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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乔雅晴的课 ...

  •   梁程泽到实验室报到并安顿下来的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开学了。刚开始的时候,梁程泽需要了解实验室现状和现阶段成果,还要和实验室其他人熟悉,并了解实验室的作息时间表,和人员等安排,以便于进入研究工作。因此忙上了相当一阵子。当他终于渐渐走上正轨,开始有时间关注一下文献、文章和实验室工作以外的事情时,已经是过了十•一大假期。梁程泽还不习惯十月一日过节,不过有假可休的话,谁都不会拒绝的。

      这期间,梁程泽甚至没注意到他一度也被不少人议论过一阵子。人们对于远道而来的客人总是会抱有好奇,况且梁程泽是来自台湾这样一个在大陆人心中,既不是大陆,又不同于外国,和香港澳门等等也同样不能划上等号的、有些特殊的美丽岛。不过梁程泽没有听到这些议论,当他终于开始走出最初的忙碌开始关注周围的时候,周围关于他的议论,其实已经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告一段落了。

      双十那天正是周末。因为梁程泽所在的实验室只在十•一当天放了一天假,因此这个周末,老板也很仁慈地没有因为串休而让他们加班。付祥辉得知梁程泽这天不用上班,便邀请梁程泽一起去吃饭喝酒。虽然那天酒席上付祥辉接的那个电话让梁程泽对他微有腹诽,不过这毕竟是付祥辉的个人生活,梁程泽觉得这方面的不同看法不应该影响了他们以前当兵的同袍情谊,便也欣然应邀。

      推杯换盏之间,有电话达到付祥辉的手机上。虽然不太听得清另一边的声音,不过一听付祥辉的语气就知道,打电话的一定是姚依柳。梁程泽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回避,付祥辉却毫不忌讳,大喇喇地当着梁程泽的面和姚依柳打情骂俏起来。

      姚依柳来电话的原因,是因为十月下旬的期中考试。一般来说文学院课程的期末成绩,如果像姚依柳一样只求及格的话,大可随便混一混,若是考试的科目便背一背课本讲义;若是写论文的题目便到网上复制粘贴一番。偏偏姚依柳碰到了一个虽然不穿美特斯邦威但也坚持不走寻常路的西方文学课老师,眼看着及格的梦想如此遥远,她忍不住要打电话给付祥辉抱怨一番,顺便撒个娇让付祥辉给她买最新款的手机。

      姚依柳碰到的这个老师,就是乔雅晴。乔副教授不像别人一样按照讲义出题考试,也不肯出了题目让学生自己拿回去写成期末论文,却偏偏要在开学初列出一长串书单让同学们回去选读,而考试题目,多半是针对这些书的简答、论述等等。虽然是许多选做题任选一部分来做,然而若是连一本书都没认真读过的话,无疑是一道题都做不出的。

      这种乔雅晴独创的考试风格除了遭到姚依柳的深恶痛绝,其实也受到过学院同仁们的质疑,毕竟现在的校园里,在忙着考各种英语、计算机或者其他技能证件比如驾驶证之余,还能够定下心阅读一串文学或者文学理论书籍,并且能够在考试的时候闭卷写出——用乔雅晴的话讲——“有自己独创性的个人见解”的学生,还是越来越少了。

      乔雅晴第一次在教学会议上宣布了自己这种成绩考核方法的时候,同事们继最初的诧异之后,齐刷刷投去了同情的目光。当时乔雅晴才刚刚以副教授的职称来这所学校任职,她这样做,恐怕很快就会光荣地成为学生们眼中新晋的“绩点杀手”了。

      不过,当乔雅晴在和父母打电话说起自己的教学方法时,她那本职记者而又时常用另外的笔名客串自由撰稿人的父亲,和在中学教美术的母亲,倒是相当支持女儿的“创举”,凭着二十五年来与这对开明的中产阶级父母共处的体验,乔雅晴相信有父母支持的事情,不会是完全错误的事情,于是便坚持将这种方法应用到了教学当中。

      有同事的反应给了她心理准备,当乔雅晴在她高校教师生涯的第一节课上公布了考试方法的时候,面对着讲台下学生异口同声的哀号,她的表情相当淡定,波澜不惊地拈起半根粉笔,潇洒地一推滑道黑板,便开始讲课。她的讲课方法也和其他同事的系统理论风格不同,经常是在讲台前一站,便开始滔滔不绝,时而眉飞色舞、时而抑扬顿挫,而且从来不用多媒体投影,却选择在黑板上秀她漂亮的粉笔字,两年来一直如此。

      因为这种有些反传统的风格,当乔雅晴这学期申报了一门叫做“西方文学鉴赏鉴赏”的全校公选课并顺利通过审批的时候,几乎已经没有任何同事对这门名字奇怪的课程感到意外。乔雅晴对这门课程的解释就是“以鉴赏文学评论的角度去鉴赏那些西方文学鉴赏作品”,这个新奇的解释也吸引了相当多的学生,除了文学院、法学院等等文科专业,也有很多数理化生或者信息技术工程技术方面的同学选课。

      这学期开学以来,乔雅晴旁观过许多次她所教班级的点名,感觉有个名叫“姚依柳”的同学,似乎半学期当中几乎每次都缺席,偶尔有别人帮她答一声“到”,乔雅晴却注意到似乎每次代答的人都不同。当然乔副教授不会在意学生是否出席,不定期点名签到那是教务处给各班辅导员的任务,与她乔雅晴无关。只要认真读书,能够针对题目写出独立见解,自然就是值得她给高分的学生。

      姚依柳原本的打算,是在考前向老师和和助教套题,以及考过之后赶在成绩最终发布前去教研室看成绩,顺便找分。平时她在其他课上一直这样做,屡试不爽。虽然成绩排不到班级的前几名,中游分数总还是有的。况且她颇具姿色又懂得如何恰如其分地妩媚,班里的一部分男生也心甘情愿帮她抄笔记、套题和整理老师划过的重点。

      不过这次,姚依柳望着助教爱莫能助的眼神,意识到以前的那些招数,对乔雅晴是完全失效了。乔雅晴并没有像很多老师那样让助教来出题,她的助教甚至不知道乔老师打算出什么样的题目。尽管姚依柳声泪俱下地哭诉自己“因为家境贫寒,家里还有弟妹在读书,为了自己和弟妹的学业能够继续,身为家中长女的自己只能打工赚钱。然而课余时间赚的钱不够用,所以只好旷课”这半真半假的悲情故事,他们唯一能够做的也只有充满同情心地帮她重新写一遍乔老师曾经列过的、长长的书单。

      说姚依柳的故事“半真半假”,是因为她虽然领着学校的贫困生补助,家境也确实算不得好,但却还没到了要她利用上课的时间打工赚钱补贴家用的程度。姚依柳的家在华中地区的一个县城,家里有个妹妹在读高中,父母也没有正经工作。然而付祥辉一个月给她的零花钱,便足够妹妹一学期的学费加生活费了。从这个角度上说,她因付祥辉而旷课,倒也确实是利用上课时间赚钱。

      姚依柳虽然成功地让助教相信了自己的故事并激发了助教的同情心,可他们却帮不上忙,她不得不想其他的办法了。直接找乔雅晴显然不行,因为乔雅晴早在开学初便在课堂上声明了自己反对学生套题和找分的态度,并表示过自己对学生成绩一贯宽松,但若有人在考前找她套题,她反而会格外从严下手。乔雅晴说这话的时候,其表情严肃、语气坚决的程度,足以让任何同学对她的话深信不疑了。姚依柳也识时务,自然不敢往枪口上撞。

      当然,姚依柳也并非没想过作弊,只是上学期期末刚刚有个同学因为作弊被巡考老师抓了现行,受到处分,这学期的监考会比以前严格许多。姚依柳也尝试过用正常的“合法”手段通过考试,可她一看到那书单上一长串陌生的书名,想起乔老师曾经强调过的“要有选择地精读”,便不免一个头八个大。

      纠结了好几天,姚依柳也没有一个能够通过考试的万全之策。或者倘若期中成绩占的比例能够小一些,她也不至于这样了。偏偏按照乔雅晴的规定,这门课程的期末总评,期中成绩要占到百分之五十。可是凭着姚依柳的现状,她几乎能够看到自己期中成绩那个可预见的零分。

      直到一天晚上,付祥辉一边呷着从进口商品专用超市买来的金门高粱酒,一边斜靠在床头,歪在姚依柳的怀里说起梁程泽来大陆做博士后研究的事情时,姚依柳才突然灵光一现:既然梁程泽是来自己读书的学校做博士后研究,又和付祥辉熟识,那么不如让付祥辉请梁程泽和乔雅晴求个情了。毕竟梁程泽作为来短期学术交流的博士后,在本校的电子邮件地址都是和老师们一样的格式,那么应该算是乔雅晴的同事。乔雅晴对同事一直都颇为热心豪爽大度,况且梁程泽还算是远道而来做学术交流的、学校的客人。这个面子,乔老师总不至于不给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3、乔雅晴的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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