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世界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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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走进一间满是尘埃的房间，离陈一果的那间不算太远，在走道尽头的第一间。空间不算大，只有一张钢架床，没有被褥，只有几块木板拼接的床板。
“看来你也和系统聊过了。”李非鸟随手关上门。
“嗯。”
李非鸟想起梦中林泉乐的处境，那种似真似幻的虚无之境，心中划过一丝悲凉。
“所以你给了他们林泉乐的动向。”李非鸟声音冷硬地说。“导致林泉乐回不来。”
他没有给方姿梦说话的余地，眼睛盯着已经褪了不少颜色的洋甘菊壁纸，神情逐渐冰冷。
“甚至一开始，你说你以为是自己穿越了，也是骗我的。”
方姿梦语气也不甚柔软：“我和其他人不一样，掉下悬崖时，我的意识是清醒的。”
“那时候……”听方姿梦谈起他们死前的情况，李非鸟的意识有些模糊，他当时的记忆不是很清晰了，现在能想起的，只有一双微微下垂的，流泪的眼睛。
方姿梦深吸一口气，逼近上前。
“所以你猜猜看，为什么我们所有人，只有林泉乐没有死？你猜我们为什么又出现在他的游戏里？”
李非鸟转过身，看见方姿梦眯起一只眼，表情愤愤。
“我都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相信他。”女生的声音拔高，尖锐起来，刺得李非鸟耳膜一痛，“你怀疑我，试探我，我都认了，但是你为什么一遇上林泉乐，就无条件相信他？”
“他们都告诉我了！他和那些人是一伙的，就是这个游戏的系统，这系统背后的公司。”方姿梦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焰，她捏紧拳头，言之凿凿地说，“现在是七年后对吧，林泉乐独自活了七年。”
“……他们是谁？”
看见李非鸟的表情，方姿梦再次深吸了口气，似乎确认了什么：“林泉乐是不是被关起来了？一切都是因为他们自己内部决裂内斗，系统在和林泉乐作对！系统给我发消息，让我确认他的动向，说林泉乐突然离开，是要放弃这个游戏，釜底抽薪，破坏整个系统，抛下我们自己离开。”
“你知道林泉乐是怎样的人，他不可能那样做！”李非鸟蹙眉低声厉声道。
“七年了！”方姿梦短促地说，“七年可以改变太多事情……足够让他变成一个我们都陌生的人。”
“他不会丢下我们不管，毕竟他……”李非鸟一顿，那句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莫名让他生畏，他卡了壳，话堵在口边，“他对我……”
“哈……”方姿梦嗤笑一声，“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他吗？”
“你不觉得你太信任他了吗？”
“只要是他说的话，你都无条件相信。”方姿梦咄咄逼人道。
“我……”李非鸟咬住下唇，手指抖了抖。“因为我……”
“算了。”方姿梦嘴角沉下去，长期以来神经紧绷，已经让她很累了。“我知道，我们虽然是朋友，但是朋友也分亲远疏近，在你心中，林泉乐才是第一位的，我们其他人都不重要。”
李非鸟：“不对，问题不在这里，你说林泉乐想要丢下我们离开这里，你有什么证据吗？系统告诉你的话，就可以无条件相信吗？”
“你果然还是偏袒他。”方姿梦像之前陈一果那样，张开右手五指，一道半透明的界面出现在她的掌心。
“看看吧，林泉乐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把我们这些发现他秘密的人，全部除掉。”
“什么秘密？”李非鸟紧盯方姿梦的界面，声音绷得很紧，牙齿开始不自觉地摩挲舌尖的那颗咒钉，细小的碰撞声在口腔里不安地响动着。
“就像这对话里说的那样，一个可怕的狂想。”
“林泉乐会做出这个游戏，就是因为他已经厌倦了现实，想让这以假乱真的游戏世界取代现实。他和X公司都已经谈好了，对方提供技术，他提供虚拟内容，等一切都完成后，游戏会降临现实，现实中的一切，都会由他支配。”
李非鸟看完方姿梦和系统的对话，脑中第一个念头就是不可能，林泉乐不会是这样的人。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将话说出口，他的太阳穴忽然像是被一根长针刺穿那样，过电般疼痛起来。又出现了这种同样的感觉，疼痛让他的视线模糊不清。
一种陌生的感觉从他的心头涌起，被背叛的怒意，不被信任的委屈，还有挣扎生存的倔强。
李非鸟的目光甚至都没有落在方姿梦的身上，但他却明确地感知到，这种不属于他的情绪，来自他对面的这个人。
方姿梦没有在说谎。最起码，她把她坚定认为的事，正在毫无保留地告诉他。
“你还知道什么……”李非鸟狠狠闭了闭眼，将头疼欲裂的那种眩晕感压下去。这不是他第一次连接到别人的感知了。可不知是不是方姿梦此刻的情绪太强烈，又或者此事与林泉乐关系密切，头疼的眩晕引起他的胃部一阵抽搐，有种轻微的恶心感泛上喉头。
方姿梦面色难看地嘲讽一笑：“我知道的比你多。”
“这个世界，并不是最初的、一开始的世界。而是某个重新开始的，2.0版本的世界。”
猛然听到这句话，李非鸟瞬间睁大眼，一错不错盯着方姿梦。
从她口中说出的这句话，与梦里的林泉乐说的，完全一致。
看李非鸟一脸震惊，方姿梦从斗篷底下掏出一个东西。她向李非鸟摊开手心，掌心之间赫然是一个纯黑色的小立方体，立方体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看上去很光滑，却没有折射任何光线，黑洞洞的，反而像是吸收了周围的光。
“第一个世界的最终结局，就在这里了。”方姿梦将手中的东西往李非鸟面前推去，“我已经看过了，知道第一个世界发生了什么事，也知道了人类的结局。所以我不信任林泉乐。”
“这里面的东西，你看过之后再做决定吧。”
李非鸟接过那黑色的立方体，入手触感和想象中不同，不是冰凉冷硬的，反而沉甸甸的，有点微热的温度。
方姿梦转身准备离开，她走到门边，又顿住了脚步。
“你可能需要一点时间接受一会儿，不过我可不会等你。我会继续完成这个游戏，不管系统是什么目的，利用我也好，设计我也罢。我都要抓住任何机会，和殷皎一起回到现实。”
“你是玩家对吧，我们都是NPC，所以只有你李非鸟能打出通关结局。”
“你要为了一己之私丢下我们其他人不管吗？难道只有林泉乐才是你朋友吗？”
砰的一声，门关上了，一阵灰尘扬起，刺激得李非鸟呛咳不止。
“你好好想想。”门口传来模糊的声音。
李非鸟只觉得现在自己的大脑一片混乱，手中的立方体仿佛越来越沉重，他不知道该相信谁的话，是方姿梦，还是林泉乐……又或者……
他舔了下唇，舌尖扫过嘴唇上咬得发白的印子，极力地想让自己跳得越来越快的心脏稳定下来。
或者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忽然，他的鼻尖嗅到一种魅魔气息，很微弱。房门关上，只剩他一个人的时候尤为明显。
魅魔是可以感知到同类的味道的，不同魅魔的气息也不同，现在房间里的这股味道已经很淡了，有点像坚果混合玫瑰的香气，似乎只是残留在一些家具上，气息的主人已经许久未曾来过。
魅魔……这种时候的线索，很像是任务的一部分。
李非鸟抬起眼皮，看过左上角的任务进度。
果然有变化。
转生任务的进度增加到了百分之五。
种种感觉就像是……
李非鸟忽然想通什么，脸色突然变化，眼珠一转，向左偏移，直直看了过来。
他感觉到了，像是有谁在看着他，一些人，很陌生，在看着他，看着他下一个行动。
周围的一切都是手到擒来的线索，根本不需要费力去找，这些信息，都是在极力推进他完成转生任务，填补主线。
这是一条，铺垫在他脚下，一条明晰又准确的路。仿佛冥冥之中安排好了一切，就等他踏上轨道，通向终点。
一切都太顺利了，甚至连迂回都不迂回。
吃着送到嘴边的线索，通过转生任务，再补完主线，迎来游戏通关。
这样一来，到时候他这个“玩家”，是否就算完成了使命。
李非鸟眼睛冷冷地，盯着漆黑的玻璃，看着玻璃中清晰的，自己的倒影。
明明是自己的脸，可他却觉得这张脸格外陌生。
他回应着凝望自己的眼珠，透过无穷嵌套的图像，眼珠与眼珠不断迭代。最终藏在黑暗深处的，却是正在注视他的，另一双眼睛。
李非鸟冲那陌生的眼睛笑了下。
他完成的，又是谁期望的使命？
【警告：检测到原生意识发生偏离，偏离值3.75，已强制重置。】
【滴——】
李非鸟的身体忽然像卡顿了一般，头颅猛然脱力下垂。
片刻后，他又抬起眼，与玻璃中的倒影对视了一下，很快又不感兴趣错过眼睛。
反而他继续了之前的动作，举起手中的小立方体，贴着心脏放了。
李非鸟的眼底划过一丝迷茫：“最初的世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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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他们决定在这栋废弃的楼里休整一晚，明早再做决定。殷皎听了他的转生任务，打算回教廷翻一些资料，方姿梦蜷缩在单人床上，很安静，看不出睡了没有。
李非鸟打地铺，手臂枕在脑后，听着破沙发上陈一果震天响的呼噜声，有些心烦意乱。
他闭着双眼，眼球在薄薄的眼皮下快速移动着，睫毛轻颤，连什么时候沉入梦乡的都不清楚。
不知是否因为他是第二次听见“最初的世界”，他这一次，还真的梦到了一些从未发生过的事情，看见了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
他在盥洗室中，身后是氤氲水汽的湖蓝色磨砂玻璃，潮湿的滋味占满他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他懒懒地靠在玻璃门上，脊背结实的肌肉抵着冰凉的门把手，头却热得不行。
喘了口气，他抄了把额前湿漉漉的碎发，另一只手往下，抬起面前人的下巴。
那人的呼吸混乱地吐在他的手心，仿佛刚经历过什么急促的事情，脸颊边有一片薄薄的水光。
他看清了对方的脸，是和这个世界稍微不同，神态有一点区别的林泉乐。
而他在林泉乐微微放大的瞳孔中也看见了自己，是已经显露出成熟轮廓的李非鸟。
下一刻，林泉乐站起来，揽住自己的后颈亲了上来。
他尝到林泉乐口中的气味，动了动舌尖，将他的舌头推出去。
“怎么了？自己的，也嫌弃？”他听见林泉乐尾音黏糊糊地笑。
“不是。”他猝不及防伸出手，拽住了林泉乐颈后有些长的发尾，迫使他扬起线条流畅的下颌，暴露出脆弱的咽喉。
他舔了一口林泉乐的喉结，又打开齿关，重重咬了一口。
听见对方猛地嘶了一口气。
他才满意地弯起眼睛，手指捏了捏对方右耳垂的小红痣。
“……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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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非鸟猛地掀开盖在身上的斗篷，原地坐起。
刚才那些是……
他两眼发直盯着前方，透过玻璃看着还黑的天。
刚才……
他记得……自己和林泉乐穿着两套睡衣，他的上衣是深蓝色条纹，对方是柔软的米色棉纱，可到了睡裤却完全反过来，他穿着与林泉乐上衣同色系的米色睡裤，而林泉乐的……
那种亲密到连睡裤都穿错的关系……
李非鸟捂住自己的嘴，连鼻息都包进手掌，耳尖红得滚烫。
那些画面……单纯是梦，还是……
第一个世界的记忆啊……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世界2.0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