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流向西》旎旎果子

15、第 15 章

　　第二天，云娜又带玲尔去探望庄清彦，她们还带上了精心煲煮了一整晚的猪脚汤。
　　两人刚进病房，就听见庄清彦在叫：
　　“哎呀，轻点，疼！”
　　云娜走到床边笑眯眯地对护士说：
　　“护士你别理他，这人是戏剧学院毕业的，高材生，演技一流。”
　　护士红着脸笑了笑，飞快地收拾好东西出去了。
　　庄清彦冲云娜嘟哝：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在演戏了？要不换你来挨这一针试试？虐待狂！”
　　一旁的玲尔说：
　　“把你打得这么痛，一定是护士的问题！我去投诉她！”
　　云娜忙把她叫住。
　　她笑着摇摇头，拜托玲尔帮忙把猪脚汤倒出来。
　　“哇哦！”
　　庄清彦对着那碗汤夸张地挑了挑眉，“这是让我以形补形吗？不知道喝完这碗汤后，我的脚，会不会也变成猪脚嘞？”
　　玲尔噗哧一声笑了。
　　云娜拿眼瞪他：
　　“要不要喝？不喝我拿去倒掉！”
　　庄清彦忙护住碗：
　　“谁说我不喝的！”
　　云娜拉来椅子坐在床边。
　　“庄清彦，问你件事儿。”
　　“你说。”庄清彦接过玲尔递来的勺子开始哧溜哧溜地喝汤。

　　云娜说：“之前玲尔说的回去上学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庄清彦回头看了看玲尔，确定她没反对后，他才开口：
　　“玲尔之前办了病休。”
　　“哦，那我能帮什么忙吗？比如说，回学校办理复学手续之类的，你现在行动不便嘛，我可以替你跑腿啊。”
　　庄清彦冲玲尔眨了眨眼睛：
　　“玲尔，云娜姐姐对你真好哦！”
　　玲尔咕哝着说：
　　“手续我可以自己去办，不用麻烦你们。”
　　云娜笑着说：
　　“那我可以当司机呀！！”
　　说话间，庄清彦已经快把一碗汤喝完了，他放下勺子，举起汤碗，把剩下的一饮而尽——
　　“哇！好喝！”
　　见他这么捧场，云娜喜不自禁。
　　庄清彦又转头对玲尔说：“那就这么说定了吧，回头你带着资料跟云娜跑一趟学校，有云娜在，事情一定办得妥妥的。”
　　玲尔红着脸说随便啦！然后一扭头就跑了。
　　云娜奇怪，问庄清彦她是不是做错了——
　　“也许她只想让你帮她做这件事。”
　　说这话时，云娜心里其实有点小吃醋：为什么好多事庄清彦能做、而她却不行呢！
　　庄清彦说：
　　“没有的事，小姑娘发脾气而已，多正常，难道云珍在家不发脾气？”
　　云娜说那怎么一样呢？云珍是我的亲妹妹，我怎么骂她都没关系——
　　庄清彦说一样的，我要是生气了，说不定还打玲尔呢！
　　云娜说她才不信。
　　庄清彦笑道：那我下次打给你看？
　　云娜马上瞪眼：你敢！
　　庄清彦大笑起来，云娜这才知道他不过是逗她玩的。
　　云娜气鼓鼓地起身收拾了碗。

　　云娜洗好碗回来，看到庄清彦在看手机。
　　“在看啥？”
　　“没啥。”他做贼心虚似的马上把手机藏好了。
　　云娜把碗收好，把手擦干净，庄清彦突然一把把她拽到了床上——
　　“哎你干嘛？！”
　　“云娜——”
　　“干嘛？”
　　“谢谢你帮我照顾玲尔。”
　　“帮你？”云娜哼一声，“我才不是帮你呢！”
　　“那是帮谁？哦……”庄清彦突然一脸失落，“差点忘记了，你是帮余老师——”
　　“庄清彦你又想找打？！”
　　云娜作势要打，庄清彦灵巧地避开——
　　他笑道：“好好好，算我说错话，我自己打，不要累到你的手！”他假装要自抽嘴巴，云娜气呼呼地把他拦下了。
　　云娜理了下头发，背过身，说：
　　“庄清彦，跟我说实话，你收了余老师多少钱？”
　　“什么钱？”
　　“你不用瞒我，我什么都知道，你才不会白白让玲尔住进你家——”
　　“好家伙！把我说得这么市侩！”
　　“你正经点好不好？”
　　庄清彦马上举手做投降状——
　　“两千块。”
　　“两千块？”
　　“对呀，不然你以为多少？两万？两百万？”庄清彦笑，“余老师本来就没打算让玲尔在我那里住很久，而我之所以收他的钱，也只是让他安心，知道我不会每天给她宝贝女儿吃泡面。”
　　云娜转过身来柔声道：
　　“我听玲尔说，你帮她付了很多医药费，你哪来的钱啊？”
　　庄清彦涎着脸道：
　　“你担心我啊？难怪你这么急要把玲尔接到你家去！你果然是在为我着想哎！”
　　云娜还是很担忧地说：
　　“其实这么多年，你都是靠什么生活的？我知道你爸爸出事之后，你就没再去上班了——”
　　“存款咯！”
　　“存款有那么多吗？”
　　“多到下辈子都花不完呢，所以，要不要嫁给我？”
　　“你去死！”
　　庄清彦笑，笑着笑着，把手搭在了肚子上。
　　“庄清彦……”
　　“嗯？”
　　“你说，余老师现在在天上，看到有我们这样照顾玲尔，他会不会感到安慰一点？”
　　庄清彦没说话。
　　云娜回头瞪他：
　　“为什么不回答我？”
　　庄清彦懒懒地说：
　　“我又不是天上的神，我哪知道！”
　　云娜气极地拍了他一下：
　　“你就不能认真点回答我吗！”
　　“痛啊！”庄清彦叫起来。
　　“痛死你活该！谁叫你这么油嘴滑舌的！”
　　“那还不是喝了你的猪脚汤的缘故……”
　　“你还说！”
　　“不敢不敢！”庄清彦的眉头突然皱了皱。
　　“你怎么啦？”
　　“有点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
　　“没——”话没说完、他干呕起来，云娜赶忙拿来了垃圾桶，庄清彦立刻俯在床沿上大吐。

　　医生为庄清彦开了治疗胃痉挛的药。
　　刚刚折腾了大半天、这会儿总算消停点了的庄清彦让云娜带着玲尔早点回去。
　　云娜哪肯走，她眼圈红红地说：
　　“我想今晚留下来陪你。”
　　庄清彦逗她：
　　“干嘛？嫌我吐得乱七八糟的糗样还没看够？”
　　云娜又气又愧：
　　“你如果不能吃就不要吃啊，干嘛要勉强自己！早知道会折腾成这样，我就不给你送吃的了！”
　　“那可不行！”庄清彦又解释：“你别误会了，不是猪脚汤的关系，是药物反应，之前不就跟你说了吗，是医生开的消炎药的关系……”
　　云娜懒得再跟他争辩下去。
　　“反正我晚上要留下来，你不用想赶我走了。”
　　云娜起身出去，把家钥匙交给铃尔：“一会儿我打电话交待尹洋，让他照顾你的晚饭。”
　　玲尔问：清彦哥哥没事吧？
　　云娜说：“他会没事的，放心。”
　　送走玲尔后，云娜回到了病床边。
　　庄清彦闭着双眼，好像已经睡着了，床边输液架上的药水正缓缓地注入他的身体，之前痛到发青的脸色，此刻似乎好转了一些，但他的眉头仍紧紧地皱着，看着让人揪心。
　　真是傻瓜！
　　云娜一边在心里叹着气，一边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她轻轻握住庄清彦那只注射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替他暖着……
　　记忆中，第一次见到庄清彦胃痛发作的情景浮现眼前……
　　傍晚，云娜经过河堤，看见庄清彦埋头坐在草地上的身影——
　　她跑过去——
　　“庄清彦，你不回家，在这里做什么？”
　　庄清彦抬头看见是她，紧抿的嘴唇扯了扯——
　　“我爸喝醉了，在家里闹，所以我跑出来了。”
　　“你没事吧？”云娜见他脸色发青、一头冷汗，身上还一股酒味，“天哪，你也喝酒啦？”
　　“我怕老头子再喝就要把家拆了，索性把他剩下的酒全喝了，搞得现在胃好痛。”
　　“胃痛？那要去看医生吗？”
　　庄清彦摇了摇头，他看到云娜毫不顾忌地在他身旁的草地上坐下，便问她刚刚做什么。
　　“替我妈买酱油咯。”
　　“那还不快去？”
　　“不去了！你现在这么难受，我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云娜看着他，满脸的心痛，“以后不要乱喝酒了，不让你爸喝，你可以倒掉嘛，搞得自己这么辛苦，庄清彦，有时候我觉得你真的傻傻的……”
　　庄清彦笑了：
　　“那你还陪我？你不一样的傻……”
　　云娜伸手推他：
　　“我好心好意陪你、你还笑我傻？你有没有良心的啊！！！”
　　……
　　云娜把庄清彦的手轻轻地抬起来、放在脸颊边贴着。
　　她好难过，为自己不能使自己喜欢的人不受这病痛的折磨而难过，说白了，就是她仍爱他，甚至于，她有种冲动，想不顾一切地对庄清彦说，她愿意跟他在一起，假如陪在他身边，就能使他健康一些、不再受病痛的折磨，那么，她愿意倾尽一切、奉献自己！

　　庄清彦睡到半夜，醒了。
　　当他看到云娜趴在他身上睡着了时，他立马一动也不敢再动了。他静静地看着云娜的睡颜，就像用心欣赏一幅世界名画一样，他已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这样近距离地看过云娜了——
　　云娜还是那么美，美得像春天枝头第一朵绽放的梨花、洁白又矜贵，她肤若凝脂，眉毛淡淡的、但有着优美的弧线，睡着时柔柔盖下的眼皮，透着淡淡的粉色，眼睫毛一闪一闪的，像月夜下河面上的星星，他想划一艘船，从这星河般的美丽上渡过……但实际上，云娜的外表极具欺骗性，因为她的个性比谁都要坚强，尤其在经历了这些年的家庭动荡后，她体内的这种坚韧表现得更出色更鲜明！就像大树在不断地往上长的同时，也把树根无限地朝着地底下深扎，每次看到她，庄清彦都会发自内心地感到震撼，佩服她能以如此娇弱的身体，扛起这么多事、扛起整个家。
　　庄清彦看着看着，忍不住要伸出手、轻轻抚触这张正沉陷于梦乡的脸，云娜的皮肤摸起来嫩嫩的、滑滑的，简直让人爱不释手，当他想尽量不惊动她地调整一下麻掉的姿势时，半路上失败了——
　　“咦，你醒啦？是不是要喝水？”云娜睁着朦胧的双眼就要去倒水，庄清彦忙把她拉住了：
　　“哎！我不渴。”
　　云娜呆呆地看着他——
　　“瞧你，睡的一头汗，我去拿毛巾给你擦一下……”
　　庄清彦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云娜为他忙来忙去，他感到内心的冲动更甚了，于是等云娜一回来，他马上说：
　　“云娜，我知道我条件不够好，之前也伤害过你，但是，如果你暂时没有别的人选，可不可以先和我在一起？”
　　云娜定定地看着他：
　　“你认真的？”
　　庄清彦用力地点头。
　　云娜坐到了椅子上，她说——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改字。云娜会怎么回答呢？下回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