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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翻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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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峰西侧通往国道的小路旁,皮特庞接过宝石蓝里递出来的一袋子钱。
半个月前,他还在撒哈拉沙漠探险,被好朋友卢大勇火急火燎叫回国,接着,有个老板花高价雇佣他进老墨山寻人。
寻找一个二十岁的女人。
老墨山地势险峻,横跨三省,渺小的人类在它面前就是沧海一粟,本以为完不成的差事,竟然误打误撞让他碰上了。
下山之后,皮特庞先给雇主打过电话才报的警。
驾驶室里,中年男人低沉的嗓音带着半分威胁,“这件事守口如瓶,否则……”
皮特庞点头如捣蒜,“知道,知道,如果以后有这样的差事,老板继续找我,给您打折。”
暗黑色的玻璃缓缓升起,皮特庞的余光朝车后座瞟了一眼,只看见两条笔挺的裤腿。
报警之后,孙郗私下里也派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找丁甯,传回来的消息五花八门,有的说她在金山角被轮J致死,有的说她嫁给当地的大毒枭,有的说她杀人被抓进监狱……
再次见她是从新闻上,当时云岭机场的大围捕闹得满城风雨,不太清晰的画面中,她灰头土脸被人挟持,神色子却是无动于衷。
天边微微亮,皮特庞走后半小时,有两辆救护车拐进小路,道路拥塞不堪,宝石蓝乖乖让开,爬上小山坡寻找落脚的地方。
山路崎岖不平,救护车无法行进,只好停在宝石蓝的车辙里。又过了半个小时,六名特种兵抬着三副担架最先出现,丁甯躺在中间的担架上,医护人员边给她戴上氧气罩,边把人抬上救护车。
一路上,安亦阳的心思从没有离开过丁甯,如果不是担心她的安危,他早垮掉了。听医生说她的身体并无大碍,这才放心睡去。
“想知道你爸爸怎么被我弄死的吗?哈哈哈……”
“想知道你妈妈在我床上,如何风情万种的吗?哈哈哈……”
昏迷中的丁甯突然清醒,瞳孔被蒙上一层雾,好几个白大褂,怎么都是黎猷乾的模样?
她还未从鲜血淋漓的击毙现场走出来,紧绷的神经并未因为休克而放松,脑袋里仍然惦记复仇的使命。
丁甯大叫一声,朝白大褂挥出拳头,医护人员吃痛,先后松开担架上的手,就这样,丁甯稀里糊涂掉到地上,她想站起身,却因为双腿血液流通不畅又摔了跟头。
安亦阳被声音惊醒,从担架上跳下来,他的腿分明也受了伤,可他全然不顾,扑过去抱住她。
“丁甯……”他只叫她的名字,其余的话,不知该说什么。
丁甯想起来了,她明明可以亲手为爸爸报仇的,是安亦阳舍命救了黎猷乾。
瑞士军刀没有割断她的喉咙,却插进她的心窝。
“安亦阳,你骗我,我那么信任你……原来你和他是一伙的……”
“不是的,丁甯……”
丁甯哪给他解释的机会,挥拳打向他的脸颊,这一拳用了全力,安亦阳只感觉天地翻转,睁开眼已飞出五米之外,鲜血从嘴巴喷出来,连同掉出来的还有两颗牙齿。
高速上不能随便停车,宝石蓝缠绕盘山公路转起圈来,距离救护车停靠的小路口还有段距离,孙正忽然说道,“小郗,打架了……”
孙郗正闭目养神,他抬眼远眺,就看见丁甯像个疯子和李聿东打得不可开交。
他肝疼。
李聿东感觉到丁甯的失常,很快想到这是受到刺激后的应激反应,处处手下留情,又顾忌男女有别,稍不留神竟让她咬住了手臂。
她几乎挂他身上了,推不合适,拉也不合适,抱摔好像更不合适。
真疼啊!他只被狗咬过,狗都没她咬得疼。
李雅婷可不能容忍别的女人离师父这么近,从李聿东的脖颈上抓起丁甯的手向外拽,又抱住她的腰身,企图把两个人分开。
这时她的小臂突然被人抓住,转过头撞上一对幽深的双眸,横眉冷眼下的薄唇吐出冷冷的声音,“松开”。
原来是云岭孙家的三公子。
李雅婷平时也和同龄的女孩那般犯花痴,但工作中冷静自持,她并未被孙郗的威慑力吓到,扬起英气逼人的脸颊质问道:“你干什么?”
意识到力气过大,孙郗随即松手,语气的温度稍高几分:“我有办法。”
两个人心里较劲嘴不让人也不过三秒两秒的事,可李聿东半秒也等不了,吸着冷气小声道,“让他试试,肉快掉了。”
李雅婷听师父这般说立马侧开身,孙郗上前一步,手指重重点上丁甯的渊腋穴。
孙郗比任何人清楚丁甯嘴上的功夫,他真被她咬怕了,私底下研究如何对付她。这一招向来好用,丁甯立刻松口,却把攻击对象转换成他,嗓子里沉闷地轰鸣着……
啪~
他扬起手给她一巴掌。
她被蒙蔽了心智,他想通过这种暴力的方式唤醒她。
丁甯踉跄几步后摔倒,再抬起头换成如梦初醒的模样,她的鼻子流血了,眼里的雾气淡去很多。
孙郗松了口气,走到她身边蹲下,拿出手绢帮她擦脸,他的手掌颤抖不停,好几次才擦干净。
突然,丁甯小嘴一撇哇地哭出声来,扑进孙郗的怀抱。
“你怎么……才来呀?”
她抱得特别紧,孙郗感觉呼吸困难,但也没有阻止,他的心里有种慕名奇妙的感觉,两个人有过好几次肌肤之亲,但她从来没有过这般热烈的情感,因为每次做的时候她总是闭着眼,猜不出眸色几何,而这次,她泪眼汪汪,里面全是他。
上一次这样亲密无间的拥抱,因为她认错人。这回,不会又把他当成替代品了吧?
孙郗越想越心酸,酸气直冲到鼻孔,恨不得咬她两口。
他低下头,凶狠地吻她。
先前,李雅婷和同事们见丁甯发疯般出狠招,都等待时机同李聿东一起制服她,但安亦阳口口声声喊着:“别伤到她,求求你们,别伤到她……”,李聿东又叫他们别插手,所以,连准备好镇定剂的医生也没敢靠前。
原来一个巴掌就能解决所有问题,李聿东算学到了,见两人鼻子打出血后还能又搂又亲,他和现场所有人都大为震惊。
估摸着他们俩卿卿我我够了,李聿东来到孙郗背后,“三先生,丁小姐需要和我们回去,关于黎猷乾的案子,还需要她的配合。”
孙郗没有回头,声音和山里的雪那般冷,“李队长认为,以她目前这样的状态,能配合什么呢?”
“我们有专业的医护人员……”
孙郗打断李聿东的话,“你口中的专业,真的对她有用吗?”
李聿东不打算继续客客气气,“三先生,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麻烦你也一起回刑警队说清楚。”
丁甯本来窝孙郗怀里睡着了,忽然低声道:“我,我和他回去。”她眼睛没睁开,说完似乎又陷入昏睡,孙郗轻轻安抚她的肩头,语气稍有缓和,“等她身体好了,我陪她接受调查,李队长要不是信不过我,可以派人盯着。”
李聿东还有别的事便没和他过多言语,他走后,安亦阳悄悄过来。
“我可以和她说几句话吗?”
他的声音沙哑难辨。
他们两个是校友,每次见面都客客气气的,孙郗本应该礼貌地委婉拒绝他。
可他无意间看见安亦阳手腕上的疤痕,缠绕手腕一整圈的、带血的疤痕,和丁甯手腕上一模一样的疤痕,他心里的火气腾地冒出来。
“不能”
宝石蓝停下来,孙郗先把丁甯放进座位,又绕到另外一边上车,李雅婷好像从地底下钻出来的,突然出现他面前。
师父临走前嘱咐她不用凶巴巴的,俗话说,抬手不打笑脸人,于是她微笑道,“我师父说,您让我跟你们一起回去。”
孙郗点点头,上前两步打开车门,扬手做出请的动作,李雅婷又笑了笑,娇俏地说了声谢谢。
由于当年的车祸,孙郗对医院没什么好感,孙家有自己的医疗团队,他便直接把丁甯带回小郗阁。
两天之后,他感觉丁甯精神状态恢复不错,便把李聿东请到家里,李雅婷被当做座上宾招待两天,见到师父的那刻差点哭出来:“师父,以后有这样的‘好事’,还是让师兄师姐们来吧。”
从被绑架到被解救,丁甯一五一十娓娓道来,她内心是感激李聿东的,要不是他开枪击毙黎猷乾,她已经丧生瑞士军刀之下。
出于报恩的心态也好,或者单纯想证明自己的清白,丁甯把关于黎念之的死,黎猷乾让她陷害安亦阳等旧事重提,以及黎念之死亡当晚的所有。
李聿东师徒傍晚时分离开,孙郗要去国外出差,吃过晚饭也走了,临行前命令丁甯哪里也不许去,乖乖等他回来。
丁甯表面上答应的好,半个小时后她过所有人从小郗阁的监控画面中消失。她先来到云岭大学图书馆后面的假山,所幸牛皮卷完好无损,她打算换个地方掩藏。
丁甯随后回到出租房,大别墅再舒服也比不上自己的小天地。
第二天醒来,丁甯生病了。
发烧,头疼,浑身疼,嗓子也疼。
这时候最怕咳嗽了,咳嗽起来,就像整个喉管被刀划开了,咳得脑袋里仿佛被塞进一把碎刀片,那些刀片有很多尖尖角角,扎着她的血脉,随时可随时可以让她血流成河。
身体被熊熊烈火包围,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压着喘不过气,心里难受又痛苦。
没什么,不过是生了一场病,难受也好,痛苦也罢,早晚会好的。
经历一场浩劫,她竟然不怕打针了。流感病毒闹得严重,楼下的诊所人满为患,她索性拿回来自己动手。
孙郗敲门时,丁甯刚给胳膊扎上针,见她举着输液袋,他愣了几秒,瞪瞪眼,把臭脸摆出天际。
丁甯虽然很讨厌他这副模样,但如果不是他及时出现,她或许会被送到精神病院吧,所以勉强挤出点笑容。
孙郗没好气地瞪她。
丁甯委屈道:“你有什么资格生气?要不是你让我找什么守墓人,我会平白无故被抓走,你知道我受了多少罪吗?”
孙郗巡视一圈没有找到坐的位置,就站地中央,冷言冷语,“那你说说,受哪些罪了?”
丁甯嬉皮笑脸:“太多了,还好抓的不是你,你那么多洁癖,没等被人折磨死,自己就嗝屁了!”
她身上无力,站了这么点时间竟感觉累,就把输液袋挂晾衣架上,在孙郗的对面坐下来。
谁也没再说话,丁甯脑袋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听见孙郗哑着嗓子说:
“这药水有什么用,还不如来点实在的……”
丁甯把眼睛瞪得老大,果然见他去解衬衣扣子,她说话都结巴了,“你,你能不能有点人性,我,我还发烧呢!”
孙郗斜睨一眼,把衬衣叠好放茶几上,不由分说把丁甯抱进卧室,湿热的气息裹挟发狠的声音刺激她的耳膜,“我要是没人性,你住进小郗阁第一天我就……”
丁甯穿了一件特别肥特别大的体恤,十五块钱,路边摊上买的,没想到弹性这么好,孙郗就像小猫那样钻进衣服里,他的眼神炽热坚定,不容拒绝。
想到身体纠缠在所难免,丁甯不想浪费力气做无谓的挣扎,也没有力气,更受不住他的挑逗,索性破罐子破摔。
她双手缠绕他的腰肢,放声哭喊,“孙残花,你快把我撕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