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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   天台开始安静,只剩下一阵接一阵寂寥的风声,阳光暖暖地照下来,视线恍惚的让局中人看不清。
      竹痕,从来都不是莫芜的所认为。
      竹痕总在刷新莫芜对自己的认知,然后一次次,不厌其烦地让他无奈地接受,那时莫芜再淡淡地看着,觉得自己还是喜欢。
      他想告诉竹痕一句话,有人爱你的任何,而然,不止外露的一切,还留有对你未知的包容。
      莫芜手指叩击着栏杆,发出的声音闷闷,像是雨天过后的潮湿,润得很慢,润得不易察觉,缕缕进退,等着你。
      竹痕看向他的样子,缓缓着笑,他们都明白,从此刻开始的以后相处的每一刹那,都算了解。
      一开始为什么要骗他?竹痕盯着莫芜含笑的眼睛也曾有一瞬间的疑惑,自己从一开始就是坏心思,真是讨厌他的性格,由心生对他的诽告也好,又或是偶然察觉出自己真实的心思也好,都因为是他和她,于是少女本身成为青春的秘密,遮蔽烈阳却又倾斜漏洞。
      少年低低笑了声:“我们好像陌生人。”
      他们彼此尚不了解,凭借彼此一腔孤勇做了那么多的糊涂事,到头来却是空白。
      竹痕愣了下神,轻微点头,阳光把这一切都衬托的很好,很美,一刹那是永恒人间的不可多得。
      莫芜叹气,总想要说出什么话来,可心中却没有言语要出口,倒是竹痕启齿:
      “我想问问,那天在青瀑,我该懂什么?”
      思绪被拉回过去,似乎开始变得模糊不辨,但一帧帧慢慢流于脑海,也逐渐开始澄澈。
      “靠,懂点事。”
      ……

      竹痕离他近了一些,裙子上的花边恰好撞上莫芜肩膀上的布料,产生摩擦后又迅速被风吹散。
      “这算是你认为的了解吗?”他问。
      莫芜想起高一第一次见面,少女笑得与梦想并肩,柔和着声音说让他了解一下关于她的名字,他点头。
      其实那时候他不止是听到了诗,还有多余的心跳。
      这时候他才明白,她的笑不仅是嘴角挂起的柔和,还有真实的她,一个极具攻击性的,不为人知的她。
      那时候他就应该知道竹痕的势在必得,每次笑都夹着目的,即使真诚也有原因。
      竹痕一点儿也不是认知记忆里的样子,她会变,变老,变样,甚至变心,什么都会变……
      可莫芜在心中又否认了这个想法,竹痕不会变,是她从一开始弄局,一切都为了等他“正中下怀。”
      竹痕没有直观给出问题答案,只是再一次点头,算是回应。
      莫芜想了会,感到风中凉意将手放下,慢慢垂在腿边,感受着裙子的褶皱。
      “竹痕,我这个人不会关心人。”
      氛围随着他的话停滞了一下,随后竹痕在旁边笑了出来,像是终于忍不住弯了点腰,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别逗我了,和你相处的时间里我可不这么觉得。”
      莫芜不会关心人在竹痕看来算是真假参半,心疼自己是真的不会,可换做是别人,他该是细心的那一位。
      往常这种时候,莫芜按道理来说会和她一样没有分寸的笑可是没有,他只是沉默站着,耳畔风声,笑声夹在一起,便什么都只是独白。
      莫芜呼吸有些不稳,像是在平定些什么翻涌,
      “可这句话又很矛盾。”
      少女在一旁笑,眼泪都悠悠出了几滴,听到他的话直起身子,蓄着泪回问:“什么?”
      莫芜静静地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的含糊,却又是那么清晰地传入进竹痕的耳朵里:
      “只是你,关心的人,唯一的你。”
      “竹痕,这句话,不算数了。”
      莫芜停顿了一下,脸上开始有些笑意,却莫名地让人感到悲怀:
      “从遇到你的那天开始,一切都变了。”
      遇到她的那天,什么都好。
      竹痕脸上的笑停滞在了脸上。
      这不应该是莫芜该说出口的话,素来他都是学校里数一数二的风云人物,外人眼中的冷酷哥,朋友心中的领头,到底是什么时候,在她面前一切都变了。
      他们彼此对视着,审视对方的情绪,想要那么一点点破绽来结束这滞笨的处境,可是双方僵持不下,谁都不愿意放弃。
      莫芜真的很想要和竹痕在一起,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发着抖,明明风开始停下来,只剩下阳光的干燥,可情绪的冰山将他封存,誓死纠缠。
      楼下的操场林荫遍了地,在冬日末生机勃勃。
      没有往日嬉闹的人群与挥洒泪水,大人们在社会拼搏找地位,小孩们在校门口被家长们蓄意带着经过,谁也不知道最高层的少年少女,被感情左右得死去活来。
      “莫芜,我到底该懂些什么?”
      竹痕出口打断了寂寞,问回之前的问题,拉回了主题的中心。
      莫芜很莫名其妙,会说些没有逻辑性的胡话,这样的习惯可不好,希望他以后再也不要说这种话了,一切都让它保守因果吧。
      少年看着她的退避垂头丧气,而后硬生生地忍了下来,无限年间的前后交往,他当她蠢钝,对待感情之事不佳,于是吞下一次次的委屈,回归风华正茂。
      莫芜抬眼看竹痕,见她笑得没心没肺,心仍旧是紧巴巴的抽痛。
      他发现,不管以前或是现在,此刻或是未来,竹痕永远不明白“心疼”这个词,是看得出别人的脆懦。
      今天她就静静站在青春的风里,铭记亦或是消损,皆甘之如饴。
      “懂得照顾自己,爱护自己,保护自己。”
      莫芜反应过来慢慢细数着,一个个字眼落在竹痕的心头,她也好痛,可她没有办法了,太晚了。
      竹痕斜了斜头,嘴角的弧度加深,饱含着欢喜与忧愁,眼睛的波光潋滟,说话:
      “是这样吗?看来我还不够乖啊。”
      一句玩笑话彻底地分开了两人之间的界限,莫芜停下说话的动作定定看着她,倒想鱼死网破看看最终的结果,终于是没有。
      他曾就知道,退让,是他对竹痕的态度,亦是保留。
      莫芜淡淡笑,他似乎很喜欢这样,笑声有些勾人,挠得人心痒痒,换作学校里任何一个小女生都会尖叫,但竹痕不会,因为她对莫芜没有惊讶,当喜欢沉淀下来,就没有波澜壮阔的盛大了。
      “是这样,可是呢……”
      莫芜将身子往竹痕的方向探了探,用指尖去划蹭一下她的耳旁,感到颤抖又迅速逃离,和记忆里的“混蛋”模样似乎没有什么差别,似乎他在时光中一直不变。
      他接上刚刚的话:
      “竹痕,你不懂事。”
      太阳似乎更大了一些,照得人头顶发热,晕乎。
      两家人在一楼找到了正好下来的他们,见竹痕脸色好了些许,莫父还有些欣慰的和挽着自己手的林云感慨:
      “我儿子继承我的衣钵,有几分安慰人的本事。”
      那几个大人暗自发笑,其中最属说话人的笑声最为爽朗。
      可他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把控制情绪的按钮交给那个小姑娘了。
      两家人在外面一起吃饭,算是庆祝这么一次的胜利,出饭店时大太阳直直打下来,刺得竹痕眼睛疼。
      目送着莫芜背影离开,眼眶还是不好受,眨着眨着就留下了些泪。
      今年漫长的冬天终是过去了,春天开花了。

      此处一别,剩余的寒假他们真的没有再联系了。
      竹痕很清楚这种感受,这一次次尴尬的关系他们一起经历过了多数次,总有那么油门一脚的矛盾和误会插足进来,让努力功亏一篑。
      莫芜没有主动来找她,也许是得知自己被骗后尊严的受辱,小男生受得了泪血流,可忍不了自尊心被一个人反复践踏,还要舔巴着凑过去求和。
      青春期的异性之间保持着隔阂的张力,让他们不断接近那张纸,它很透,很薄,一个人的泪滴落在上面渗透过去,而另外一边的人却没有看他。
      这一次或许过火,但总会任由时间的洗礼变得不在意,这段感情线他们的关系一直没有达到一种平衡,最开始自己的付出与现在他的回报,似乎成了呼应,可惜的是压根不同频。
      竹痕和莫芜说过的“对不起”是一段时间少女的突发奇想,她不会一直这么下去,世界的余生还很长,她陪行不了多久,更不想留下逝去的遗憾。
      开学前夜,竹痕定下了注意,打开聊天框。
      相思:快开学了。
      对面过了三两分钟才有回信。
      春山:嗯。
      相思:我想和你通电话。
      竹痕反复斟酌着这句话,觉得自己这个人怎么那么容易害羞,仅仅因为对面是自己喜欢的人吗?
      她摇摇头,看到对面又一个“嗯”后打去了语音。
      又是几声忙音,接听的恰到好处,差点就自动挂了。
      “明天我想要去看看你,行吗?”竹痕声音夹促,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如果这次没有了以欺负为借口的偶然,唯一的理由就是“我想见你,于是我来了”。
      对方尾调扬起,答应下来。
      隔了会儿,莫芜的音色倦倦,“有心了。”
      竹痕看向闪着白光的窗外,顿时懂了这句话的意思,笑出了声,莫芜亦是。
      青春是放肆最好的资本,竹痕轻而易举地获得原谅,莫芜的那几年皆以她为中心,而她毫无波澜。

      开学当天,两人在校门口遇见,竹痕有些惊讶,这是她第一次见莫芜穿校服。
      岚高的校服和它的建造不一样,前者简单,一群长在锦衣玉食的孩子们不会自主涉及,岚高便一直没有这规定必须穿的要求。
      朴素的服装搭在莫芜身上莫名契合,不得不说他是个美人坯子,怎么样都好看。
      “早上好。”竹痕挥着手朝他走过去,校服外套也有些松垮的套在外面。
      她记起来这个月似乎是学校组织拍证件的日子,看来是又要出什么活动了。
      莫芜站在竹痕面前点点头,算是回应。
      周边人群流动,清一色的衣服套在外面真的很平凡,在本该普通的年纪,总有些人出落得中意。
      有几个子人看到他们两个又站在了一起,拉过旁边朋友的手小声交谈:
      “他们还在联系吗?”
      那个人往这边瞥了几眼,用手挡住交谈的嘴:
      “也许吧,不过你看他们关系似乎挺淡的。”朋友坏笑地用手肘捅了捅那个人,语气玩笑化地接着说:“喜欢他可得勇敢喏。”
      女孩脸色涨红,赶忙捂住她的嘴巴,连带着身子往后面仰。
      竹痕尚未听清她们的交谈,周围嘈杂一片,不止是她们两个人在议论,人群中的每一个个体似乎都忙无目的地走着,可余光的打量却清晰的感受到。
      一个常年霸榜年级第一的酷哥,一个跌落谷底的冷姐,居然在认识一年的时间后,分班之间存在的麻烦都跨越的再次联系起来,那个时段的人不可思议。
      他们对竹痕的认识比莫芜浅,很大一原因是她不怎么抛头露面,一天到晚将自己锁在教室里一样,像是一个怪胎。
      莫芜仅仅和她有点像的不愿意出去,却又大相径庭,因为莫芜的各种优秀让身边不熟的朋友很多,到都是喜欢跟他蹭蹭光的配角。
      没有很多的主角,配角也道不出几个,无论一段时间是有多长,都仅需要少数的人陪伴就足够,竹痕算例外。
      可能是他们自认为低调的注视太过炽热,竹痕像是被压迫一般道了别往校门口走,但他们同路,身后人山人海,就有一个人跟着,微小的呼吸声都让人察觉出不同来。
      开学的演讲不似往常在周五进行,反而在开学当天的上午就开始,同学们在操场排着队还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口中不停抱怨——
      “我真是服了,我东西都没有收拾完。”
      “靠,老子作业还没补,等会老头又要喊了。”
      “我特么刚进校门就被叫到这里,东西全放在校门口,草。”
      几个人三五成群,头凑在一起抱怨,声音清晰落尽竹痕耳朵里,她知道是关于自己的事情学校才下此决定。
      竹痕转头看队伍时没有看到熟悉的人,才迟钝的反应过来,他们已经分班了。
      耳周边的声音乱乱的,趁她还在愣神的功夫,一声大嗓门从后面震天响:
      “哎哎哎,前面那几个吵什么吵?!”
      “没看到演讲要开始了吗?再被我抓到就扣分到班!”
      教导主任迈着风光步子从后面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去,在经过竹痕时停顿了一下,出于礼貌竹痕叫了声“老师好。”
      教导主任点点头,接着往前走去揪那几个人出列,当刚刚还气焰嚣张的学生捂着耳朵往后面走去罚站时,嘴巴里还笑声嘟囔:
      “还有你这个大肚腩,忘记说你了不习惯是吧。”
      竹痕偷笑了一下,那个人再一次被主任一把往前推踉跄了一下,怒目圆瞪却不敢再说些什么了。
      受了这场惊吓,也算是杀鸡儆猴了,剩余的同学幸灾乐祸偷笑了几声,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大会前期仍然是老套的领导讲话与颁奖,作为年级第一的莫芜占用了讲话的大多时间,老师大肆对他夸赞的话语倒是成为了前面的主题。
      不过这次和往年却还是有区别,持续的时间只有去年的一半,校长老头就上台夺过话筒暂停了这场说明。
      竹痕知道要开始了,手心在台下紧张地冒出细汗,往下台上莫芜拿着奖走下来,路过她的班级时还不明显的朝她展示了一下。
      这一举动并没能让竹痕放松一点,她收回视线继续看着台上身姿有些歪的校长。
      他先是拍了拍话筒,试了试音,这一举动让台下的同学们变得熙熙攘攘,但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校长眼神有些幽暗,却添些沉重地注视台下众位,接近话筒说:
      “我想问问大家,以后你被欺负了该怎么办。”
      或许是没有想过一向严肃的大会和古板的校长会问出这样一道问题,人群有一下子的安静,数秒后又再一次的爆发。
      尽管声音无数,总有几个大嗓门说的话让竹痕听到了——
      “我草,什么?我吗?打我吗?是谁要打我吗?”
      “我这辈子就没想过这样的事,校长好威风,真潮流!”
      “干回去再报警,不然他只赔我钱怎么办?!”
      ……
      主任站在人群后面一言不发,听到脏话首次没有上前阻止,只是默默看着,听着,第一次觉得他们的幼稚,出发点都没有一个正确,或是说压根就没把“霸凌”当做一回事!
      台上校长再次出声:“那你们看我该怎么处理?”众人停下躁动,纷纷回头去看他,像是突然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人群中开始交头接耳。
      “我问这个问题,只是想看看大家的自我保护意识,但是我很失望。”校长接着讲。
      “我一直认为我们岚高在我们市,乃至省都是最好的高中,不会发生这些恶劣的行为。”
      “之前没有吗?之前有啊,之前到处是,但这么多年过去了,让我可悲的是!还有。”
      他在位多年,多次加大力度预防这些会对孩子造成阴影的校园事件,但他或许想不到会在最安稳的年代涌现出最看不惯别人好的孩子来。
      校长呼出一口气,台下的所有人都已经彻底安静下来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校长有这样的一面,素来古板而温柔的他会说出这么暴力的话来。
      “那天家长带着孩子来到学校,我以为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可孩子可怜兮兮地给我看证据,又可怜兮兮地不敢向你们说的那么轻松的报复。”
      “这不是让我最生气的,最让我失望与无奈的是你们的态度,你们只看到了小姑娘的成绩下降,性格不好,孤僻,于是你们随波逐流的任由她的堕落。”
      此刻人们都知道了那个“小姑娘”是谁,是竹痕。
      众人又将目光投侧于她,竹痕感觉到了一股泪意,用力地想要抬起头来,可她只能静静看向台上。
      这股意,是委屈。
      见她眼泪汪汪,却又是要落不落,众人才像是第一次认识她,过去的她在记忆里是竹痕,是常常在颁奖典礼上存在的人,后来再慢慢听不到,想是她落幕了,都持有看好戏的态度想看看她会不会像电视剧里一样重振旗鼓。
      岚高这么大,这么多人几乎都认识竹痕,都曾惊叹过她的辉煌,可偏偏知道她那么久了,却没有想过要接近她,和她做个朋友。
      这是最大的败笔。
      校长见到这一幕亦是感到难受,嗓音染上中年人的无奈与沙哑:
      “是教育不周吗?是宣传力度不够吗?是教导无方吗?是时代不公吗?”
      “我想过很多,我也去了解了,可这些都不是,只是因为你们当中的某些人看不惯姑娘特殊的性格与平凡中的突出,你们不甘心沦落为配角,所以想要拉着她同化是吗?”
      “可我想告诉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凤凰能涅槃重生是因为它本身就是凤凰,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可你们要杀戮,要压弯它的脊梁。”
      “但重生,不是让它回到过去,而是新生。”
      偌大的操场落针可闻,有些人震惊着听完这些话张大了嘴,惊掉下巴一样说不出话 也做不出什么动作来。
      可一声突兀的掌声打断了平静,莫芜气定神闲的在视觉中心鼓掌,见他如此,不出一会儿,雷鸣般的掌声此起彼伏。
      下面领导脸色复杂,校长喘着粗气,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终于打开了演讲稿,可演讲稿也不是转移话题的文字内容,而是名单。
      “文科A班李丽,阳米,孙菇等十一位同学参与此次校园欺凌时间,给予严重处分并记录档案,将在本周告知家长以此协商处理。”
      “此外还有文科A班任教英语老师李艳参与此次霸凌的帮扶队伍,对女儿李丽的行为放任不管,甚至多次欺压竹痕同学的下课时间用以帮忙干活,现以革职为处理,后续与当事人家长商定。”
      终于是说出来了,几个女生迷茫的就被老师拉上前,自己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连李艳也都是一脸懵,她可能这辈子都想不到一次简单放纵自家女儿会遭到这么严重的惩罚。
      有几个承受能力小的女生当场就哭了出来,其中最属李丽和阳米哭的最大声。
      她们是带头的那两个,惩罚自然会要更重一些,阳米上次被打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只是留下一些青紫,换到现在到让她多了些狼狈。
      李艳见自家女儿哭得那么伤心,也不顾自己现如今的处境与场合,发疯一般朝竹痕站的地方冲过去,手臂还不停地挥舞着拨开身边的人群,神神颠颠地念叨:
      “死东西,就这么吃不了苦。”
      “敢来告我,我看你是反了天了,让你参加竞赛你不识时务的感谢我,主动拿奖金报答我就算了,你还敢恩将仇报的揭发我,我看你是不是贱?!”
      前面的同学被她疯魔的样子吓了一跳,被她硬是推开,有几个羸弱的直接倒在地上,李艳的力气很大,本来就是在农村长大干惯了活,几个在宠爱里长大的孩子怎么比得过她?
      几位领导的脸色变得惊恐,校长在台上慌了神,直接跳下台子,口中还大叫着:“保安!快去制止她,保安人呢!?”
      可没有了人墙的阻挡,李艳轻而易举地到了竹痕面前,竹痕惊恐看着她想要跑,可是李艳直接朝她扑过来扒拉住她的衣服,还用力地向下拉扯:
      “来啊小贱人!敢告我你就要知道代价,我倒要看看你被人看光了还神不神气得起来!”
      竹痕在她的扒拉下浑身紧绷,呼吸不畅,第一次失态:
      “你别碰我,滚啊!”
      阳光那么热,竹痕却遍体身寒,她无尽地流着泪水,觉得自己的每一次被触摸都像是恶鬼索命一样让人压抑。
      她的手臂不断挥舞,却被李艳的手紧紧按住动弹不得,她头次感到如此绝望,语气尖而抖:
      “别碰我,我求你了……滚开,滚远点啊!”
      感受着力道不变,她想要虚脱了一般无助,浑身再没有力气去挣扎,像个玩偶一样提拉。
      周边的人唏嘘却没有人敢上前,没有人敢和疯子对峙。
      李艳看着她这样眼中闪烁兴奋的光,像是计谋得逞一样,手上的动作更加卖力。
      “别动啊,不是喜欢万众瞩目的感觉吗?让他们看看你搔首弄姿的身材啊?来啊,让大家都看看啊!”
      尽管已经来到了城市很多年,李艳仍然保存了乡下不成体统的风俗,更知道这种卑劣的手段是会掉一个女孩的最好办法,她过不好别人也不能!
      竹痕或许想不到她会这样来报复自己,浑身小幅度抽搐着,全身上下无不透露着害怕,拼命捂紧自己的衣服,这是她的尊严!
      谁都不曾见她这样,她是天上月,泥中云,任何美好而高贵的事物都可以是她,但偏偏不能是现在,不能是破败的她。
      就在竹痕的校服外套被脱掉随意地扔在了地上时,人群哄闹一声,莫芜终于穿透人群朝这边冲过来,不顾自己往日的形象一拳打在了李艳的头上,同时扶稳了摇摇欲坠的竹痕。
      李艳被突如其来的一下打懵了,身子往旁边倒,反应过来时扯住竹痕衣服的手更加用力,她这下是下了死劲到底了。
      莫芜看着竹痕的短袖被扯着,一边肩膀已经露了出来,脸上以及刘海全是惊恐的眼泪,神经被无限挑逗,掐住李艳的手将她往后推,另一只手在不会殃及竹痕的地方再次挥拳打在李艳的鼻子上。
      这一次李艳彻底松开了手,捂住鼻子时才发现鲜血直往外面冒。
      她还想要再次挣扎,却被之前与竹痕高一同班的几个男生围住,将她困在小区域的圆圈里。
      领头那个有气质的男生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开口:
      “喂,我刚刚说的先打再报警不算数,我不要你钱,你挨我几脚怎么样?”
      周边的人注视着李艳,衬托的她像跳梁小丑。
      任谁被这么看都不好受,李艳胡乱抹了几下鼻血,一头扎进去还想要反抗。
      那几个人显然没料到她受伤了还有那么大的劲,反应过后用力去拉她的手,李艳看着被扶着的竹痕感到仇恨涌上心头,爆发了前所未有的力气挣脱束缚。
      可她没有机会再靠近竹痕了,保安从后面冲过来按压住她,见她还在抵抗索性直接压在地上。
      李艳不服,她扭动着身体,脸处皮肤被摩擦出血,她歇斯底里地叫喊:
      “小贱人,你害了我女儿一辈子,我跟你没完!!”
      李丽在人群混乱中回过神来,看着母亲此般作态感到绝望,扯着嗓子声音有些尖锐“妈!”
      原先还在扭动的李艳听到这句话突然平静了,众人随着声音望过去,李丽满脸都是眼泪朝这里跑过来,在李艳面前缓缓蹲下,又不算好看的手帮她擦着血迹,母女两人哭着,都为彼此悲哀。
      校长走过来让保安将李艳控制好,中午时带到警局,不要影响大会的正常进展。
      李艳被人拖着走,李丽哭着跟在后面。
      竹痕得到自由,在莫芜的搀扶下瘫软在地上,感受着周围人肆意的打量,脑中一片空白,感受到心脏狂跳,泪水不自觉地流,她艰难吐出一个字:
      “药。”
      声音气若游丝,莫芜感到一惊,无措地看向周围,在被扔到地上的衣服旁边看到了白色小药罐。
      几个眼尖的同学先一步发现,急忙的从地上捡起来送过去,莫芜还想要细看是不是竹痕能吃的,就被她一把抢过,手发着抖从里面到处两颗咽下,止不住的颤抖才平息下来。
      莫芜感受着她的喘息,手指轻轻拂过她额头的汗水,这才发现竹痕的一边肩膀还暴露着。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竹痕的上半身靠在他的怀里,另一只手将衣服拉上,盖住了肌肤。
      他的眸中闪着不明的情绪,将头凑近竹痕的耳边悄声说:
      “竹痕,你要带我回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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