的人吧？光凭一个萧寻，他又如何能够做到这么多事？如何知晓五派镇山之宝的下落？”
“你说得在理啊！听说他当初是被江九思捡回来的，谁知道是哪里来的祸害！”
“……”
顷刻之间，江暮白也被拉进了漩涡之中。
听到这，萧寻再也无法逃避龟缩，用力甩开了那只想要护他周全的手。
然后扬唇一笑，表情轻蔑而妖魅地对着众人说道：“没错，你们的涧云君当初就是被我的容貌蛊惑，所以才收我为徒。没想到啊……你们云梦泽第一强者，居然如此天真。我只是略施小计，就把他耍得团团转，只不过他跟个木头似的每日除了教我修炼之外，毫无乐趣可言。”
“他承认了！”
“真不要脸！”
“明明是个凡人却甘愿与魔界沆瀣一气，真是闻所未闻，实乃人类之耻啊！”
江暮白那只被挣脱的手不自觉地紧紧握住，手上的青筋暴起。
一贯清冷镇定的俊脸黑得吓人，眼神像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似是不敢相信他平日里温顺乖巧的徒弟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萧寻走到萧辰身边，又对着江暮白说道：“多谢涧云君这段时间的照顾，咱们后会有期！”
萧寻不敢再去看江暮白的眼神，虽然他真的很想一直待在无忧居，可是义父在魔界生死不明。既然身份已被揭穿，萧寻势必不可能再待在江暮白身边，连累了江暮白。
他总不能两头都辜负了。
义父对他恩重如山，给予了他重新再活一次的机会。若不是义父，他也不可能有机会认识江暮白，不可能过上他从未有过的快乐而又平静的日子。
所以，不论如何他都得报恩。
至于江暮白……待魔界之事尘埃落定，他再上门负荆请罪，任凭江暮白处置。
江暮白，对不起。
萧辰朝着江暮白得意一笑，一手揽过萧寻的腰，在江暮白即将爆发的眼神中化烟离开了两别山。
何煊还想上前去追，却被江暮白拦下。
“江暮白你干什么？！”何煊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急声道，“你疯了我可没疯！快让开！”
“让他走。”
此时的江暮白心如刀绞，面如死灰，哑声道：“镇山之宝被盗被毁，皆与他无关。回去之后，我自会领罚。”
“你……”
何煊刚想开口说话，却听到那边的钟意珍喊了一声。
“阿青！”
与萧逐年交手之后的晓山青一直未曾出声，直到萧寻和萧辰走后，她才终于支撑不住，整个身子摇摇欲坠，往后倒了下去。
钟意珍眼疾手快地扶住晓山青，一把脉才发现，晓山青虽打败了萧逐眠，可她自己也因接下了那一掌而受了重伤。
钟意珍瞥了一眼那边刚刚争吵的两人，叹了口气，随即轻轻松松地抱起了晓山青，对着众人说道：“回云梦泽！”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忍痛说离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