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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泸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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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历史是什么,是站在某处凝望着古人的凝望,是与过去相交的时空折叠,是生命短暂易逝,而文明百代不朽的传递。
顺着那自然之路,栀夏想去看看那历史长河的波澜不惊。
翌日清晨,整装待发。
成都的天儿啊,她一个北方人是真的很无奈。
何况现在的蜀地,不止有雾,更有灰蒙蒙的霾,一想到川西以及更西处无尽的蓝天,栀夏已然按耐不住自己的激动了。
凭借着本就神经衰弱带来的“裨益”,栀夏整点了半宿的物资和自驾路线。
当然这车里有一半零碎是鸣月的,毕竟这个女人答应办完事后飞过来,与自己汇合。
嘿嘿嘿,栀夏就没打算半途而废,一路向西,愿能解梦。
即使鸣月不能按约定解决完所有事赶过来,栀夏也没打算就这么回去,这把她性子里的一点子执拗,体现的淋漓尽致。
只希望回去之时,能从老师的鞋底子之下活下来吧。
此行西去的第一站是泸定,栀夏不希望是最后一站,能得出空出来本就不易,更何况是如此自由的方式,希望能路上能寻个同行之伴,赴那大好河山。
再怎么晃荡,左右不过四个小时。
一路上,天初暖,日初长,好春光。
此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拜访师傅的老朋友,退休后在此养老的秦老先生。
老先生年轻时,太过专注于事业,专注到带上了瓶底厚的镜片还在孜孜不倦地在历史长河中探索。
秦老先生也是位不干寂寞的老先生,即使赋闲,也不愿在家养老度日,回到老家泸定后,一直坐守属于这里的历史。
……
在建造桥梁的历史中,中国,在这几千年里都熠熠生辉。
从十六世纪到十八世纪,明清时期的中国,建造桥梁或是不及以往辉煌,但仍领先于世界。
康熙年间,俄罗斯驻华代表团在看到中国北方各种著名桥梁后,也曾向康熙皇帝提出要求,希望中国能派桥梁技术人员到俄罗斯传授建桥技术。
这一典故,也被金庸先生写进了韦小宝和索菲亚公主之间的“爱情”故事里。
但眼前这座“泸定桥”,不仅在近代革命战争史上赫赫有名,同时也在世界桥梁科技史上,是一座奇迹。
它,也算是老先生退休后的一部分精神依托。
泸定桥是世界四大名桥之一,横卧于大渡河之上,两侧都是高山峻岭。
相传,清康熙年间,康熙帝为了加强川藏地区的经济和文化交流而御批建造了此桥。康熙帝取“泸水”(大渡河旧称“沫水”,康熙帝错以为成泸水),“平定”之意。
从此,泸定桥成为链接藏汉和历史的纽带。
当然,更不用说它在中国近代史中无可替代的历史意义。
单说建造之艰,重重困难,为了保证质量和数量,泸定桥两侧的每一个铁环、铁桩和每一块铁片上都刻上了制造日期和负责铸造其工匠的名字,“铁器”坏了,工匠们就会受到惩罚。
更重要的是,四川当时不产铁,建桥所需的每一块铁都是从陕西等地运来的。
经久以往,或许它的意义已然不止于一座桥梁。
……
栀夏,到了。
拜访秦老先生,知晓古今,抚摸历史。
或许这就是身为文保人的天赋,栀夏在几天中已经和秦老先生的同事们“打”成了一片,一群经常触摸历史的人们在一起,除了互通有无,博古通今。
也不时地打上一场川麻,一项属于蜀地人民的社交娱乐活动。
三星堆研究所的曾老先生就经常从事这一极富乐趣性的“精神”活动,曾经的栀夏或许因专注热爱,还只是浅尝辄止,如今便是乐在其中了。
不同于工作时严谨的专业氛围,生活中的文保人们,都有自己丰富的精神世界,这让来“学习”的栀夏看到了不一样的天地高阔。
几天的行程眼看就结束,依依不舍的栀夏,也没有忘记努力找寻队友,即使“叛逆”,也希望以更稳妥的方式,给老师和家人的担心一份交代。
当然也因为鸣月那边迟迟不能解决困难,两人都对在这条自由之路上是否能见到对方保持着相当怀疑的态度。
坐在秦老的小院儿里,看着树枝上郁郁葱葱刚冒出头的新芽,晒着正午有些撩人的太阳,栀夏刷着不中用的手机。
这小院儿坐落在离泸定市区仅有几公里的半山腰上,那可谓是风水宝地,远望贡嘎神山,遥望大渡奔流。
突然的一条朋友圈,清醒了几日来的困顿。
“出发,318!”——余秦
大学时的校友,不同专业的学弟,同一学生会的校友,也算是青葱岁月里的好友。
貌似这位朋友正准备出发,貌似他也准备的是这条路。
“果然,时运所济。”
思考良久,栀夏在余秦是否方便,是否有女友,是否介意多一人同行的各种问题中不停摇摆,最终还是决定一问究竟,毕竟这路她是要走下去的,不想因为独行给亲友造成负担。
“好久不见,莫非你在去西藏的路上?”
隐隐有些忐忑,其实吧,栀夏也并不全然相信自己,能胜任那独自西行的重任,即使再自立,还是有太多的不可预计。
“嘿,夏夏姐?!好久不见,我刚从成都出来。”
不多时,余秦便已回复消息。
“哈哈哈,你是和朋友一起去吗?刚看到你的朋友圈。”
“哈哈哈,有朋友有家人。”
果然,加上几个哈哈哈哈,可以缓解经久不见的小尴尬。
但话到这里,栀夏犹豫了,这怕不是真的猜中了吧?
还没想完,那边余秦的消息从文字变成了带有秒数的语音,仿若文字不能表达他的心情。
“不对呀,夏夏姐,这突如其来的问候,怕不是你也在路上?!”
刚从收费站出来的余秦,这会儿刹车都已经踩上了,心中莫名有些东西开始乱窜。
“对的,不过本来的同行人突发状况,本来准备回了,这不是突然看到你的消息……”
“啥!你真的去西藏吗?”
余秦已然把车稳稳停在路边,同时惊呆了车里剩余的同行人,也使得后车上基友有些惊惧的声音从身侧的对讲机中传来。
“余司,你咋了,心肌梗塞了?!”后车的吴海声音中带着疑问的不安。
“没有,没有,不好意思,突然需要打个电话,忘记提前告知你们了,稍等哈。”
余秦声音中有种需要确认的急切,转手一个电话就已经打了出去。
“你这电话有些快了。”
栀夏看着突至的来电,不禁莞尔,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直接。
“哪儿快了,这不是电话确认更清楚嘛!”
“你在哪儿呢,走啊,一起啊!”
余秦话里还是正经的,就是笑的更欢了,欢的同车几人牙酸,不用看,这狗子尾巴开始上天了。
副驾驶的李域转过头,小声和吴佳说着悄悄话,余爸眼里也略显揶揄。
“走走走,我去接你,等等,我去哪儿接你?!”
余秦没空听旁边的八卦,只觉得自己有些激动。
“哈哈哈,会不会不方便?”
栀夏的犹豫被这满满的热情打破了,这孩子就还是那样的风风火火。
“怎么会不方便,很方便啊!”
余秦这都准备掉头了,被车旁边的李域拉住。
“谁啊?”
余秦转过头便看到三脸问号。
“朋友,老朋友,你们认识的朋友!”
不过这笑,笑的有些春风荡漾,有些意味深长。
这啥朋友?!
自认为老朋友的李域看着一脸春意的余秦,有些莫名。
“不用不用,我出发的早一些,你们刚出成都吗?有在泸定休息的打算吗?”
“有啊!”
是的,真的有,这西去的第一站,大多都是泸定。
“我在这里等你们,不论后面是否同行,泸定都蛮不错的,作为第一站。”
栀夏一个旅行小白,还跃跃欲试地建议着,读了万卷书,这才第一步,就让某夏有种老旅行家的自持。
“好的好的,等我…呃等我们,大概两个多小时就到。”
话音刚落,这车就动了,给后车交代一声,车内几人目光愣怔地看着余师傅准备勇往直前。
“咱就是说到泸定前上厕所的机会还有吗?”
旁边传来李域的揶揄之声。
“走着,直到泸定,管好你们的膀胱。”
开车,上路,余秦有种不同于去看天高海阔的激动,同时,这种激动感觉己经实质化地充斥在两辆高速行驶的车里。
车里,八卦的氛围越来越浓,弄到余秦无法忽视,毕竟几双燃着八卦之魂的多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行了,别看我了,就栀夏,你们认识,刚刚看到我发的出发318,问我是不是在旅行的路上。”
“很巧的是她就在路上,更巧的是她已经到了前面的泸定,准备等等我们。”
余秦说着巧,但几人怎么看他都是在窃喜。
“然后呢?栀夏姐要一起走吗?”
吴佳问道,天知道她也想有个同年纪同是女生的旅友,但两辆车上的不是家长,就是老哥的朋友。
栀夏姐好啊,自己的“白月光”,哦,前面还坐着个“朱砂痣”。
“当然,两辆车,七个人,这不就是等着凑齐嘛?!”
余秦心中已经在计划安排部署,就差想完这一程之后的之后。
“嘿,老余啊,你这是居心不良啊。”
李域听出来余秦语气中暗暗的雀跃,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互怼的机会。
“哪儿那么多的居心不良,我在拯救迷途的羔羊。”
余秦半真半假地开着玩笑。
“好了,安全带系好,咱出发了。”
加足马力,驶向前方。
余秦带着一丝不确定直奔曾经的余情,即使这个余情没有认识到自己会是他人的余情。
我曾踏风而至,只因你在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