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神是这样炼成的》碧少爷

15、第14章 柳叶刀（5）

　　天渐渐亮了，训练场上将士们的呐喊声震天响。

　　李玉章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来了这里后第一次睡得这么舒服，他环视整个帐篷，不见沈玥的身影，心想他肯定去准备回京都的事情了。

　　李玉章拿起旁边沈玥为他准备的衣袍，翻来覆去看了半天，也没研究出穿法，以前罗汉果给他的衣服都是短衫长裤，侧腰打个结就行。可这袍子长短不一，且分好几层，全都雪白雪白的颜色，分不清先穿哪一件。看来这是沈玥的衣服，那个BT似乎尤其偏爱白色，从发带到鞋袜，从腰带到里杉全是白色，果然不是一般人。

　　“咦？你起来了！”

　　李玉章还没理清挂在身上的衣服，沈玥神清气爽的走进来，他看着李玉章粉嫩嫩的脸上挂着老气横秋的神情，一双手胡乱拉扯着身上的衣服，十分可爱，他忍不桩噗嗤’一声笑出来。
　　“还是我来吧！我很乐意为你效劳。”

　　李玉章叹了口气，摊开手只好认命。沈玥走过来不紧不慢的脱掉他身上的衣服，故意若有似无的触碰，按顺序里衣中衣……外袍，一件一件穿上，灵巧的手轻轻环着细腰，扎上腰带……

　　两人靠得极近，近到呼吸相融，能听到彼此的心跳。然而李玉章依然若无其事的站着，沈玥也只是沉默而严肃的为他着装，除了那十指间不经意的诱-惑外，面上找不到丝毫不良企图。

　　“这衣服是我小师弟的，你穿着可能长了一点，先将就一下吧，好了。”

　　沈玥的声音低低的带着点点磁性，这要是阳一听到早化成一滩春水，然而李玉章只是淡淡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来，我帮你束发吧！看你应该有十五了，怎么还散着法呢？”

　　沈玥自动自发的从怀里拿出一根白色的发带，拿了桌上的木梳动起手来。李玉章正为长发发愁，既然有人代劳打理，他十分乐意，立刻欣然同意。

　　“你可知道一个男人帮你束发代表什么意思？”弯弯的桃花眼带着微微的诧异，随即隐没在一片笑意里。

　　沈玥见李玉章摇头，不紧不慢说道：“男子十五束发，一般是父亲或德高望重的长辈，代表他已成人，可以担当起一个男人的责任；如果是女子……则是由他夫君在新婚夜第二日一早，为她束发，这说明两人已是结发夫妻。”

　　沈玥系好发带，俯下身，在李玉章耳边吹着气，轻声说道：“你昨夜在我床上过夜，今早我又为你穿衣束发……你说我们现在像不像新婚燕尔的夫妻呢？”

　　李玉章推开沈玥起身，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微微勾起嘴角，说道：“昨夜似乎有人已经答应做我情人，而且——”
　　李玉章抓着沈玥的衣襟，拉下他的头，说道：“在我家乡，为夫君穿衣束发都是妻子的义务。”（沈玥比李玉章高近一个头）

　　李玉章说完不管膛目结舌的沈玥，大摇大摆的走出了他的帐篷。虽然经过这几天的事情，让他认清了这是个弱肉强食的年代，没有任何背景能力的自己必须要找一个靠山，但是他可不允许被一个小辈压在身下。以前他十分鄙视那些出卖□□来寻求生存空间的人，然而当自己走到这一步的时候，才发现有些事不是自己可以选择的。

　　比如自己的出生，比如自己会来到这里，比如会遇到罗汉果罗布麻杜仲沈玥等人……他选择不了命运的方向，但是他至少可以选择生存的方式。他李玉章，堂堂男儿，且能成为他人私物？

　　李玉章在医房转了几圈，最后终于在后山找到正在坐在大石上喝酒的杜仲，依然那么面无表情，灰袍轻扬，一派侠士之风。

　　“你要去京都？”

　　李玉章点点头，从怀里摸出昨夜赶了半夜写出来的‘外科手术案例与注意事项’递给杜仲，幸好小时候父亲压着他有练过两年书法，不然连毛笔都不会使。

　　他知道，如果不是杜仲明里暗里罩着他，他今天根本不可能完好无损站在这里。虽然对于被强行收做徒弟有诸多不甘心，但是一个人要知恩图报，就当送他的礼物吧。

　　杜仲不明所以的打开一看，露出欣喜的神情，他立刻小心的叠好放进怀里，似乎怕李玉章反悔似的。“正好我也有东西送你。”

　　杜仲从怀里拿出《实用躯体解剖学》和一个小盒子，说道：“既然秦瑞与你同门，那这书麻烦你转交给他，虽然里面有很多东西我还没参透，但是也收获良多，如果有机会……”他刚想说有机会登门拜访，突然想到自己已不是自由身，一时黯然。

　　李玉章本想安慰两句，不知如何开口，只听杜仲继续说道：“你说手术刀要柳叶状最佳，我按照你形容的打造了一把，你看看可是如此。”

　　李玉章打开木盒一看，果然是把柳叶刀，长十五厘米，刀柄十厘米，刀口很薄，跟他父亲送他那把几乎一模一样。他拿起来细细看着，只见刀柄刻着两字，漂亮的小篆——‘医神’！他吃惊的抬头，看着杜仲脸上淡淡的笑意。

　　“我知道你根本没把我当师傅，但是我既然说出了口，心里就认定了你这徒弟。你两眼带着迷茫，做事没有定数，是还没发现自己的使命吧。”

　　“每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都有他必须完成的使命，有的也许很伟大，有的也许很渺小……但是没有一个人是白走一遭的。你有这样的能力，具备这样的机遇，你就需要担负起应该担负的责任。”

　　李玉章心里一震，吞吞吐吐的说道：“你……知道？”

　　杜仲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草屑，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转身离开。

　　“既然你知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那你可知道有什么办法送我回去？我不属于这里……”李玉章就像一个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赌徒，对着杜仲背影大声喊着。

　　杜仲衣抉飘飘，回头看着激动地李玉章，一字一顿的说：“你属于这里，这是你注定的命运。”

　　李玉章看着手里的柳叶刀，一时心潮澎湃，眼前‘医神’两个字被无限放大，似乎变成了两个小人，手拉着手在空中跳舞，他气急的将东西摔在地上，跌坐在地。

　　来了这里几个月，他从来没好好想过自己为什么会来，就像他读书的时候从来不想自己为什么读书，学医的时候为什么学医一样……

　　他只是不停的向往着过好日子，有高学历，有权有钱，过上人上人的生活，不被别人嘲笑欺负……四十几年他从来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使命。

　　自己到底为何而活？

　　不知道为什么李玉章突然想起陈染，想起——

　　他说人世一生其实很短，应该要为后人留下点什么，不能白白活一场！

　　他说做人做事应该有自己原则，否则就不算是有思想的高级动物，而是随波逐流的浮萍。

　　他说中医文化博大精深，老祖宗为我们留下了宝贵的遗产，我们却不好好珍惜，不但没用它造福世人，还用来赚钱谋取暴利，实在可耻……

　　他说医者父母心，作为一个医者应该有海一样的胸怀和山一样坚强的意志……

　　“哈哈哈哈……”狗屁！去-他-妈的使命！

　　陈染……罗布麻……罗汉果……杜仲……一个一个的身影在眼前掠过。

　　“哈哈哈！”李玉章大笑着，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他捡起地上的书和柳叶刀，默默放进怀里，从容的整理了有些凌乱的仪容，慢慢走回军营。

　　天渐渐暗下来，西边的山头落下最后一丝光亮，各种昆虫慢慢爬出地面开始活跃起来。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悄悄驶出营地，朝西南方向而去，杜仲站在山上看着马车渐渐消失在沉沉暮色里，他狠狠地灌了口酒，甩甩衣袖，重回属于他自己的人生轨迹。

　　沈玥看着对面闭目养神的李玉章，心里不停琢磨：这小子从上午开始就一副深沉的样子，到底跟杜仲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喂？小玉？小玉玉？说话啊，有谁欺负你了？我帮你出气，切了他小JJ，看那厮还嚣张，告诉我是谁？是谁？”

　　李玉章睁眼盯着靠过来试图搂他的沈玥，淡然的说道：“我问你个问题，你认真回答我。”

　　“好，你说！”成功揽到肩的沈玥暗喜。

　　“你为什么活着？”

　　“啊？”沈玥没想到李玉章一本正经的问他这么个问题，他伤脑筋的敲头，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

　　李玉章看着他有些躲闪的眼，知道他在说谎，冷哼：“不想说就算了。其实……你根本不用在我面前装出色狼的样子，我知道你心里有个人。”

　　被说中心事的沈玥有些难为情的望天，他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你干嘛要那么聪明呢？我最讨厌聪明人了。”

　　“我心里是有个人，只是他心太宽，能容天下事，却容不下一个沈玥。我不知道我活着为了什么，但是老天让我历经劫难，多次死里逃生，定是有他的道理。”
　　弯弯的桃花眼带着些许感伤，爱笑的嘴角依然翘着，只是少了几分明媚多了点心痛的味道。

　　李玉章回头望了望躺在旁边的二皇子凌轲，涩然的说：“他不知道？”如果是他，那这条路何止崎岖难走……本来就是禁忌之爱，中间再夹杂着权力和国家，那该是怎样的阻隔？况且，如果这个人是陈染……那可是注定的辜负……

　　沈玥同样回头看了看沉睡的凌轲，笑了笑：“他不需要知道，如果他要一个谋士，那我就是会阴谋算计会打仗行军的谋士；如果他要一个丞相，我便是文韬武略，爱国爱民，尽职尽责的左膀右臂；如果他心累只想平淡过日，我便是甘愿守着一亩三分地的山村野夫……我的心太小，只能容一个人一件事。”

　　沈玥毫无起伏的声音带着丝丝清冷，李玉章忍不住动容，他伸手握住沈玥有些颤抖的手，一时竟说不出半句安慰的话。

　　“嘿，被我感动了吧？骗你的，笨蛋！”沈玥突然大笑，端起小桌上的冷茶一饮而尽，起身说道：“我去跟阳一换换，车里有点闷。”

　　李玉章没有揭穿他那一转头桃花眼里的水光，沉默的看着他走出车外。

　　沈玥为了一个人而活，为了帮助凌轲完成使命而来，那我呢？为何而来？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