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微笑的向日葵》允之

32、(三十二)谢谢你能来

　　——你能存在于我的视线，就是于我很好的对待。我终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是不是你抓住我的手，时间能再久一些，我就会明白……

　　谢谢你能来。
　　很想你。
　　很想很想你……
　　躺在床上手仍旧捏着我手指的你，因为坐了10几个小时火车的缘故睡得很沉。轻轻地抽出手，抚着你略长的头发，我视线模糊。允浩，345天，让你一个人过，真的对不起……对不起，我爱你。

　　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关好门，我深吸了一口气，方才发现郑大小姐嘴里咬着酸奶的吸管，狡黠地冲我眨眼睛。
　　“你抽筋啊？”我白了她一眼，越过她进厨房。
　　“那也比某人得红眼病好啊，像个小白兔，嘻嘻……”雨琦趴在厨房的门栏上，吸了口酸奶，接着小心翼翼地问我：”在中，你哭过了？”
　　“你……郑雨琦，你还想吃晚饭不？！是不是你今晚就打算喝酸奶了？！”我举着刀，剁了一块排骨，不小心把砧板上的一块姜震到地上去了。
　　“哎呀，我就是问问，当我没问啊，嘻嘻。在中，我想吃排骨哦……”她说着把空了的酸奶盒子扔进垃圾桶里去，然后洗了洗手，说：”我来帮忙啊，那个青椒没洗是吧？”
　　不怎么大的厨房，把门一关，空间显得更小。偶尔我做饭的时候雨琦也不会进厨房来，今天我是赚大方了，果然，允浩一来，什么都顺了。
　　把骨头煲上，觉得这丫头洗菜的时候也太认真太安静了吧，我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她手里的一棵西芹已经快没了。“呀，你还想吃吗？下狠手啊……”我把西芹从雨琦的手中夺出来，才发现那丫头憋了憋嘴，委屈的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家里来了别人了，在中哥是别人的了，呜呜……”
　　“雨…雨琦……”这话来的措手不及，我举着手想去接那未流下的泪水，却浑身不能动弹。
　　“呵呵，被我骗到了吧…哈哈，我刚才洗青椒洗的，都怪你买的青椒那么辣……”雨琦说完，手伸到水龙头下冲了下水，开门出去了。
　　我看着淡绿色的门怔了怔，低头端起来她洗好弄干净的青椒，闻了闻，一点也不辣……
　　难过了？为什么难过？

　　饭菜上桌，我小心翼翼地问坐在沙发上雨琦，”要让韩默来吃饭吗？”
　　“她啊，估计不会来，她这几天又要接新生。牙龈肿扁桃体发炎，已经3天没吃饭了，就别问她了……”雨琦说话的时候还是盯着电视，也没看我。
　　“她牙病又犯啦？”我一想起来去年艺术节的时候韩默肿肿的脸我就发憷，这些天不吃饭又要工作怎么受得了。
　　“没事，活该，什么事情都去管，昨天还帮一个新生去买被子呐！”雨琦嘴上这么说，我知道她只是气不过，一个那么重要的人生病她心里怎么能舒服呢？我想着去叫允浩吃饭，却还是担心她。雨琦低着小脑袋抱着膝盖窝在沙发里，我到她身边坐下来，用胳膊撞了撞她的肩膀，微微对她笑着说：”我们郑大小姐怎么了？不高兴啊？和我说，然后可以交换秘密。”
　　“你说的啊……”看我点头，她又低下了头，闷闷的声音传出来，”我只是想起来我煮汤的时候那个抱着我腰的男人……”
　　我想我明白了，但是在我还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就听到雨琦雀跃的声音传来，”好了！现在轮到你了…那个…”
　　”那个就是郑允浩！”我连忙打断她的话，说完我从沙发上起身，想要去叫允浩起来吃饭。
　　“呀，我知道他叫郑允浩啊！这个不算，我还没发问！”雨琦站在沙发上，冲着我大喊。
　　“我已经回答了，对我来说这就是秘…密…”说到最后两个字，我一下没回过神来，允浩已经从房间出来，一只手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小声喊：”在中啊，在中…”而这一刻我正接过郑雨琦从沙发上扔过来的抱枕。

　　“允浩你睡醒了？”我走上前一步，推了推他，说：”洗手间在那里，你去洗手来吃饭。”
　　见允浩去洗手，郑雨琦上来把抱枕从我手里夺过去扔回沙发，白了我一眼，“还睡醒了吗？嘁…你本来不就是去叫他吗？不醒也要被叫醒！”
　　“你！一会…”冲她咬牙切齿，还没等我说完就听到允浩在洗手间喊我，”在中啊，好多毛巾，我用哪条擦手？”
　　“呃，来了来了……一会收拾你！”转身去洗手间听到雨琦在后面嘀咕”还挺有礼貌….”

　　饭桌上，雨琦时不时杵着筷子，眨着一双闪亮亮的星星眼看允浩，害得允浩有些不好意思，偶尔忍不住就在桌子下踢我的脚。
　　”雨琦，吃排骨！”又一次，我把夹着排骨的筷子伸到她碗里，”呐……”
　　“排骨，我喜欢。在中啊，我还要那个，我够不着。”那死丫头竟然对着我撒娇，我又夹了一块她要的糖醋鱼，心想大小姐你就好好吃饭吧。
　　筷子收回来，看到允浩面无表情夹了些土豆丝，然后埋头吃饭。我本想给他夹那个排骨，谁知道刚想伸筷子的时候就发现那块排骨被允浩送到我的碗里……
　　“允浩哥是吧，我是郑雨琦，嘻嘻，在中哥经常提起你。”雨琦一边喝着汤，一边用很八卦的语气说着。
　　“我哪有？！”其实我真的没有经常提，只不过有一次喝了些酒说了允浩的名字而已，当时性别还是她们自己猜的。不过想想这个都不需要猜，哪个女孩子会起这样的名字。”郑雨琦，你吃饭就好好吃，妈妈没教你食不言寝不语吗？！”
　　但是这句话说出来，犹如自己抽自己的嘴巴。她爸爸妈妈不在了，我还记得那天她生日的时候抱着父母遗像，哭着对我说，在中哥，我真后悔让他们回来，真后悔……而妈妈……
　　雨琦顿时没了声响，开始”好好”吃饭。
　　允浩在桌子下用右手碰了碰我的左手，安慰我。他并不知道这个时候我担心的是对面那个孩子…..

　　“我去洗碗。”允浩、雨琦异口同声。
　　“雨琦，让他洗吧。”
　　允浩去厨房，客厅就剩了我们两个尴尬地站着。”站着干嘛，看电视吧，我给韩默打电话。”说完她就去拿茶几上的手机。
　　“雨琦，刚才……”
　　“行了，有什么大不了的。都过去那么久的事情了，不要总是抱着伤口舔，我会努力的。怎么打不通啊……关机。”雨琦重重地重拨电话，表情越来越难看。
　　“呀，真是被她气死，关个P机！”几次下来，手机就被她扔进沙发了。我知道你只是思忖为什么放不下，你心里不舒服，我明白的。我看着这个气急败坏的孩子，心再一次疼起来。
　　“不通啊？要不给她宿舍打？”小心翼翼的问她，然后给她递了手机。这时候手机屏幕却亮起来，韩默。
　　“喂？你在哪啊，还关机？！”雨琦语气并没怎么缓和，不过脸色好了很多。”啊？你是不是说不清话啦，怎么…”
　　“医院？你自己在？！……你怎么不一个人继续呆着，有本事别打电话来…行了，要不是值班护士的声音大，我能知道你在医院嘛？行了不能说别说了。”
　　……
　　话还是那些言不由衷的没有温度的话。
　　人也是同样倔强的人。
　　只是我们什么时候眼神不再哀伤，背影不再落寞……站在厨房门口的洗碗结束的允浩还是原来的他……

　　洗了澡，收拾了床，抱着凉被和枕头的我，被允浩堵在了门口。
　　“你干嘛？”我退了一步，把被子扔回床上，盯着地面，”晚上你睡床，我去客厅睡。你睡客厅的话，万一雨琦晚上出来不是很方便…”
　　“什么意思啊？！”我还没说完，就被允浩反问，“你去睡就方便了？”
　　“哎呀，不是，你不是才来嘛！”难道你想听我不想和你睡一张床，我怕自己问出来那些不该问的，说不该说的……
　　“我不管，你哪也不许去，我们都睡这里。”他上前两步，拍了拍床，冲我笑了。
　　“随便你，到时候挤别赖我。”看着笑得孩子气的允浩，我实在不忍拒绝了。不就是睡一晚嘛，又不是没睡过，有什么大不了的。
　　“嘻嘻，不会挤的，又不是没睡过……”允浩顺势一倒，躺在床上小声嘀咕。
　　”你怎么还不去洗澡？不洗澡晚上睡地板……” 我抬脚踢了允浩一下，”赶紧，拿衣服去洗澡！”
　　“嘁，那我下午不是睡床上嘛？呀，在中别掐我，疼，疼！”允浩被我掐的龇牙咧嘴。
　　“真疼吗？”我松手了才发现允浩裸着的腰和胳膊都被我掐红了。
　　“真的好疼啊，下黑手啊你。”允浩嬉皮笑脸地说，揉着自己的腰和胳膊又闭上眼睛装死熊，“在中啊，你给我拿换洗衣服吧，箱子还要打开，多麻烦啊……啊，真的好疼啊……”
　　看着这样”无赖”的他，恍惚间回到了高一高二。
　　我那个无忧无虑的允浩又回来了……

　　好不容易把允浩”轰”到浴室，抚平床上允浩躺过留下的褶皱，才发现这细微的声音在安静的空气中也起了不小的涟漪。床头柜上摆着我们春游的合影，拿过来，我把它塞到了写字台的抽屉里。下面是我的日记。里面是很多很多的心情。包括昨天，今天……但是明天却不会在里面。
　　因为我看不到方向。
　　站在阳台上，那些慢慢消散然后又重新弥漫的烟雾，好像在不停提醒着我，十字路口的选择永远是我的弱点。或许昨天我聪明到为你选一条幸福的路而剩下的我走，却在看到那个和你走在一起被你宠溺满脸洋溢喜悦的女孩子的时候觉得痛了觉得自己傻到你爱我爱到不会轻易地丢弃原来的心情但是到头来全是我自以为是……而你接近暑假的时候给我打电话说一切知道的太晚了说你爱我那她又是怎么回事……今天，我是不是还要当做一切没有发生继续理所应当的接受你给的好……
　　“咳咳……”被烟呛到，刚想把烟熄了，就感到一个温热的躯体贴了上来。
　　“在中，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是允浩。他说着，伸开双臂把我圈在怀里。
　　动了动，挣脱开来，我说，”烟还没熄，小心烫着手。”顺手把亮着的烟头摁在我刚才拿过来的烟灰缸里。”我去刷牙，你刚洗完澡别吹感冒了，回房间睡吧。”

　　大片大片的向日葵绽开，黑白的天空，黑白的花田，黑白的人，站在田埂上.....”允呐，你站在那里干嘛？”
　　允浩并不言语，小小地退了一步，离我更远一点，”允呐，你去哪里？”我欲伸手，但是允浩却愈来愈远，慢慢地淡出了我的视线……
　　“允，允浩……”吓醒，坐起来，才看见身边有人。
　　看着他慢慢放大仍旧模糊的脸，我喘着气，不确定地问：”允浩，是你吗？”
　　他点了点头，一只胳膊撑着床，一只手把我额前的发捋了捋，拉起我的手贴在他的脸颊上，”在中，是我。”
　　“允浩，你不会离开吧？”在中，你不会离开吧……
　　“嗯，不会离开！”嗯，不离开……
　　夜里下了很大的雨。雨滴打在玻璃上，相互碰撞的响声，同样成了我梦里的角色。迷迷糊糊，不知道是梦是醒，乱七八糟的场景片段还有很多人的脸交替出现，不停反复……

　　早上起来的时候，已经8点钟了，翻身起来才发现头有些痛。出了房间看到雨琦破天荒地系着围裙在摆早饭，允浩并不在。
　　“嘁，你出去买个现成的早餐还穿个围裙，不知道还真以为是你自己做的。”坐下来，我边揉着太阳穴边说。
　　“我愿意！”雨琦把围裙脱下来往桌子上一扔，拉了椅子坐下里，“是我亲手摆上桌的就足够了！还有，这早饭不是我买的，是郑允浩买的。”
　　“他呢？”我揉着脑袋，起身去洗脸刷牙。
　　“我怎么知道？买回来早饭就出去了……呀，不会迷路了吧？”雨琦拿着一个烧饼，从中间掰开。
　　“你以为是你啊，路痴！”不过，允浩刚来，并没有出过小区。这么想着，不禁有些担心。
　　等我匆匆擦完脸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雨琦抱着一大捧向日葵在那儿雀跃地转着圈，”呀，允浩哥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向日葵，呵呵，真好……”允浩站在门口换鞋，读不出一点情绪。
　　向日葵被雨琦插到了客厅的大花瓶里。那些圆圆的花冠，远没有家里院子里开得大，可是同样有着明媚的感觉。这应该是他第二次送我花。不过没想到是这种方式，这种情景。想到这，我不小心扬起了嘴角。
　　“你的粥加了蜜？我尝尝……”雨琦白了我一眼，把勺子伸了过来。
　　“你不吃饭看我干嘛？！我在想什么知道吗？”我故意停顿了下，推开她“罪恶”的勺子，然后正儿八经地说：”我刚才在思考。你走路走3遍都记不得，我们允浩刚来还没出过小区都能去买早饭买花，这是什么差距。”
　　“呀，金在中，你真是不招人喜欢……”雨琦咂咂嘴，眨了眨眼，”不过，我们允浩还真是……啧啧……”
　　“啊？…”一时没回过神来，一边的允浩也不说话，只是专心的吃饭，神情带着那么点落寞，还有努力掩饰着却还是表露出来的点点欣喜。

　　雨琦去学校上课了。把厨房和洗手间的垃圾袋收好，换了新的，收拾好一切已经接近9点半了。再回到房间，映入眼帘的是床头柜上那朵插在矿泉水瓶子里的向日葵。那么明亮，那么灿烂地冲我微笑。
　　“在中，送我去报道吧。”
　　“在中，东西我来提。”
　　“在中，这些我来弄，你不是还要回学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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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中，这是不是我第一次送你上车？还是公交车，呵呵……”
　　“在中啊，我…呵呵……”站在公交站车牌下，你对我说：”当初我并没有答应你……重新来好吗？”
　　重新来好吗？
　　我也不知道好不好，为什么我这一刻再也没有那时候的安全感。我们不是一个人，至少你不是。
　　门开，门合。