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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   周围的人自然是没有听到莫芜说的话,在眼中只是他们的姿势过于亲昵,可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们这些不相干的人也不好过多干涉。
      这时站在A班旁的B班却发生了些躁动。
      众人随声望去,只见江芙芙被一个女生拉扯着,周边还有些同学围着她,像是在阻拦她什么一般。
      也许是刚从心惊中反应过来,竹痕听不大清她们之间的纷纷扰扰,唯独看得清的是中间的女孩尽自己全力似的想要挣脱开被拉扯的手。
      拉着她的那个女孩竹痕看着眼熟,恍惚记得来是上次在楼道见到的,和今天一样亲密的挽着江芙芙的手,只是这次江芙芙似乎不怎么情愿。
      “你松开我,那是我的朋友!”江芙芙的手臂死劲摇晃着,神情有些焦急。
      那个女孩纠结了一会儿,终于是五味杂陈而又带着些疑问的语气说:
      “别去,否则你不回不来了。”
      若各位老师在事情揭露时就知道,那么A班的班主任多多少少会受到影响,最有利的自属B班。
      现如今江芙芙却想要离开,要干什么?来自己这里吗?
      竹痕想。
      江芙芙有些被气到,还带着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我一直是她包容的,缺这么?”
      同载十余年的朋友与一个身份,她还是分得清。
      B班的人皆是面面相觑,记忆里可爱活泼的女孩没想到会说出这样的话语来。
      拉着她手的那个人愣了一下,悻悻地松开手,任由江芙芙朝A班跑去。

      那边的竹痕早就收回了视线,对于她们说的话没有听得进,借着莫芜的力顺势站了起来,脸上还存留着一些刚才的尴尬。
      只一下身子就被人抱了个踉跄,步子不禁退后几步,惊得竹痕偏头看去,离得近了才发觉过来江芙芙眼里蓄着的泪水。
      她的声音哽咽着,脸上愁容不停,嘴巴张张合合也只吐出几个字:“还好吗很很?”
      竹痕见她这样不想说什么过多的话去刺激她,垂着音色:“没事。”
      一句静波无澜的话却让江芙芙再也忍不住了一样,忍着的泪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全部砸在了竹痕的衣服上,她有些嫌弃。
      “对不起很很,对不起……怪我……”她吸了吸鼻子,眨眼的动作让眼泪流的更多。
      换作以前竹痕也许舍不得,可现在她有些厌倦。
      “是我,我没有注意你的变化……我觉得你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我……”
      江芙芙记忆里的竹痕总不会出现什么污点,可这并不代表她遇不到这些破烂事,只是她自己知道,于是其他人都不知道。
      “够了,我很好,你不用感到抱歉。”竹痕第一次说这么重的话,朝着这位很好的朋友。
      江芙芙显然也被这句话吓到了,搭在竹痕肩膀上的手不自觉往下掉了掉,全然不顾周围人看戏的眼光,只是有些惶恐地看着竹痕的脸。
      是她从未见过的,讨厌。
      江芙芙哑然,隔了很久,出声:“很很,请再原谅我一次吧,好吗?”
      见她这样竹痕感到无奈。
      按照江芙芙的性子和她当朋友自然磨合最多,竹痕早就原谅她很多次了,直白地来说压根谈不上怪,因为这是竹痕目前为止最好的朋友啊。
      她们一起去过游乐场,吃过棉花糖,见过大海惊涛澎湃,从童真走向成长……
      竹痕的成长历程布满了她的痕迹,可就是这样的关系让她好累。
      竹痕有一个特点,她不喜欢敷衍的去看待和延续一段友谊和感情,不论结局是否反悔,她都不在意,仅仅因为竹痕一辈子都只是竹痕,她最爱做的事就是奋不顾身,回头都不肯。
      江芙芙局促看着她,把她的衣服捏去了褶皱,竹痕从记忆里回过神去,低低叹息一声,将衣服从江芙芙手里抽出来,但脸凑近她,声音低的不像话:
      “江芙芙,你欠我一个生日。”

      新年还是生日,没有什么必不必要,都过去了。
      时隔良久的好久不见,没有人分得清到底是不再愿意还是不再想。

      此时校领导走了过来,看了几眼围观的学生感到些窘迫,任谁也想不到了一个开学典礼居然乱成了这样。
      为首的教导主任环顾了下四周,中气十足的声音记忆犹新:“还看什么看?班主任带队回教室,学生会五分钟后检查!”
      同学们被他的话和班主任的叫声也没有了看热闹的兴趣,只是脸色稍显不悦的彼此推搡着回班了。
      校长一脸慈悲地走过来,竹痕已经和江芙芙等人都保持了距离,又是一股子清冷感。
      “同学,你需要去医院吗?”校长有些皱的手牵起竹痕的手,语气有些诚恳。
      见此,竹痕点点头,又眨眨眼。
      “校长,去贤雅医院吧。”

      刚进入医院,竹痕就娴熟地乘电梯上了三楼,站在自己身旁的莫芜倚着墙,有些忧心地看着她。
      竹痕没有察觉,电梯直上三楼,空旷的走廊里两人并肩走着,不知在哪学的,莫芜身子有些倾,双手插在兜里,痞。
      “竹痕,如果我也想关心你多一点,你会不会嫌我烦?”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从莫芜口中冒了出来。
      竹痕没有停下步子,只是放慢了速度,她想他对自己的关心还嫌不够吗?
      光明正大。
      她想想,都觉得直白。
      像是发现了她的紧张,有一位医生恰好从病房里走出来,看到竹痕一愣,“小痕怎么又来了?”
      没有第一次或少次见到病人的担心,倒是习惯了的悲伤。
      竹痕却因为这句话紧张了起来,踱步走上前站好,莫芜跟在后面对她的行为也不恼。
      “在学校发生一点事,有些难受。”
      莫芜和竹痕比肩站着,唤了一声“杨医生。”
      像是突然才发现第二个人一样,杨医生猛然拍了一下头,语气还杂着些不好意思
      “对对对,来小痕你跟我来。”他拉过竹痕让她自己往前走,而后回头挂上礼貌的笑容:
      “莫芜啊,你外婆前几天换的病房,在二楼,你去看看吗?”
      莫芜听到这句话身子有些不易发觉地颤抖,见竹痕已经走的有些远了,才压着音调说:
      “好,那麻烦你帮我照顾好她。”
      杨医生“啊”了几声,看莫芜的背影有些颓败,头又低了下去,他就感到难受。
      “杨医生。”
      竹痕站在逆光处看他,示意他快过去。
      病房内,竹痕乖巧地坐在凳子上,杨医生在柜子里找药,叮嘱的话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刚刚给家长打了电话,听声音应该在赶来的路上了。
      竹痕算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多好的一个姑娘,未来一片阳光,但人真的做不到十全十美,她从一开始的期待中就遇着了风雨。

      “哎,你和刚刚那个人什么关系?”杨医生插了一句嘴,想到刚才少年的那句话,有些狐疑,又朝竹痕凑近了一点。
      “说实话,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竹痕顿时警惕,看着他就是不说话。
      她心中冷汗涔涔,想着要打一个什么谎话过渡了去,却只见杨医生退开笑了笑,像在自说自话:
      “怎么可能?小痕最不会的就是喜欢人了。”
      竹痕释然而又揪心,感到很不好意思。
      想要说些什么,又被杨医生给打断:“那你们是朋友吗?”
      是朋友吗?
      是彼此包容的朋友吗?
      是彼此唯一的异性朋友吗?
      是关系很暧昧的朋友吗?
      ……
      是朋友吗?
      这个问题,好难。
      竹痕捏紧了校服外套,上面的深色看的她心烦意乱,索性将它脱了下来,淡淡说“好朋友。”
      杨医生见她这样应是司空见惯了,将药装好和她一起坐着,时不时聊聊天开导她,但没多久却又提到了莫芜:
      “那既然这样,请你好好的对待他吧。”
      语句的格式和莫芜的话差不多,他想莫芜应该也需要一点关爱。
      竹痕没有回答,有些疑惑地去看杨医生,他年龄四十好几了,记忆里都没有这么直白的说过话,想至此,竹痕不禁发笑。
      “杨叔叔,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怎么突然叫我照顾起他啊?”
      杨医生像是在思索什么,良久才道:
      “小痕,如果你想谈恋爱,能不能不要选择他?”竹痕瞠目结舌,想要解释,想要辩驳,最后也只问出了“为什么?”
      杨医生年龄虽有了岁数,思想却开放的很,倒新鲜的和她聊起这些事。
      “莫芜的外婆住院,身子一直都不好,病房规格一降再降。”他没有直面回答,像是在阐述一个人的故事,竹痕安静地听着。
      “他和他的父母吵过很多次,可没有用,多大点小孩你说是不是?”
      这本不应该告诉竹痕,但如果他们在纠缠下去谁都不会好受。
      “小痕,不要和他谈恋爱,如果你有这方面的意愿,不论如何都不要选择他。”
      杨医生分析着,一个只会付出,一个只会退缩,这样的一对在一起是不会有结果的。
      “你们两个人不合适,但倘若你没有这方面的心思,且当我没说吧。”
      竹痕点点头,以为过去了折磨,杨医生却接着话:
      “可我想说的不是这些,你们要真是好朋友,你也知道莫芜的性格,对吧?”
      顺着他的话竹痕想了想,一开始的讨厌随和,到后来熟悉后发现他的认真与奉献,才发觉自己一开始就不应该接近他,他们两个在一起就只剩下彼此折磨。
      莫芜是一个好人,同时也是一个傻子,在感情里不断失重,总有一天会把自己也丢了,竹痕不禁呢喃道:
      "那就祝他不要再遇到像我这样的第二个人了。"
      算作青春里的一次唯一吧。
      反正她也活不长。
      “既如此,如果你只把他当朋友,就不要逃避了,这没什么,你可以直面。”
      杨医生的语气很平淡,像是信了竹痕的话。
      “上次你生病住院,莫芜的婆婆看了你几眼,很喜欢,你等会要是有空去见见她吗?”
      竹痕点点头,又摇头,欲开口时被门口的动静打断。
      竹父竹母走进来,眼里带着疲惫,但还是笑着问了竹痕的情况,得知事情缘由后他们沉默了,一会才说:“宝贝,要不这件事情就过去吧,爸爸妈妈这几天真的有事,要不你看……”
      竹痕出声打断,算是谅解,很没必要。
      付了钱后,他们就打算走了,可能心中有愧,回来一次就待了这么一会,挺没有做父母样的。
      内心纠结几下,还是打了些钱给竹痕,走之前接了个电话,那头的女孩子声音很娇软,得知他们在医院时说:“怎么又去医院了啊?”

      竹痕只敢听完这句话就下到二楼找莫芜,她顺着走廊一间一间地找,就在一个关紧的病房前被一声惊呼打断了:
      “阿芜你说你和那个小姑娘过来的?真的假的?你可别骗你外婆,在哪呢也不带过来我看看?”
      里面的莫芜也许听得这句话有些紧张,压低声音做手势放在嘴前,示意一下才失笑地开口:“昂,我和她来的,不过我说你老人家就见过她一面,怎么那么喜欢那小姑娘?”
      透过门口的一点玻璃,竹痕朝里面看过去,只见一个老人坐在摇椅上,莫芜坐在一旁,手肘撑着椅子的扶手问她。
      老婆婆笑几声,声音是很柔和“小姑娘看着面善。”
      被人夸的竹痕暗自笑着,但见莫芜怔下神,像是这句话说错了一样,明明是那么模糊而遥远的距离,竹痕却看着渐渐泛润的眼眶,泪水打着转,可给他外婆下了个不轻,“哎呦哎呦”几声着去给他抹眼泪,只听少年说:
      “外婆,她不是一个很好的人。”
      她总是离我远远的,似乎不喜欢我,可每次都要有我的参与,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又为什么是我。
      莫芜这般想,却说不出来,对于竹痕的缺点他喜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了就算了,算了就没事了。
      倘若有人问他,竹痕之前跟你那么好,可你却这么想她,她要是真这么坏,你怎么还不走?
      少年背影落寞的很,他兴许会说些什么正道的话,可能会说朋友间要彼此包容,可他怎么总是要委屈那么一会儿。

      竹痕刻意不去感受他方寸大乱的心,而他,甘之如饴。

      外婆愣了一下,也许觉得是自己被小孙子的玩笑话给骗了,语气稍重却还有些笑意去摸他的头:
      “怎么能这么说人家小姑娘啊,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老人家想着同学间多多少少会存在摩擦,可只有莫芜知道没有误会,早就没有了,现在这样的作态都是自作自受。
      偏偏自己一开始要耍小家子气,一定要争风吃醋,仅仅也只去为了一个不清楚的事情,闹到最后和好都回不到从前。
      他其实更愿意在吵架之后,闹脾气之后说出最真挚的话语求得竹痕的原谅,那次青瀑过后,他们就偏偏不敢再回到以前,怕重蹈覆辙。
      莫芜发过一条朋友圈,就在那天在医院竹痕来看望他的那天晚上,发了一条仅自己可见的朋友圈:
      和好吗?如初的和好。
      现在他们和好了,却怎么都做不到如初,他明白破镜难重圆,却还是忍受鲜血淋漓也要拼凑。
      竹痕不知道他想的是什么,可那满脸落寞的样子她却见的多了,每次落寞的体现都只是背影,这次却明晃晃地浮现在了脸上。
      莫芜抬手放在头上,外婆皱巴巴的手就在下面,只听他细细说:
      “外婆,没有误会,她只是不喜欢跟我玩而已。”
      “外婆,其实有时候我会怪她,但我没敢告诉你,最开始是我对她不好。”
      最开始两人的关系和现在一样的不平衡,或者说越到后来越是一个极端,怎么样才能回到一开始,自己没有犯错的地方?
      “我不该的,或许一开始就是错的。”
      “外婆,我总是后知后觉,我总觉得还有机会,我总认为她会等我。”
      “可是外婆,时机未满,独留我一个人在。”
      遇见竹痕之前的莫芜不懂的珍惜,他可能想着时光不止,总有时间来弥补之前的一次次伤痕。
      一定要失去才懂得珍惜吗?
      他说,是的,他很后悔。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哽咽,越来越委屈,竹痕没见过,外婆没见过,皆方寸大乱。
      老人家满脸心疼,从来没见过自己孙子因为感情一事慌悲成这样,历来听多了他被小女生追求的事,怎么也想不到也会因为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孩子而乱成这样。
      竹痕捏紧衣服一角,平缓着呼吸,耳边却轰鸣——
      “外婆,我甘愿把一切都怪我,如果是她太过执念我的错,如果是她的错,如果是她不好……”
      莫芜像是说不下去了,退让,退让,算了,都怪他,一开始的渊源都是他。
      莫芜像是又有了些释怀的意味,窗外风声响起,吹着门帘,白色就在他身后飘荡,莫芜笑得有些勉强,但又很是喜欢地说:
      “外婆,我喜欢她。”
      不管是最开始积极奋进的竹痕,还是现在颓败忧郁的竹痕,他都喜欢,他做得到爱一个人全身心,却做不到全身而退。
      竹痕的心乱了,她尽力控制着呼吸,祈求着里面的人不要再说下去,可比起这样……
      她逃了。

      莫芜后来怎么样了她没管,她不敢等他,他说的话太直白,直白到她再也装不下去。
      要不要勇敢一次?
      他那么喜欢自己,要不要为他勇敢一次?
      竹痕权衡利弊,现在吗?现在不行。
      以后?毕业之后?生活稳定之后?
      统统不行,以后未知,她的生活本就动荡。
      受了打击,她向学校请假,可她甚至不敢休太长的假,她挺怕自己再次下滑着成绩,就算霸凌这件事自己有包庇,可学习这件事她不敢懈怠。
      知道自己迟早要去学校,要见他,要对上他隐忍的目光,她就呼吸不过来,就做不到。
      真正面对一个对你满怀爱意的人,你完全做不到装瞎,他的爱罩着你,你周围全是,全是爱,全是他的爱。
      再一次联系,又是莫芜主动。

      他打来电话,竹痕犹豫了很久才接听。
      对面的语气不算太好,有些孱弱的感觉。
      “喂?”莫芜哑声,竹痕回过神去应答。
      “学校要拍证件照,你没来,叔叔阿姨和你说了吗?”竹痕没有回答他,但她想,这就是回答了。
      “嗯,没有,下午一起去一趟吧,明天你去上学吗?”
      怎么就这么了解自己?
      什么话都没有来得及讲,就是很不开心,为什么人的一生要遇到一个好人,到底是弥补还是福祉。
      如果我今世错过了他,那么请原谅我,身不由己。
      竹痕又有了点想哭的想法,但她只敢抬头抹抹还没流出来的泪水,呼吸声有些颤抖,她甚至不敢让莫芜听到,他会多想,会多问,好烦。
      “知道。”
      “明天回去。”
      莫芜挂掉电话,竹痕从床上爬起来,走到书柜前打算拿书看,却看到了一本《云边有个小卖部》,愣了下,距离上次看过已经过去很久了。
      竹痕情不自禁地将它拿下,手一颤没拿稳,掉在了地上,最后一页被打开,她蹲下身子去捡,就看到自己画记的一段话——

      生命是有光的。
      在我熄灭以前,能够照亮你一点,就是我所有能做的了。
      我爱你,你要记得我。

      竹痕的指尖一字一字地浏览过去,泪水打在上面,划过脸颊,很不好受。
      窗外风声作响,她从地上站起来,拿了一支笔后又再次蹲下,一笔一划描写着,字体娟秀:

      假若我平步青云,你便高山仰止。
      我唆使着我,伤害着你。
      很难有你吃不了的苦了。
      你要不要尝点甜?
      记住,一点点。
      ……

      最后约定在下午三点,竹痕主动给莫芜打去了电话,他说在十字路口等她,距离不远,竹痕走路过去。
      明明应该设想的那样不敢面对,似乎没有,如果不能在一起,似乎也没有自卑的必要。
      莫芜见她到来,将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是一串发带,红彤彤的,挂着几颗晶莹剔透的珠子,喜庆。
      “收下吧,我外婆给你做的。”
      竹痕道了谢,自然接过收入囊中,莫芜看她这样又补了一句:
      “她喜欢你,希望你也能喜欢。”
      竹痕低笑几声,说“我会的。”
      会珍惜关于他的一切的,错了就错了吧。
      学校准备在四月份开展春游活动,打算在开学周进行组织拍摄,因为这些事推迟,竹痕又恰好没有赶上,还因此连累了莫芜,消息甚至要从他口中打听到,怪不好意思。
      拍照的人很多,地方很大,场景也多,拍证件照的地方是三楼,没有安装电梯,上楼时经过二楼就看到有人拍婚纱照。
      女人穿着婚纱,裙撑很大,很奢华,男人的西装被熨烫得很整洁,两人彼此手挽着手,比背景的红布都还要幸福,对着镜头笑得很开心,摄影师嘴里念叨指导着动作,周围围着的人都在感叹,有的人还大胆说一声祝福的话。
      竹痕收回视线,带上耳机放歌,也许愣的久了,抬头才发现已经落后在莫芜身后。
      她赶忙跟上,在楼梯拐角时前面人堵了一下,两个人停在了原地,莫芜抽空回头去看她,见她左耳戴了耳机,凑到另一边问:
      "听什么歌?"
      竹痕没想到他在这种场合也敢这么明目张胆,想要说些什么,但想想这确实是他的性格,是自己一直把他当作什么乖孩子。
      “没,随机播放的,你要听吗?”
      莫芜垂着眼眸,站在比竹痕高一级的台阶上,微微俯身去看她,然后笑得有些嬴荡,轻点了下头。
      竹痕将“一起听歌”的链接发给他,莫芜从口袋摸出耳机,无线,和竹痕的不一样。
      前方人群人满为患,后面人群闹闹哄哄,挤在这中间的两人感觉并不好受,还穿着学校的校服外套就更加燥热,双方都把拉链拉下,解解闷。
      岚高的校服中女生的是裙子,比到膝盖那儿还要短一点,竹痕不怎么喜欢这种,不经常穿。
      这还是莫芜第一次见她穿这种风格,以前最多也只见过她穿长裙,有时还过了脚踝,这一次见倒觉得竹痕适合短裙一些。
      身材比例好,腿也白皙,是好的衣架子。
      莫芜在自己都没有注意的时候摇摇头,不管她怎么样都好看,就这样认为吧,他听着耳边的歌。
      突然,竹痕扯了一下他的衣角,他再次转过身去看她,见她张了嘴却没有听见声音,又凑近了一些,竹痕的耳根子都红了。
      人群熙熙攘攘的,少女的声音不大不下地落入他的耳中:
      “莫芜,你能不能带我去见见外婆?”
      “然后,你能不能和她多说点我的好话,我怕她不怎么喜欢我。”
      之前在医院的后续竹痕没敢听下去,也不知道老人家对她的印象有没有改观,总之还是提前告知一声为好。
      其实她多操心了,外婆不会因为这样就对一个好女孩改观的,而且她还是自己外孙喜欢的女孩,就算是做不了孙媳妇,多看几眼也好。
      莫芜惊讶了一下,脸上却没有浮选什么情绪,只是眼波敛敛,好不深情。
      他的语调染上欢快和克制,说“好。”
      耳边的音乐正好切换,前奏刚刚好遇上人群攒动,他们一不小心对上了,耳边响着自己没有听过的歌,只有一小截高潮——

      尽管你我是陌生人,是过路人。
      但彼此还是感觉到了对方的一个眼神,一个心跳。
      一种意想不到的快乐。
      好像是一场梦境,命中注定。

      竹痕知道是曲婉婷唱的《我的歌声里》,自己有很久没有听歌了,怎么也想不到今天听会播到这一首,还是自己收藏的一个小片段,一想到这沉浸的情歌,再对上莫芜称得上的深情要滴出水的眼神,她就感到羞愧。
      莫芜也没好到哪里去,一首歌完,他呆呆地看着竹痕,等不到下一首他就瞥过头去,脸似乎还冒着点热气,竹痕这才反应过来把歌暂停,根本不敢想接着下去又会发生什么。
      人群开始流动,见他俩站着不动,后面的人喊了几句:
      “小姑娘,快叫你男朋友走,挡着路啦!”
      人群笑作一团,本来在对视一眼都要惊慌的年纪,他做得到们静静的彼此陪伴,却做不到揭露自己的心思。
      竹痕感到一丝丝羞愧蔓延上了心头,用手推了下莫芜,示意他赶快走,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莫芜也许也是害羞,压根不敢回头去看,左手扶上扶手,跟上了前面的人。
      拍照的地方人其实不多,大多数是去四楼和五楼,但也算是有人,两三人在他们前面,两位摄影师前都有人,规规矩矩站着,笑得不算很好,带着些勉强。
      “哎你们是岚高的吧?是要拍照?”前面一个阿姨突然转过头问他两,该是看到了他们身上穿的校服。
      “嗯”声回答,前面的人似乎等不住又或是有些其他的事情,一下子就轮到了竹痕他们两个人。
      摄影师让他们站在指定区域内,两个地盘隔的不远,至少也拍不到其他人,还节省了时间。
      在摄影师彼此调节时,莫芜发出小声动静,竹痕不自觉转头去看他,就只看得到在朝她笑的那个人。
      这才反应过来双方的耳机都还没有拿下来,可已经来不及了,摄影师让他们面向镜头,莫芜率先转过头去,竹痕没有大幅度,还保留了点侧度朝向莫芜那边。
      少年笑的很清晰,艳着的唇勾勒着一个弧度,很是喜人。
      竹痕心中有些五味杂陈,都是为了那些旧事,面色可能有些不好,摄影师一开始没有反应来就给她拍下了,见她脸色又说“姑娘,笑一下好看。”
      莫芜听到这句话想要转头的动作被竹痕尽收眼底,她出声:“别回头。”
      莫芜像是不可抗拒地无奈笑笑,那边正好白光一闪,竹痕知道要快点了,她正过头来遵旨着笑,却还是在最后一刹那,就在光要闪的一下,再小小的侧过头去,微笑着,不算深情,却怎么也弯不下唇。
      谁是谁救赎,谁是谁枷锁,其实都不重要了,人生不就为了活着的几年吗?
      那天在照相馆就拍了这么敷衍潦草的照收尾了。
      莫芜在一楼付完钱上来时竹痕正站在摄影师的位子旁,摄影师则点着鼠标,像是之前问了一句什么话,于是当莫芜走近的时候就听到竹痕低声回答:
      “嗯,两版都要。”
      照片没过几分钟就打印好了,竹痕将莫芜的那一份递给了他,还顺道看了下,“挺帅。”
      鲜少的夸赞,莫芜接过照片时不禁发笑,回嘴一句“你美。”
      出了照相馆,竹痕给莫芜发了一个红包,备注:AA制。
      走到一半的他忍不住问:
      “跟我还划得那么清?”
      近来天气很好,阳光明媚,竹痕的外套还是敞开的,里面的校服白色,系扣处却是深点的蓝,被光照亮时有些刺眼。
      竹痕的照片一早就揣进了口袋里,也不让莫芜看,像是什么小秘密一样。
      她想了想,步子没有停,只是将右手放进口袋,左手放在左耳,要把耳机摘下来,但觉得不回复似乎不是很礼貌,才摘下没收回竹痕就抬眼去看莫芜,声音很平淡地说:
      “分清点关系,哪天变了你能早日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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