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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第 15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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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皇上今晚留在了静妃宫里。”仆婢拂柳禀报的时候颇有些愤愤不平。
“皇上留宿在静妃宫里不是寻常事?何必单独来禀报呢?”皇后倒是坦然,自顾自地看着手中这份名单。
“娘娘,您倒是好性子。”在自己宫里倒是没有那许多顾忌,拂柳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出来:“明明您才是皇后娘娘,正经的主子,那静妃算什么?不过是皇上的妾室,皇后您发落了她都是合规矩的。可是那静妃不仅总是几次三番地僭越,还老是想越过您一头儿去。昨天在太后那儿,分明太后是在问您,那静妃倒是抢白您的话头。晚上又献媚将皇上请了去,实在是过分!”
皇后娘娘听了有些好笑:“你这丫头,没想到肚子里装了这许多的抱怨话。那你可是在抱怨本宫无能?”
皇后不愧是当初太后和皇上齐力选出来的温柔贤惠的人,又经了宰相的培养,出了皇后的宫规矩森严,可是关起门来,主仆倒是十分亲厚。
所以那拂柳听了这话也不害怕,只是向前替皇后捶起腿来:“怎么会?皇后娘娘是天底下最好的主子。仆婢跟着皇后娘娘真是三生有幸!只是,仆婢替娘娘觉得委屈!”
皇后一笑:“你有这份儿心就很好,只是你性子太好胜了些,凡事还是看开些的好。这又有什么要紧呢?今日她那般要强也是有缘由的。从前在府里的时候,我们都是庶女,她却生得格外美貌,要多得父亲几分青眼。美人儿自然是傲气的,可谁想到进了宫却要低我一头,她自然想不通。”
“谁说的,皇后娘娘端庄雅丽,母仪天下!静妃不过是狐媚子,永远上不得台面!”拂柳急急说。
皇后看她一眼:“你倒是说对了一点。正因着她美貌过人,父亲从小就打算将她献于贵人,所以静妃从小就学舞学琴;而我容貌逊色,父亲只打算将我许配给一个下属,所以从小我学的便是管家之道。”
那拂柳喃喃地说:“可是静妃献于贵人那也只是做妾室做玩物啊,娘娘您学了管家之道本就是做正妻、做主母的。”
皇后以手中名单轻轻点着仆婢的额头:“你说的没错儿,所以今日静妃领了膳食曲目的差事喜不自胜,可是你知道这名单才是最重要的?”
拂柳得了皇后的指引,细细思考后才说:“按理来说宴席之上,膳食曲目才是主角。”
皇后有些泄气,可是又想到打算将眼前的仆婢培养成自己的心腹,这么蠢笨可不好替自己做事,于是又耐心地说:“可你想想,是谁来享用这些膳食、赏看这些曲目呢?”
“是人!”
皇后点点头:“正是!可是谁人能来谁人不能来,这选择权如今在我手中,这才是最要紧的!等着吧,明儿个你就知晓了。”
拂柳眨巴着眼睛似懂非懂的,也不再细问,就认认真真替皇后捶起腿来。
皇后拟名单的事很快地传遍了北齐。果不其然,第二日的时候宰相就进宫来看望皇后了。
“皇后娘娘安好?”三个女儿在宫里却没有一个有身孕的,宰相虽是还着急却不敢再催促了,起初做了皇上岳丈的得意也收敛起了不少。如今来到宫里,还毕恭毕敬地向皇后请了安。
“父亲客气了,这让女儿如何受得?”皇后话虽这么说,却并不亲自扶起宰相,只是身边的仆婢看眼色在宰相身后递了圆凳。
宰相坐下后却并不说话,只是看一眼还留在房内的仆婢。
拂柳未得皇后指令纹丝不动,皇后便说:“父亲直说就是了。这些都是本宫的自己人。”
宰相有些惊愕于曾经在后宅里被自己忽视的女儿进了宫也不知道是不是贵气养人,如今竟真的有了上位者的尊贵气度。却极快地收起自己的惊愕,正色说道:“朝内上下都在传今年上元节宫宴的请贴是皇后娘娘做主,可有此事?”
“流言可怕。本宫只是拟名单,可这名单还是要拿给太后、皇上过目后才敲定的。宫宴事大,岂能是本宫一人做主的?”皇后一手轻轻抚摸另一手的指甲:指甲上修剪的圆润,上面涂着红色。
皇后此话说得淡淡,可是宰相却是知道这拟定名单递给太后皇上也不会有太多变动,一时间有些激动:“皇后娘娘此事需办得谨慎。如今后宫妃嫔少,多的是想格外上榜的朝臣。昨夜就已经有朝臣来府中求见了。为皇后娘娘的母亲献上玉雕观世音菩萨像。今早老夫出府的时候,又有人等在府外献礼,只求能得一请帖。老夫料想皇后娘娘久居深宫岂知前朝事宜?自然是要老夫相助的。”
皇后静静等着宰相说完:宰相父亲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他在外头收取好处,自己再将那些人的名字写在那名单上头,自然,那些好处不仅是宰相父亲会得到,自己也会享用到。
“父亲之意本宫明白了,只是如今在这宫里,静妃势大,本宫避其锋芒只求自保,如今太后虽将此事交给本宫来办,可是皇上之意却还未知。昨夜皇上更是宿在了静妃宫里,本宫已经月余不曾见过皇上了。只怕,本宫有心无力,也不敢啊!”
皇后的话让宰相一噎:自己当初送静妃去太子府,只是怕夜长梦多,想在太子正式迎娶正妻之前就和自己站在一条船上,可谁能想到静妃会格外得宠呢?这如今,两个女儿一个是宠妃一个是皇后,却在后宫内相争不得安宁!
“静妃在如何终究是皇后您的姐妹,在这后宫里还是要互相扶持啊!”宰相只好说。
“本宫如何不知?可是静妃却不这么觉得,本宫又没有她的恩宠,又怎能让她心服口服呢?”皇后一副柔弱的样子,倒是叫宰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老夫自会去静妃处劝劝静妃。皇后也要保重自己的身子。这宫宴名单一事,务必不可有失。随后老夫便会将名册送进来。还望皇后小心行事!”宰相虽然可以递了折子来见女儿却终究不能久留,说了这会儿子话也到了该离去的时候。便不再多啰嗦。
“拂柳,送父亲出去。”那仆婢得了令,便引着宰相出去了。
回来后却急急地说:“皇后娘娘不可呀。”
皇后吃一口茶,问道:“如何不可?”
拂柳赶忙说:“皇后娘娘已经是尊贵至极,尽管在这宫里少见皇上,可是吃穿用度皆是国母规制,又何须在意那些献礼?可要是为着此事开罪了太后,岂不是也会得罪了皇上?”
皇后不由一叹:这拂柳虽是好心,却终究只是担心她会彻底失去丈夫的心。只是在这后宫里,夫君的心何曾那般重要呢?罢了,此事不必解释于她听。
“这我自然是知晓的。”
拂柳犹豫半晌才问:“皇后娘娘可是与父亲不亲厚?”
“为何如此发问?”
“娘娘仁德,关起门来对我们这些仆婢都是随和。可是方才却对宰相大人自称本宫,所以仆婢才有此一问。”
皇后没回答,只在想:自己做得如此明显吗?看来日后是要学学那做戏的本事了。
皇后绕过这个话题,只是继续说:“待到宰相的名册递进来,再说。”
拂柳不再多说话却在想:方才宰相话说的不对,皇后娘娘虽然在深宫,却早已经拟好了名单,将皇上喜爱、亲近的朝臣都写在名单上了。如今只是在斟酌推敲。兴许宰相送进来的名册会有补充?算了,横竖与自己一个仆婢不相干。
过了两三日,宰相的名册果然送进来了。随着那名册送进来的还有一个半人高的紫檀木箱子。
皇后屏退了外人,和拂柳两人将那紫檀木箱子打开才发现箱子内尽是些稀奇珍宝:最大的莫过于一尊孩童手臂长的通体玉白的送子观音像;还有珊瑚手串、翡翠手镯等物。
拂柳啧啧称奇:“仆婢还以为天底下的好物件都在宫里头了,他们如何上天入地寻得这许多宝物来的?真真是难得的。”
皇后却看着这一箱子珍宝打开了名册:那名册上倒是细致,谁人献的宝都标明。皇后冷笑:“这箱子如此大,送进来的时候如何报备的?”
“宰相大人的人送进来时只说到了年下要过上元节,这是府里为娘娘备下的礼物,有送娘娘的把玩儿解闷儿的,也有随着娘娘赏赐下人的。”
皇后将那名册折好,只是说:“本宫既得了这般好东西岂能不孝敬太后?快吩咐人取了红色绸缎来,再将本宫新得的那一床天蚕丝绒被取来,和这箱子绑做一处,我们去给太后娘娘请安。”
拂柳犹豫:“这?娘娘,这岂非是陷宰相于不义?”
皇后冷笑着说:“你倒是替本宫的好父亲考虑周全,可惜本宫的这位好父亲并不曾将我的安危放在心上。宫里除了本宫,可还有他亲亲的外孙女,还有三个女儿,他可曾来看望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