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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大仇得报,仇人惨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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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成功穿越压膝岩,安亦阳直到一条通往外界的小路,拉起丁甯的手继续跑。丁甯嗓子直冒烟,随手抓来树枝上的积雪塞进口中,安亦阳也学样子取雪解渴。一路上谁也没说过一句话,把全部气力用在逃命上。
一个从小练杂技打拳击体能超于普通人,另外的表面上看起来属于斯文的白面书生类型,实际上却是马拉松选手,耐力都不是一般的好。
不知跑了多久,风小了雪也小了,久违的阳光穿过茂密的树林,照耀他们的脸上。阳光映上他们的脸。安亦阳终于忍不住腿疼,叫丁甯听一下。。
丁甯心里盘算其他事情,没听见安亦阳的话,两个人分了心便分了力,一个停一个跑,最后双双滚下山坡。
所幸这个山坡比较平坦,他们只是灰头土脸,并没有受伤,不过安亦阳受伤的腿经历刚才的翻滚,伤势明显加重。豆大的汗水滚下来,安亦阳不得不先查看情况,肿胀的小腿要把裤子撑破,想挽起裤腿变成艰难的事情。
为抵御严寒他们穿了里三层外三层,丁甯打算用牙齿咬破布料,可里面的布料贴皮肤太紧,她每动一下安亦阳就痛苦地呻吟。
于是她提议,“把裤子脱了。”
“啊?”
安亦阳听得很清楚,只是下意识发出这个感叹词。
都什么时候了,那还有时间磨蹭,丁甯气得直瞪眼,“你打算截肢吗?”
能跑能跳肯定没伤到骨头,截肢的说法太过危言耸听,但安亦阳知道丁甯是为他好,没再挣扎,由她帮忙脱下裤子。
整条腿肿得上下一般粗,没有外伤,丁甯用牙齿把一层层裤子撕烂,终于让肿腿摆脱束缚。
丁甯无意中发现一块生锈的铁条,足有二十厘米长,宽度厚度和剔骨刀差不多,倒是件很称手的工具。
两个人互相搀扶,安亦阳边走边拿出背包里的压缩饼干分给丁甯,丁甯的背包和黎猷乾打斗时甩飞了,她没再推辞,抓起树干上的白雪就着吃完。
美人峰向西八十公里处有条国道高速公路,如果能成功逃到国道,他们便安全了一半。
见丁甯似有迟疑,安亦阳扶在她肩膀上的手拍了拍,靠近她的耳朵轻声道:“外边肯定到处搜捕黎猷乾,没准已经对老墨山布控,我们的当务之急就是报警。黎猷乾罪大恶极,必然不会有好下场。”
丁甯点点头,搂住安亦阳腰间的手臂不自觉加重些力道。
太阳西垂时,风雪逐渐停歇,他们踩踏山石和积雪的声音分外清晰。到达红松林时,不远处传出男人们的交谈声,丁甯和安亦阳寻找隐蔽处躲藏。
对方共有两个人,全副武装,拿着地图分析路况。丁甯和安亦阳不敢轻举妄动,害怕他们是黎猷乾的手下。
高个子男人说起半年前钻“压膝岩”的经历,他太胖了,卡中间出不来,以为自己要命丧老墨山,幸好碰到另外的探险家,这次登山的目的是为欣赏“一线光阴”的美景。
男人的声音特别耳熟,安亦阳一时间想不起来哪里听过,直到男人唱起家乡的民谣,他恍然大悟,云岭大学举办过有关野外求生的活动,男人作为特邀嘉宾出席,没猜错的话他是著名的探险家皮特庞。
腿伤让安亦阳发起烧,丁甯无意间触碰到他颈部的皮肤,烫得把手弹开。前路漫漫,天色逐渐暗下来,她真怕他又昏厥过去,也不管皮特庞是否与黎猷乾有关系,拉起安亦阳追上两个男人。
皮特庞和朋友是来老墨山探险的,从望妻峰徒步到这里,走走停停已有半个月。双方简单聊过后,皮特旁从包里拿出退烧药,又简单帮安亦阳处理红肿的小腿,没有外伤并不一定是好事,这种情况应该马上去医院。
安亦阳决定不再隐瞒他和丁甯目前的处境,他言简意赅三言两语说清楚遭遇,皮特庞和朋友大为震惊,四个人商议决定,由身体素质最好的皮特庞独自前往国道,然后找机会报警。
剩下三人由皮特庞的朋友带路下山,大约十分钟后,丁甯突然腹痛想上厕所,她和安亦阳的手还被手铐拷在一起,安亦阳只能和她一起。
五六十米开外的地方有几株灌木,位置最合适不过,丁甯叫安亦阳转过身,然后单手抓住手铐……
好几次趁安亦阳熟睡,她尝试过脱铐,都没能成功,心里悔不当初在杂技团里该好好学习缩骨功的。
咬咬牙,狠狠心,跺跺脚……
等安亦阳察觉到异常,丁甯的手掌已从手铐里脱出,皮与肉脱离惨不忍睹,她嗓子眼发出低沉的呻吟,整个人抖如筛糠。
丁甯后退两步,举起铁条指向安亦阳的胸膛,勉强挤出个笑容,“把黎猷乾从金三角千里迢迢骗来老墨山,就没想过让他活着走出去,你自己下山吧。”
安亦阳也跟着颤抖,目光始终盯在那双血淋淋的手,他笑着,却泪流满面,“所以,你也没想活着走出去,是吗?”
疼痛让丁甯忍不住倒吸口冷气,她长舒口气,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点,“我在西班牙看到的根本不是我妈妈,虽然和我妈妈张得一模一样,但母女连心,我怎么可能认错?十三年了,黎猷乾把我妈妈弄到哪里去了?她到底还在不在人世?”
安亦阳想用最大的诚意劝服她,“天涯海角,我陪你去找,肯定可以找到的,我们一起下山好不好?”
丁甯摇摇头,态度斩钉截铁,对他说,也是对自己,“如果不能亲手杀掉黎猷乾,我这辈子都不会快乐。”
安亦阳向前迈出一小步,企图走进她、说服她,“黎猷乾自然不得好死,你杀了他也会毁掉自己的人生,真的值得吗?”
丁甯任凭他靠近,握住铁条的手加重力道,直抵他心脏的位置,仰起脸痴痴地问:“如果我杀了黎猷乾,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个知道,你会不会……会不会去揭发我?”
安亦阳的回答干脆利落,“会”
丁甯笑靥如花,很开心的笑,双眸却如安亦阳那般充盈泪水。
他的答案,她很满意,很欣慰。
这才是安亦阳,光明磊落,纤尘不染,无论何时都会保持自己内心的那份正直与善良。
可为什么,她内心深处莫名其妙涌出一种酸楚感?
她从怀里掏出那枚烤鸡蛋,小心翼翼放在安亦阳的脚边,把铁条移到他的颈部,眼神被仇恨所覆盖,威胁的语气冷若冰霜,“快滚,别逼我对你动手。”
安亦阳被丁甯的杀气震慑住,寒风骤起,天地氤氲,他对面的女孩,仿佛变成老墨山深处,穷凶极恶的孤狼。
苍茫的天空又飘起雪来,气温却是升高了,粗壮的树枝滴滴答答淌下水,落入泥泞的山路。
夜幕降临后,丁甯回到压膝岩,她从偷来的背包里拿出纱布,借助淡淡的月色给受伤的手掌换药。
钻过压膝岩,地上除了大包小包,还有小狼和涂夫的尸体,尸体上遍体鳞伤,小狼的死状亦是惨不忍睹。
当年的“罪恶”涂夫也有参与,作为黎猷乾的心腹,他杀人越货,无恶不作,这么轻轻松松死了,太便宜他了。丁甯对尸体又踢又踹,直到气喘吁吁累倒。
显示器及通讯设备连同黎猷乾消失,她知道自己下手有多重,如果信号恢复,黎猷乾会有两种选择,下山治病或者进山寻墓。
按照黎猷乾的性格,他肯定选后者。
丁甯继续前进,她并不熟悉这段路,只听安亦阳说过,穿过“压膝岩”,翻越“十步桥”,便到达美人峰和赤正峰距离最近的地方,被称为“一线光阴”的悬崖。
老墨山最陡峭的山势便是“一线光阴”了,丁甯没心情感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全神贯注翻过悬崖,又爬了段山路,终于到达赤正峰脚下。
因为地理位置和气候条件的原因,这里积雪特别多,加上月光的照射,天地之间亮如白昼。
丁甯看得清楚,黎猷乾遍体鳞伤,精神萎靡瘫坐山石之上,一匹、两匹、三匹、四匹,距离他或远或近,躺着四匹血葫芦般的狼尸。
对于丁甯的出现,黎猷乾并不意外,他身体受到重创,又经历过恶战,正面交锋肯定不是她的对手。
丁甯很快意识到他弹尽粮绝的狼狈,兴奋地哈哈大笑,“你好啊!金三角第一大太监。”
黎猷乾的脸惨白如鬼魅,有气无力的,“你看过地图,肯定知道古墓的具体位置,带我去找,我告诉你妈妈到底在哪?”
丁甯的笑声戛然而止,尖着嗓子喊道,“我妈妈还活着吗?”
黎猷乾点点头。
丁甯慢慢走进,不等黎猷乾挣扎起身,抽出铁条突然袭击,刹那间,黎猷乾的右脸皮开肉绽。
路上休息的间隙,她拿石头反复摩擦铁条,架在黎猷乾脖子上的已然变成一把利刃。
她咬紧牙关一字一顿,“黎猷乾,我要你去我爸爸坟前磕三百个响头!”
说话间,丁甯去拎黎猷乾的衣领,黎猷乾终于逮住机会,抽出袖口里隐藏的短刀,刺向她的小腹。
那是把瑞士军刀,削铁如泥,眨眼间割破丁甯的衣服,她躲避及时皮肉没有受损,但重心不稳摔了个大跟头,脚踝隐隐作痛。
黎猷乾起身撒腿就跑,不忘回过头言语相激,“这把刀是最适合做人彘的工具,可惜你没有机会了。”
丁甯拼命追赶,不敢有丝毫的松懈,直到穿过“压膝岩”,低石外面,黎猷乾挟持住安亦阳,瑞士军刀已划破他脖颈上的皮肤,留下鲜红的血痕。
安亦阳怎么可能抛下丁甯不管?他让皮特庞的朋友独自下山,自己来寻她的踪迹,可惜腿上有伤走得缓,在“压膝岩”下与黎猷乾相遇,被他挟持。
丁甯冷笑两声,语气比寒风还要冰冷,“你以为我会为了他而放过你吗?”
黎猷乾哈哈大笑,“那我们比一比,到底谁的心肠硬?站住,再走一步,我要他的命。”
谁也没有进一步动作,双方对峙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由李聿东带队,铺天盖地的武警官兵和特警部队将三个人团团围住。
特种兵之一被捕,警方顺藤摸瓜破解老墨山周围的信号塔,根据信号接收设备锁定位置。
李聿东后悔来晚一步,又面对罪犯挟持人质的遭遇。
“放开人质,黎猷乾你已被包围……”
丁甯心无旁骛注意力全投入黎猷乾身上,根本没注意到周遭环境的变化,对李聿东的喊话也是充耳不闻。
黎猷乾却想做殊死挣扎,他知道他不可能活着走出去,但就算是死,也要拉两个垫背的。
丁甯突然失心疯,举起铁条朝黎猷乾的脑袋上冲过去,就在铁条即将触碰到黎猷乾的那刻,安亦阳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寒光闪现,黎猷乾抄起瑞士军刀趁机直逼丁甯的喉咙……
三个人的耳边传来震耳欲聋的声响……
丁甯的脑袋嗡嗡地响,就像日本街头那次,她坐车里睡觉,隔着玻璃,外面的孙郗死命地敲。
就像金三角那天,阿泰脑浆迸裂,活生生地死在她的面前。
距离不过咫尺之遥,子弹从黎猷乾一侧的太阳穴钻进去,又从另一侧跑出来。
黎猷乾恐怕的笑容还挂在脸上。
黎猷乾的嘴巴张得老大,焦黄的尖牙比狼牙还要锋利。
黎猷乾的舌头掉出来,耷拉着老长。
黎猷乾的鲜血喷如泉涌,洒在爸爸的孤坟上。
十三年的仇恨,十三年的折磨,十三年的骨肉分离,十三年所有感情的交织,在黎猷乾惨死的这一刻彻底爆发。
丁甯感觉自己的脑袋要爆炸了,她眼前一黑,天地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