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今天也在努力达成完美结局》星似流光千转

16、旁观者

　　五条悟没有陪我待很长时间，他似乎有重要的事要做。
　　临走时，一件高专制服被披在了我的肩上，以及一句“稍微等我一下”。
　　我忘记自己过了多大会才从混乱中回过神来。
　　只记得我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抱着一具裹着白布的尸体，那片苍蓝色被低垂的碎发遮住，整个人都有些低沉。
　　天内理子终于还是死了。
　　我谁都没有保住。
　　我想用同样的方法逆转天内的生死，但是做不到。
　　似乎从回溯五条悟的生命的那刻开始，我的咒力就已经油尽灯枯。

　　于是我眼睁睁看着她死掉了。

　　那天，我在台阶上坐了很久很久，久到日落西山，到最后一点太阳都看不见了。
　　后来，我的身边出现了一点声音，一个人由远及近的走过来，然后毫不在意的在我身边坐下。
　　“悟。”我头也不抬，心里倒是诧异了一下这少爷居然不嫌地上脏。
　　“哈？”一条腿蛮横的伸进我的视野，长的跨了三个台阶。
　　身边的人长长的打了个哈欠，声音懒懒的，但听起来却不会让人觉得没精神：“那么晚了，你在这等星星呢？”
　　“我没能救她。”我依旧目不转睛的看向远处的天空，高专修建在山上，因此视线很是开阔，远处的景色都尽收眼底，叶风微凉，倒让人无端心中升起几丝悲伤。
　　“知道了知道了，我的制服还在你那，是不是该还我了？”
　　他这么一说我才知道，那件制服居然被我这么披在身上吹了一晚上的风，夏天的空气有些闷热，风吹露沾的，此时捏在手上微微有些潮。
　　我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完全分神的缘故，把人家的衣服弄成这样，虽说五条悟自己不拘小节，但不知道对别人有没有洁癖。
　　“啊，不好意思五条君，我没怎么注意，把你的衣服弄脏了，不如我洗过晒干之后再给你送回去……”
　　“烦死了，谁在意这么点事情了，我又没说你什么！”
　　他好像更不高兴了，但是我一时间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哪句话又说错了，不敢露出那种小心翼翼的试探表情，怕他看到会更加炸毛。
　　啊啊啊啊啊啊不是说好的刷好感度了吗！
　　“不过这样也行，既然你都这么说了，现在立马回宿舍，洗！”他似乎改变了注意，表情稍微缓和了一点，却还是坚持板着个脸对我：“洗完马上躺下睡觉，明早如果看不到你的微笑上门我可是会再摁着你洗一遍的，做好觉悟吧。”
　　这回我听懂了。
　　吹了那么久的风，我许久没有转动的大脑此时也终于艰难地运作了起来，明明听着像是在刻薄人的话，但是我的心情却莫名其妙的阴转晴。
　　好嘛。你如果想说的是“现在立马回宿舍，把衣服扔进洗衣机之后以后就去好好休息，明天要精神满满的和我讲话”就直说嘛，你们青春期小男生都那么喜欢别扭吗？
　　难得少爷那么好心的安慰人，再难过也要等回去之后再说了。
　　于是应了一声，我正准备站起身来向他告别。
　　“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白毛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随意的搭在腿上，墨镜背后的苍蓝色透过镜片眺望远处的山，声音温凉如水：“这本来就是我和杰的任务，你来帮忙，就算失败也怪不到你头上，你做了该做的，这就够了，弱者是不需要考虑那么多的责任的。”
　　“衣服洗不洗的没有关系，你明早还给我就好了。”
　　我点了点头，似懂非懂。
　　“你最近……”多陪陪杰。
　　奇怪，说不出来。
　　喉咙像是被人扼住一般，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不许说哦，那样就不好玩了~”
　　……
　　西八。

　　“你想说什么？”白毛探究的看着我，因为侧头而露出镜片之外的苍蓝落入我的眼底，像一波恬静的湖水，就这么静静的等待着我的答案。
　　今天的他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但是又说不上来是哪不一样，非要讲的话，虽然刚刚他说了孩子气的话，也闹了脾气，但就是没以前显得那么有攻击性，像一只刺猬忽然全身的刺都收敛了起来，只拿柔软的腹部对人，平静让人感到意外，甚至反常的……让人有点害怕。
　　不是，不会你也一声不吭黑化了吧。
　　现在的剧情，虽然有一点点小波折，但是在我无用的努力下还是坚定地走向和原作相同的结局，天内理子死掉，五条悟学会反转术式，夏油杰……算了这个不说了。
　　一想就又开始头大了。
　　“不……没什么，”我勉强笑了笑，又觉得他肯定不会信，只能临时胡乱编造了一个理由，双手在空中比比划划：“悟最近有时间跟我去吃小蛋糕吗，我还是很喜欢那家的橘子果汁。”
　　兄弟们，你们知道两眼放光是什么样的吗，我知道。
　　听闻此言，六眼瞬间就亮了起来，但是紧接着又很好的被墨镜遮盖，搭在腿上的手无意识的揪住裤子，又意识到什么一般松开，只剩下白毛遮掩性的轻咳了一声，以及听得出来很努力在往下压却还是忍不住上扬的声线：“那什么，如果你真的被打击的走不出来的话，老子也不是不能挤出点时间来陪你走走，你是想什么时候，明天还是……哎，你干嘛去？”
　　“回宿舍了五条君，衣服我明天给你送过去哈，你也早点回去睡觉。一觉起来啥事儿没有，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你看这小子这个样，我黑化成锅盔他都黑不了。
　　但是，心脏跳的很快。
　　强压到我转过身的那一刻，心跳终于克制不住的剧烈起来，我知道自己现在真的特别开心，但原因却并不是因为他答应了我的邀约，而是因为明明他可能也知道我这是为了应付他而编造出来的谎话，却还是会感到高兴并同意。
　　你品，你细品。
　　女孩子都是细节怪，这个一点都不假，就算是粗神经如我，经过仔细推敲都能得出的一个结论：
　　我好感度刷的有点过了。
　　想了想之前的所作所为，我觉得自己并没有做的出格的地方，除了一开始背书的时候给他提词，考试的时候悄咪咪对答案，到后面一起执行任务时，有点风吹草动就喜欢往他身后躲，很听指挥少爷说要往东我绝不往西，任务结束之后会被拉着一起去吃小蛋糕喝橘子果汁……
　　好像也真没什么。
　　我越想越觉得我刚才的想法纯粹是小女生芳心荡漾于是开始做春秋大梦。
　　主角都自带撩妹体质，嗯。
　　于是忽略了身后人不满的嚷嚷，我捏紧了身上的制服，快步返回宿舍。

　　虽说他人看起来比较弱气，但是经过沙滩那一阵之后，我才知道什么叫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况且身高摆在那里，所以衣服的尺码还是偏大，洗起来有些费力气，我差不多用了半个小时才把它晒出来。
　　做完一切之后，我平躺在床上，还是有些睡不着，不知道是因为天气还是因为洗完衣服累的，心里总感觉有些闷闷的。
　　之后我该怎么办呢？
　　自己明明知道所有的结局和剧情走向，却依旧没有办法改变它，就好像自己也是剧中无足轻重的点缀，明明伸出手就能摸得到的真实，却也只能那么伸出手罢了。
　　“要死了……”我喃喃自语。
　　或许，我可以试着去找夏油杰，开导一下？
　　支配者不让我对五条悟说出那样的话，无非就是在证明如果在此时杰能得到有效的劝解是可以想通的，或许就不会走向后来的黑化。
　　但是我和他的感情远不如他和硝子与悟那样密切，万一他并不想跟我讲话呢？
　　虽然比不上六眼，但是夏油杰的洞察力并不比五条悟差，况且在我和他们变得熟悉之前，白毛就已经对我有所怀疑，尽管怀疑什么我不知道，但前期他肯让我和他一起活动，绝对不只是刷了好感度那么简单。
　　万一我这次过去，又让夏油杰旧事重提，甚至在那种心理状态下他很可能会反过来呛我，那我该怎么办呢？
　　这些问题看起来很荒谬也很无足轻重，但是我就是有所顾虑。
　　好烦，想找棵树吊死。

　　后来夜慢慢变得更深。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醒来天已经大亮了。
　　几点了？
　　刻在骨子里的早八基因让我看了一眼太阳就知道现在肯定已经迟到了。
　　既然晚都晚了，不如干脆翘了吧……
　　我翻了个身，余光瞥见被挂在阳台上的不属于我的制服。
　　不行，还是得起，好不容易洗完了，给他送过去再接着回来睡。
　　等见面之后一定要给这小子呛几句，我都困成这鸟样了还记得来给他送衣服，橘子果汁一定要点超大杯。
　　挣扎着从恋恋不舍的被窝中爬起来，我简单梳洗了一下就出了门。
　　“啊，你说悟啊。”硝子看着我手里的衣服，回头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教室：“他和杰今天都没有来，但是好像也没有去出任务，估计是因为这次任务失败，两个特级难免会有些失落，随他们啦。”
　　“我……”
　　“不用担心，他们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没那么容易自闭的，杰的情绪一直很稳定，他会自己想开的，悟也自然不用多说。”硝子掏出一支烟正准备点上，但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在顾虑我的伤势没有痊愈一般又放下了：“衣服你等他来的时候在给他嘛，或者直接去宿舍找他都可以的。”
　　硝子对他们两个不是一般的放心。
　　我这回是真的憋了一肚子话说不出来了。
　　“啊，算了，你直接给我也行，尽量少跟那家伙单独往来。”她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跟我补充，嘴里叼着那根没有点燃的香烟，似乎很头疼的叹了一口气：“小落，你觉得五条悟这个人怎么样？”
　　哎？
　　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迎着硝子探究的目光，我忽然有点不知所措，脸上有点发烫，还有点心虚，说话也变得有些磕磕巴巴的：“我觉得，觉得，呃，五条君这个人还是很好的，又强，长得又好看，逼格还很高……”
　　“逼格？”
　　“哦，就是气场。”
　　硝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似乎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
　　“想不到你对他的评价那么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哎？那硝子以为呢？”
　　“人渣。”
　　那根烟终于还是被点燃了，因为我看着面前的棕发女孩在听见我对白毛如此之高的评价后，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好像有点牙疼，于是主动上去递了火。
　　“咒术师都是一群疯子，小落。”
　　“如果有可能的话，还是尽量选择普普通通的生活，你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吧？”
　　我沉默了。
　　连硝子都能看得出来我是一个平凡又没有追求的半吊子术师，最大的爱好就是在院子里喝喝花剪剪水，他们两个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尽管如此还是看着我就算怕得要死，就算排斥也要努力往咒术师的方向靠拢，不被起疑心才怪嘞。
　　但是我还是准备装傻。
　　“以前的话确实是这样想的，但是遇到你们之后，这些所谓的问题相比下来都不值一提，你看我现在在这里好好地站着不是吗？”语毕，我朝她露出了超健康的八颗牙笑容，试图让她打消顾虑。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她看了一眼我的笑容，又看了一眼被我叠的超级平整的大号制服，脸上的表情怎么看起来更垮了：“人渣……”
　　“哎？”
　　“没，就是感觉，某人可能要忍不住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